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盧照鄰的勝利
而在不遠處的蓋牟城,新城,建安城,高句麗所建立的第一道防線正在面臨着越來越多的大唐軍馬。
一門門火炮整齊的擺出來,少府監的衆人開始調試角度。
許久不見的段志感帶着陳摩詰等人開始給大軍分配火藥。
軍司馬那張死人臉冷冷地注視着所有人。
這玩意都有數,少一顆都不行。
不過,這次的火藥帶的多,夠用。
現在走海運還在從長安往這裏運。
遠在長安的盧照鄰在昨日書院舉辦的辯論賽上也小勝了一場。
只不過他的這個人不代表任何班級。
只代表他盧照鄰個人而已。
在一個月前盧照鄰就來到了書院,然後就一直在書院待着。
他是讀書人,書院也從不拒絕讀書人。
在蘇惠的安排下,盧照鄰寄宿在仙遊寺。
天沒亮他就騎着馬往樓觀學跑,爭取早讀課不遲到。
在最後一堂課下課後他又得急匆匆的趕回去。
如此,這樣早出晚歸的已經循環了一個月。
現在他的出行已經不用帶奴僕了。
這一條路已經走熟了,路兩邊的莊戶都記住了這麼一位秀氣的少年郎。
進入莊子裏,除了大鵝依舊看他不順眼,喜歡偷襲他之外。
莊子裏面的狗已經習慣了他的味道了。
盧照鄰的底子好,在低年級聽了幾次課後他覺得有些簡單,就去了後山的中年級。
聽了幾節課,發現有點喫力。
尤其是那算術課簡直就是聽天書。
盧照鄰那顆驕傲的心在此刻徹底的敗下陣來。
他聽不懂,可班級裏面的所有人卻都能聽的懂。
自此後就專門在中年級的班級裏聽課。
開始的時候他是站在門口聽,到了下午就有人給他搬了一張桌子,示意他可以進班聽。
自此以後他就一直跟着這個班。
先生是劉仁軌。
劉仁軌主講明經,一天只有一節課,剩下時間全部都在教室裏監督孩子學習。
書院學子把這個行爲叫做——跟堂!
盧照鄰後面就是先生的桌子,每次上課,盧照鄰都覺得後背寒氣逼人。
如果教室裏面沒有,那可得注意,他一定會站在某個窗戶的縫隙處。
從能進入教室以後。
盧照鄰就開始跟樓觀學的學子一起上課下課,一起去喫飯,一起去微言樓看書,一起做任何事……
但盧照鄰發現。
自己無論如何努力的和大家融入在一起,都不能完全融入。
外人只需要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是不是樓觀學的學子。
不是書院排外。
而是盧照鄰自己的心有了芥蒂。
盧照鄰他沒有學籍,沒有院服,沒有屬於他自己的髮簪。
看似在書院能做一切,但在做很多事情之前還是少不了被別人多看幾眼。
最讓盧照鄰接受不了的是,他沒有初心稿。
這個點纔是讓他最難受的。
因爲他也不知道他的初心是什麼。
現在知道了,也寫了,但劉仁軌先生只說他的文章寫的不錯,卻不把他的稿子放到書櫃裏。
盧照鄰知道,只有書院的學子纔有資格把自己的初心放到那個透明的琉璃櫃子裏。
提醒他們無論是現在,還是今後,都不要忘記求學的初心。
自己的初心。
盧照鄰有空的時候就去微言樓看書,到現在還沒找到高侃師兄說的那些話。
但這些不重要了。
他發現了更好的了。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這是何等的胸懷,這是何等的氣魄!
盧照鄰發現自己來晚了,就該早點來,早點入學。
早點跟着大家一起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個名堂都沒有。
在食堂喫飯還得花錢。
如今天越來越熱了,天黑的也越來越晚了。
盧照鄰回仙遊寺天還沒黑,遠遠地就看到一架熟悉的馬車,馬車上的人也看到了自己。
車門打開,趕車的車伕起身朝着自己行禮。
隨後從馬車上走出一老者。
“阿翁!”
