第 180章 暗流

作者:微微的薇
衙門此刻也到了飯點。

  可他沒動筷子,導致碗裏的麪餅子有些坨了,湯水也沒了。

  一碗麪,變成了滿滿一大碗麪。

  顏白不是不餓,而是各州府的軍報沒看明白。

  到現在各州府的留守官員已經把上月的軍報發來,但唯獨少了齊州。

  按理來說不應該,齊州屬山東道,離長安不遠,有官道,有水路,怎麼軍報會延誤呢!

  “孫書墨,梅高德!”

  孫書墨和梅高德一同站起身:“下官在!”

  顏白擡起頭看了兩人一眼:“孫書墨你跑的快,拿我手書去吏部一趟,找楊尚書把齊州官文借來一看!”

  “梅高德,齊州大都督現在是誰?”

  “齊王李祐!”

  顏白一愣,猛然想起來這個簡單的問題怎麼還要問。

  一聽這名字,那個不好的念頭就揮之不去,顏趕緊道:

  “你去把這半年齊州的文書找出來,記着,要把人員調換、軍械出具都給我找出來。”

  “喏!”

  然後顏白衝着孫書墨的背影喊道:“孫書墨你回來!”

  “啊?”

  顏白想了想:“算了,你不去了,回來把我的面吃了,我進宮一趟!”

  “啊?”

  “啊什麼啊,吃了,不能剩!”

  說罷顏白就披着大氅急匆匆的朝着皇宮跑去,官員不能浪費糧食這是慣例,情急之下顏白只能這麼做了。

  顏白走後,孫書墨苦着臉道:

  “梅主事,我那會兒吃了三碗麪,又喝了三碗麪湯,實在有點堵,要不一人一半?”

  梅高德點了點頭:“好吧,一人一半!”

  走到第三道宮門的門口,正巧碰到了請安歸來的高陽,顏白暗呼這老天爺有病。

  怎麼回回有要事進宮,回回都能碰上。

  高陽應該是剛從宮裏打秋風歸來,身後一大溜的內侍個個手捧着禮盒,估摸着是賞賜。

  顏白裝作看不見,目不斜視的直走。

  本來都打算上車駕的高陽聽護衛低聲稟告說顏縣公來了。

  護衛提醒高陽,意思是高陽要給顏白讓路,顏白穿官衣,這是政事。

  這種事是不能無禮的,宗人寺知道會派人來教導,宗人寺的教導就是殺人,公主有錯不責罰公主。

  而是責罰公主身邊的護衛,嬤嬤。

  因爲,他們認爲正是因爲他們沒有起到規勸作用,從而導致公主犯錯。

  這點道理高陽還是懂的,揮揮手。

  自己的隨從紛紛讓開道路,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準備讓顏白先過。

  若是在先前,遇到公主和親王的車駕或者是儀仗,顏白是必須站路邊讓其先過的。

  如果騎馬,坐車駕,也必須下馬下車。

  這是李二拍腦子的決定,後來他被王珪和魏徵規勸了。

  自那以後禮制就改了,改成了看功勳和官位。

  顏白是實封的傳國縣公,高陽雖刁蠻和霸道,也不敢託大。

  況且顏白小心眼是公認的,萬一惹惱了他,他跟對自己姑姑一樣對自己,不給自己免費的香水和香胰子。

  那豈不是少了一大筆收入。

  而且顏白也不同於其他官員。

  哪怕顏白是七品官,高陽也不敢在顏白麪前耍威風,姑姑就是例子。

  今年過年的晚宴上還在母后面前哭了一通,結果依舊沒有什麼用。

  裴茹的一句“她是婦道人家”就把丹陽姑姑打發了。

  再問她就靦腆的笑,什麼話都不說。

  但皇后的面子不能不給。

  問急了,裴茹就把晉陽推出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宮裏的公主多,但誰家每年有多少香水和香胰子得看小兕子的臉色。

  雖然小兕子現在不是很懂。

  都是裴茹在幫着打理。

  但有什麼區別呢?

