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 章 陰弘智的恐懼
李績等人一來,大軍一到,所有人都覺得這不是反叛,而是抓了一羣盜匪。
齊王李祐已經縛手,剩下再做的就是抓人。
說的直白些,就是把參與這次事件的所有人都挖出來,然後殺掉。
造反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就這麼幾個人。
這裏面牽連的人數甚多,得一次性殺到位,得讓所有的皇子都看清楚造反的後果,以儆效尤。
李績往大都督府裏面一坐。
顏昭甫感覺整個山東道都安靜了下來。
大總管的氣勢太強,見他一面都需要報名而入,左右全是長相兇惡的刀斧手,看人的眼睛冰冷無情。
顏昭甫是御史,他規規矩矩的坐在李績左側後面。
右側是陸拾玖,管齊等人。
顏昭甫看着李績肩膀那隻蔫蔫的,毛都要掉完的鳥,不由的感嘆這鳥是真的能活,這麼些年還不死。
同時,他心裏暗暗發誓。
只要這鳥敢罵人,他就專門給這鳥寫一篇日誌,這鳥當初罵過自己的小叔。
李績來了,魚念之就不見了,說了一句回家,他一個人騎着馬就跑了,顏昭甫知道魚念之是不想碰見李績。
估摸着是怕被認出來。
李績用餘光看了一眼顏昭甫,看着始終都在寫寫畫畫的顏昭甫。
說實話,李績他有點不自在。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顏昭甫在寫什麼。
不知道是在寫心得,還是在記錄自己和每個官員的談話。
所以,現在找官員談話的李績說話很慢,言辭很考究。
沒有罵娘,沒有罵老子,也沒有拍桌子,而是帶着些許的文雅。
殊不知,這樣的李績更嚇人,把堂下的杜行敏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其實這也不怪李績,要怪就怪顏善……
去年年底,聽說書院給很多人都立了傳。
就連已經淡出朝野的侯君集都有,李靖,尉遲,程老黑的事蹟都成了學子學習的文章,學習他們的忠勇。
秦瓊賣馬。
程知節生擒竇建德。
尉遲敬德大戰劉黑闥。
李靖的事蹟普及開來更是被人稱之爲軍神。
長孫家長孫晟的一箭雙鵰,太上皇李淵的雀屏中選……
寫他們這些事蹟的文章都是要背誦的。
成語要說典故的,何年何月發生了什麼事情,有誰,做了什麼。
別隻會背成語,而不知道這背後的故事。
先生要檢查的。
李績上朝的時候親眼所見,一名應該是低年級的學子站在雪地裏,他的母親在他背後拎着油燈。
哭聲,磕磕巴巴的背誦聲,母親的說教聲,響徹半個長安城。
那時候長孫無忌就站在孩子的對面,李績看着隨着孩子的背誦聲緩緩點頭的長孫無忌心裏很不是滋味。
長孫無忌倒很是得意,直接找到李元嘉。
豪氣的表示,長孫家要出錢在長安城建一座幼兒園。
長孫衝說了,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支持韓王的大義。
長孫家要爲讀書人盡一份力,爲後世子孫積福。
李績也想支持韓王的大義。
可卻沒有找到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打聽了一圈,李績很嫉妒,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收到書院學子給他寫的傳記,這種事他又不敢開口去問。
只能安慰自己,顏善就寫了這麼多,可能後面會有。
李績不明白,明明自己也很不錯。
爲什麼連侯君集這樣驕橫的人都有超過萬字的傳記,自己卻沒有。
顏善原本給李績也寫了。
只不過寫到黎陽城之事後,顏善氣的就沒寫了。
黎陽城被竇建德攻破了以後,竇建德活捉了魏徵、唐淮安王李神通,李績父子,太上皇李淵的妹妹同安公主。
這還不算,明明有機會刺殺竇建德,卻失敗了。
只有他帶着副將郭孝恪和幾十個隨騎倉皇逃回了長安。
李績的父親徐蓋還在竇建德手中,險些被殺,還好沒死,這要是死了,李績怕是要被文人罵死。
在顏善看來這就是不孝。
所以就懶得寫,準備等幾年再寫。
看見顏昭甫,李績就想起了立傳這件事。
很快李績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爲什麼是他來齊州,他更清楚自己爲什麼成爲兵部尚書。
李績清楚,這又是一場博弈。
自己能來齊州,這是陛下希望通過自己讓山東道的豪族安心。
皇帝的意思是,朝廷不會拿你們怎麼樣,你們也不要往這件事裏面摻和。
但作爲交換……
李二給李績封了一個兵部尚書的實權,這就是結果。
李績不敢得意,心裏隱隱還覺得有些害怕。
此刻,他身邊可是有三名御史。
李績十分肯定,只要自己私下接見豪族的人,這些御史一定會一字不漏的把這件事告訴皇帝。
畢竟,以長孫無忌爲首的關隴貴族他們推薦的人是顏白。
雖然顏白不好惹,有龐大的書院和寒門學子站在身後。
但相比山東道這羣人,關隴勳貴更信顏白,他們更願意親近顏白。
因爲到現在爲止,顏白還沒有有絲毫成爲豪族的趨勢。
魏徵,房玄齡……
每每想到這兩人,李績心裏都有些發寒。
尤其是房玄齡,盧氏的貴婿。
其夫人房盧氏寧願喝下“毒酒”也要拒絕皇帝賞賜的美人,真當這背後是簡單的賞賜麼。
(ps:喝的是醋,喫醋的由來!)
