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難怪看不上你
他可能壓根就不明白太子教代表着什麼。
太子教一出,那就是聖旨之下最大的旨意,太子六率的人馬會爲之而動。
李象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他很開心。
殷仲容的身子好了,拉着一幫樓觀學的學子正在和一幫外地學子對峙。
雙方穿着都穿着學子衫,都手拿棍棒。
在東市裏的一處小巷子裏準備打架。
雙方之所以打架,是因爲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
殷仲容這邊樓觀學學子聚集是因爲有人罵他們是泥腿子。
一輩子只能彎着腰在地上刨食喫。
這口氣忍不了了,都什麼年月了,還泥腿子。
一千人上戰場多麼榮耀的事情,你說他們是泥腿子?
另一邊外地學子聚集,是因爲他們聽說樓觀學學子說他們是外來狗。
他們也忍不了了,樓觀學學子說話太難聽。
都是年輕人,熱血上頭,腦子就成了擺設。
而且,這幫學子今年春闈才落榜,
想去國子學復讀一年,那是在做夢。
祖上不是官勳,進國子學也就是拜拜聖人而已。
想求學?
他們是沒有希望了,那就努力爭取讓自己的子孫有這個希望。
他們也去了樓觀學,樓觀學倒是沒有拒絕他們。
很公平,一視同仁,先考試,考試合格後就可以在樓觀學求學。
之後衣食無憂,可以安心地在樓觀學習。
樓觀學也會一直的供養着你,一直到你順利畢業,結束學業。
結果……
這羣人自然沒有考上。
若是考上了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了。
插班生需要補的課程太多了,哪有時間來長安!
作業都寫不完。
用先生的話來說,難不成還想落榜一次?
所以,這幫落榜,又沒有考上樓觀學的學子自然對樓觀學沒有多大好感。
他們認爲,是因爲樓觀學眼界太高,所以沒看上他們。
現在,突然聽說樓觀學學子看不不起他們。
自然就聚集在了一起,自然是要討要個說法了。
於是,兩幫人就約好了時間,準備碰一碰。
今日剛好是約定時間,兩撥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李象實屬沒眼色,他非要摻和進來當什麼見證人。
這事其實就是他挑起來的,風聲是他讓楊豫之放出來的。
理由很簡單,他就是看殷仲容不爽,就是想讓他難堪。
看着打頭的殷仲容,李象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含糊不清道:
“一會一旦開打,你就立刻去把不良人招來,明白麼?”
“不好吧!”
李象微微一笑:“有什麼不好?難不成非要見血纔好?
豫之,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看錯你了!”
楊豫之斜着嘴巴嘿嘿直笑:“嘿嘿,還是我王心善。
也不知道樓觀學知道自己的學生被關了起來,還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嘿嘿!”
“嘿嘿~~”
兩人如惡作劇得逞般的孩童一樣偷偷樂。
心善個屁。
落到不良人手裏,不說外地學子如何,樓觀學學子是要記大過的。
要是失了手,見了血,嚴重些的還有退學的風險。
這年頭被書院勸退,不說書院大小影響力如何,也不要說去換個地方求學。
只要是被清退的,那一輩子都完了。
德行有問題,那就是大問題。
及第了,也不一定能做官。
書院不是禁止打架。
而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架。
以前樓觀學和國子學那不也是經常打麼。
裴行儉,裴炎,上官儀,王玄策他們見面都要打一架。
現在關係也挺好。
男人之間其實沒有那麼多事。
只要不掏襠,只要不見血,不傷人,很少有記仇。
只論勝負,也沒有人說什麼。
但這個時候不行。
長安令顏善已經下令了,在皇帝沒回長安之前,長安禁止一切鬥毆。
一旦發現,先打溝子三十下,再論罪。
長安很安靜,三教九流都夾着尾巴。
唯一不安靜的就是僧人,他們流派太多,教義還都不一樣。
他們是每日都在打,個個都是好手,抓都不好抓,好些個不良人都瘸着腿巡邏呢!
現在的長安,掃地僧都排着隊消除罪孽呢!
“開始了!”
李象聞言不由的站直了身子,他還從沒見過學子打羣架呢?
“上,上,上……”
“捶那個領頭的,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傲氣什麼傲氣……”
眼看就要打起來,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出現,直接站到兩撥劍拔弩張的人羣中間。
布隆伸出長長的胳膊一推,書院學子倒了一大片。
再一推,外地學子也倒了一大片。
李象猛地站起身,舉起手,慌忙用長袖遮住臉。
楊豫之更不堪,直接躲到李象身後,生怕被記住。
殷仲容反應最快,爬起身就趕緊行禮,然後大喝道:
“往後,往後,棒子都扔了,聽我的,棒子都扔了,不打了,不打了!”