盧照鄰飛快的跑了過去。
盧承慶揹着手看着又瘦了大半截的盧照鄰淡淡道:
“好了,一個月的時限到了,苦,想必你也吃了,跟我回家!”
“孫兒不回!”
“爲什麼?”
“孫兒想在這裏學!”
盧承慶深吸了一口氣,平淡的口氣多了幾分嚴厲的味道:
“是沒玩夠,還是覺得咱們家的學問抵不上這樓觀學?”
盧照鄰低着頭不敢說話,爺孫兩人在仙遊寺門口沉默。
盧承慶見自己的這個孫子低頭不語,想了想。
發現這些年,自己的這個孫子好像是頭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倔強。
“說說理由吧!”
“孫兒先前以爲自己在同齡人中已經是足夠的優秀,等到了這裏,孫兒才發現,孫兒不夠優秀。”
盧承慶擡起頭看了一眼四周道:
“你可知你和他們之間的區別。”
“孫兒知道,他們多是百姓家的孩子,孫兒是高門之後,我和他們的距離,就如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
盧承慶點了點頭:“知道就好!”
盧照鄰擡起了頭,直言道:
“可孫兒也覺得,學問不分高低,孫兒是來追求學問的,不是來彰顯我盧家和他們的區別的。”
盧照鄰咬了咬牙:“要論高貴,聖人最高貴。
要論高門,我們盧家在顏家面前算不得高門,需要仰望顏家。
可如今,孔聖人的子嗣在這裏當先生,顏聖人的子嗣在這裏辦學,孟聖的子嗣在這裏學醫。”
盧照鄰越說越快:“既然聖人的子嗣都在這裏。
那孫兒認爲,樓觀學今後必定會成爲文學道場。
不對,如今道場已成。
我盧家雖成爲不了道場的先師,但也要努力的做一個打掃道場的門童!”
盧照鄰擲地有聲道:“我盧家需要在這裏發出自己的聲音。”
盧照鄰忽然跪倒在地:
“孫兒求阿翁成全,孫兒懇請阿翁藉助家族之力讓孩兒獲取學籍,孫兒大膽,孫兒不孝!”
盧承慶深吸了一口氣,頗爲落寞道:
“你說的這些,我何嘗看不出!
照鄰啊,你可知道,顏家已經拒絕我們很多次了,顏白不喜歡我們,我們不是一路人!”
見盧照鄰不起身,盧承慶轉身朝着馬車走去。
片刻後馬車來到盧照鄰身邊,盧承慶那淡淡的聲音從車廂裏面傳來:
“子孫有子孫的路,子孫有子孫的福,既然你願意,阿翁就助你!”
盧照鄰聞言大喜,砰砰的朝着馬車磕着頭!
“孫兒啊,先彆着急磕頭,你若是入了樓觀學,吃了樓觀學的飯,拜了先生,今後就只有尊師重道。
簡單說,自此以後你就是出自樓觀學的盧家人。
自古以來文化殺人不見血,道義之爭就源於此,希望你最後莫要後悔!”
“孫兒不後悔!”
“孫兒,你現在滿懷熱情,我若是心不在焉,後面你想對我說貼心的話,也會害怕我視而不見。
很多家裏的矛盾就是這麼來的。
不是一個人責任,而是所有人,每個人都難辭其咎,但你要記住,阿翁是支持你的,盧家是支持你的!”
盧承慶走了。
盧照鄰泣不成聲。
在盧承慶回長安的第二日。
鄂國公府的大夫人尉遲氏,梁國公家的大夫人房氏,打着看望長孫皇后的旗號先後從長安出發。
這位長安頂級的貴婦,在未出閨房之前就是盧家最貴氣的小娘子。
如今爲人婦,地位依舊不變。
反而越發的尊崇。
盧照鄰是她們的晚輩。
兩位出自盧家的長輩,一起來給晚輩求一個學籍,可謂隆重。
而且尉遲還和顏家是通家之好,尉遲寶琪,尉遲寶環都在樓觀學。
盧照鄰進書院,可謂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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