皇帝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每當想到這些,李績都感覺自己不是自己,雖位高權重,活的一點都不瀟灑。
排隊等待李績問話的官員很多。
面色發白者有之,平淡如常者有之,談笑風生者有之,但也有好多站都站不穩,渾身抖如糠篩。
好看的官衣溼漉漉的一大片。
人生百態,喜怒哀樂,近在眼前。
林間秀此刻已經淨手焚香,藍色的炭火舔舐着那薄如蟬翼的刀鋒,他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掩蓋不住。
在燈火的襯托下格外的滲人。
陰弘智面色如常,看着林間秀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林間秀好似聽不懂,答非所問道:
“真是麻煩,要不是去書院知道了什麼是感染,我何必這麼費勁啊!”
“私刑?”
這次林間秀聽懂了,糾正道:
“不,我這是對叛逆者應有的懲罰,乖,不疼,你看我給你綁好了,你好好的看着,別雪話。”
“雪話???”
陰弘智整個人感覺很不好,眼前的這個人太邪性了。
“我來了!”
陰弘智看着林間秀拿着被火燒紅的利刃,看着他在自己大腿腳腕處比劃。
聞着腿毛烤焦發出來的臭味,駭然道:
“你要做什麼?”
林間秀一愣:“剝皮啊!讓你看着我是怎麼剝你的皮的!”
說罷,揪着陰弘智腿毛猛地一扯!
“啊~~”
陰弘智徹底繃不住了:“我妹妹是貴妃,我外甥是齊王,我是皇帝的親眷,你膽敢對我用私刑?”
林間秀站起身,臉上的邪性突然消失。
“誒,你不說我險些忘了,我很好奇,陛下這麼厲害的一個人,你是怎麼有膽子造反的?”
林間秀捂着腦袋,低聲道:
“我想想啊,我家大郎說,陛下十六歲雁門關解圍隋煬帝,十七歲開始逐鹿中原。
二十二歲秦王府三千玄甲軍對戰王世充十萬鐵騎,一戰擒雙王。
二十八歲登基爲帝,三十一歲滅突厥草原十八部,生擒頡利可汗。
三十二歲上尊號,大唐天可汗皇帝!”
林間秀看着陰弘智:“我很好奇啊,你是怎麼有膽子造反的,聲勢倒是不小,一個多月還困在齊州,你這還造反?”
陰弘智被說得啞口無言。
可就在下一瞬間,只覺得腳腕像是被螞蟻叮了一下一樣,猛地一疼。
“你?”
“不疼吧!”
陰弘智呆呆地看着林間秀。
這時候林間秀開始洗竹籤,見陰弘智看來,咧嘴笑道:
“不疼吧,接下來可能有點疼,疼就大聲喊,你放心,我膽子大,我不怕的!”
看着竹籤一點點進入體內,陰弘智感受着那油潑般撕裂的疼,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
門口的太監聞聲舔了舔嘴脣,捏着蘭花指,朝着陳摩詰躬身行禮後笑道:
“咱家有禮了,陳市監放心,小的是進去學習的!”
說罷,抓着燕弘信的脖子,輕輕一提,拎着他一併到屋裏觀摩去了。
陳摩詰看着這太監舉重若輕的手法瞪大了雙眼,這傢伙是個高手,絕對的高手,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可這高手怎麼感覺這麼讓人渾身癢癢呢?
咱家?
咦,陳摩詰狠狠的打了個哆嗦,真變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