書院學子的反應比殷仲容快多了。
手裏的傢伙一扔,下巴微微擡起,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儒雅且高傲的書院學子。
開玩笑,小十一娘子長得好看,性子也恬靜,那是書院所有學子最喜歡的娘子,是所有學子心裏的夢中人。
是白月光。
“十一妹妹,你大兄呢,他在哪裏呢!”
小十一看着殷仲容,歪着頭笑了笑:
“你完了,你的傷纔好,還是書院的交換生,你竟然在長安打架?”
殷仲容立刻收起笑容,朝着小十一拱拱手:
“妹妹,大兄我現在就走,您就當我沒出現,不對,我根本就沒來!”
殷仲容岔開腿就跑,像個鴨子跑路,身子還有點不爽利。
書院學子跑得比他快多了,一轉眼就不見了。
最先跑的他反而最後。
“不爲人子,不爲人子啊......盧照鄰,你等等我,我.....”
小十一來了,那就不能打。
這是顏家長女,顏白和裴茹的親生女兒,顏韻的妹妹,長安令顏善的妹妹。
不說她一女子如何。
問題是她是顏白的長女,這就令人害怕了。
誰不知道,在整個顏家,顏白是疼女兒的,惹了她,比打了顏韻還恐怖。
而且,這纔是真正的貴女。
她去任何家府邸做客都是走大門的。
孔穎達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她。
無論多忙,在書院講完課後都會帶着小十一去山裏看看,講這個植物是做什麼的,那個能不能喫。
待她如待親孫女一樣。
孔穎達老爺子的心思很簡單,就是想孔顏兩家聯姻。
不少人都嫉妒的說孔穎達“爲老不尊”,說他這是藉着祖上聖人師徒的情義佔先機。
太子那邊就不說了,哪怕再忙,能忘掉所有人的禮物,唯獨不會忘了小十一。
禮物的帖子他都親手寫。
別的家能拿到太子妃手寫的都恨不得供起來,小十一一年就能收到好幾份,都能當字帖來練字。
皇家也希望和顏家再次聯姻。
所以,對待小十一的規格很高。
所有人都明白,太子這是給皇太孫,將來的太子,未來的皇帝選皇后。
成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不做。
李象知道,所以李象看到小十一的第一眼就是堵臉。
他害怕,實在是害怕,她要是把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
以太子阿耶的腦子,他能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楊豫之,說實在的,小十一的身份她只能仰望。
他孃親見了小十一都客客氣氣,親自給剝橘子。
一次剝一盤子,細緻到橘子上的橘絡都沒有。
然後還問酸不酸,哪個不酸,喫哪個,不用怕浪費。
家裏還有。
楊豫之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母親給人剝橘子呢!
一般都是父親給母親剝橘子。
就這,母親還挑剔說橘子上的橘絡沒摘乾淨。
這麼挑剔的人,對一個未及笄小娘子都如此地客氣。
可見小十一貴到何等程度。
楊師道都說了,誰要是有幸娶了小十一,那就是他的家族今後和書院綁在了一起,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書院的一切。
小門小戶纔會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大門大戶,可沒這個講究,只是笑着調侃而已。
所以,楊豫之他也害怕。
他害怕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她背後有一個兇到沒邊的老爹,護短且小氣。
明明是文人,卻喜歡用拳頭。
小十一扭頭看着李象,微微屈身行禮道:
“衡山王!”
李象尷尬的笑了笑,規規矩矩的回禮道:
“十一妹妹,對了,裴茹嬸嬸可好!”
小十一腦子裏面記着臨行前二囡跟她說過的話,小十一照葫蘆畫瓢道:
“衡山王,散了吧,坐山觀虎鬥的遊戲不好玩,別被人當棋子使喚了還不自知。
書院學子若真是進了衙門大牢,就算天破了,這也得查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象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被一個女子說教,李象驕傲的心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的。
不過,李象並不是沒腦子,他一想就知道如果打起來會發生什麼。
學子之間的對抗,讀書人之間的對抗,這是在挑起對立,目的就是讓樓觀學難堪。
真要打起來了,一定會進衙門。
因爲,外地學子中有他安排的人在裏面,目的就是把事情鬧大。
書院一碗水端平,殷仲容和書院學子就完了。
書院若是不一碗水端平,對書院來說,是滅頂之災。
“楊政道!”
李象扭頭就走,連告別都沒有,甚至忽略了停在巷子口的馬車。
他只覺的腦袋很疼。
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楊政道並未想這麼多,跟自己一樣是覺得好玩。
可小十一的話,卻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散。
二囡看着李象離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低聲喃喃道:
“楊政道啊,李象現在對你有了芥蒂,你如何破?得不到就毀滅,楊政道啊,難怪師父看不上你!”
楊政道不知道自己面臨着什麼。
他只是在期待衙門的衙役出動。
估摸着時間到了,楊政道立刻派人道:
“去,告訴衙門衙役,就說東市有學子在打架,打的賊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