  今後還不得去看小兕子的臉色,還不得去哄着她,把她哄開心。

  當然你也可以不要這些,不要這些就沒必要看人臉色。

  丹陽雖是公主,但公主之間也就公主兩個字是相同的,其餘都不同。

  小兕子的公主頭銜前多了個晉陽兩字。

  這纔是最大的區別。

  只要樓觀學存在一天,只要從這裏每走出一名學子,晉陽這兩字的重量就會加重一分,學子會像敬重裴茹一樣敬重她。

  不然,皇帝又怎麼會在她幼年的時候就把最愛的女兒許配出去呢?

  高陽傲氣是傲氣,但人不傻,轉身快步走來,認認真真的行禮道:“縣公安好,高陽有禮了!”

  “嗯,公主好!”

  見顏白步履匆匆,也不願跟自己多說話,估摸着是要進宮說事。

  高陽大眼睛微微一轉,露出笑意道:

  “縣公不用太着急去見父皇!”

  “哦?陛下今日很忙?”

  “嗯,有點忙!”

  高陽繼續道:“我從後宮走時楊公還在暖閣候着。

  早間我去請安的時候父皇在接見張國公,說了一上午的事情,你去了,估摸着也得等!”

  “哦,那我先去看看皇后娘娘!”

  見顏白走遠,高陽才收回目光。

  自從她那幅宮牆梅花落雪圖有了顏白的字和半句詩,高陽現在成了所有公主羨慕的對象。

  聚會的時候都會聚在一起觀摩一番。

  到目前爲止,長安只聽聞顏白寫的詩詞,幾乎沒有人有顏白的字。

  先前國子學的牆上有,後面不是被顏昭甫等人給粉刷遮蓋了麼。

  再後來雖然被繼續填寫上了,但那不是顏白的字了。

  如今高陽有了,不但有了,還有半句詩,這讓本來就喜歡被人捧着的高陽,現在不但被捧着,還被羨慕着。

  她現在倒是有些期待每次和顏白的相遇。

  每次遇到顏白,心裏還有點小竊喜。

  李二的書房內,李二看着跪倒在地的張亮,輕聲道:

  “憤怒失心之言不可信,侯君集的性子朕是明白的,你退下吧!”

  “陛下,國朝無小事,不得不防啊!”

  李二走到張亮身邊,親自將張亮扶了起來,淡淡道:

  “你和侯君集都是功臣,跟着朕南征北戰這麼多年。

  這些話侯君集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口說無憑,到時候他死不認賬,你拿他也沒辦法,難道要朕因言殺功臣,做那昏君麼?”

  張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請三思啊!”

  李二咬着牙,怒聲道:“朕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個蠢貨,就算這是真的,他爲什麼只告訴你一個人?

  你在裏面擔任什麼角色?

  是出謀劃策的軍師,還是準備禍起蕭牆的幫衆,又或者說聽風就是雨的奸人?你告訴朕,爲什麼只告訴你?

  他怎麼就不告訴別人呢?”

  張亮額頭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李二深吸了一口氣:

  “退下,滾回你的洛陽去,做好你的洛陽都督,多看看摺子,把河道給朕修好,保證長安的糧食供應!”

  “喏!”

  張亮連滾帶爬的離開,在張亮離開後不久,剪刀悄聲走了進來,低聲道:“陛下,顏縣公求見!”

  “召他進來!”

  剪刀見皇帝有些怒火,聞言低聲道:“奴這就去喊,那會不知道陛下要忙多久,縣公他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不用了,朕心煩,索性去後宮走走!”

  開年以來李二就有些心煩,事情太多了。

  這個舉報侯君集要造反,令狐德棻上萬言書要求把國子學的三百多學子安置一下,他的意思是併入樓觀學。

  如今的樓觀學已經阻擋不了的,論先生,論教導,論學習氛圍,國子學都比不了,也就佔了一個國子學好聽的名頭而已。

  他的意思是

  把樓觀學改名爲國子學,所有資源匯聚在一起。

  這種事李二沒遇到過,乍眼一看是個好主意,可這裏涉及的問題太多,都是根本沒有遇到過的問題。

  其二,人老了,精力不如以前了。

  跟徐惠同房四次了,依舊無子嗣消息傳出來,不服不行。

  人老了,這不頭疼纔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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