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 章 原來你不是騙子啊

作者:微微的薇
衙門的大門打開。

  一羣羣的衙役開始沿着街道肅清混亂。

  衙門的門一打開,一名大食人帶着幾十號突厥人就衝了過來。

  看着他們身上的鮮血,周家樹拔出橫刀就衝了過去。

  周家樹的武藝在書院裏只能算一般。

  也只能是一般,武藝厲害的都是能留下傳說的,都是在朝着當屆大師兄努力着的。

  但這“一般”也僅僅是在書院裏而已。

  放到外面,周家樹的身手還算是不錯的。

  只要不碰到席君買,李景仁這樣的變態他還是很能打的。

  衝到人羣裏,橫刀上下翻飛,在一片片的刀光之下。

  周家樹變成了一個血人。

  提着刀,帶着衙役,一個街道,一個街道的開始清理。

  所過之處,身後都是無數的殺孽,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時候不存在殺錯。

  這時候不願意同流的人要麼躲起來了,要麼就是站在門口在保護自己身後的家人。

  能在街道上的,要麼是賊人,要麼就是想趁亂撈一筆的。

  哪怕他是後者,他也得死,因爲他們在加劇這場惡事的演變。

  眼見衙門的人衝了出來,躲在門後面的人興奮的歡呼了起來。

  他們衝了出來,跟着官府。

  周家樹往前,身後的人越來越多。

  西城是大食人居住的區域,這裏的異族人最多。

  爲了方便管理,這裏是單獨劃分出來的一塊區域。

  因此,越是往西,碰到的抵抗越是頑強。

  揮刀砍倒一人,周家樹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該死的突厥人,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堪教化……”

  林間秀所帶的北城遇到了大批作亂的異族人。

  北城是仿照長安東市而建,也是泉州城最大的交易場所。

  山民的山貨,茶葉,甘蔗,紅糖,香料,還有精美的瓷器。

  這裏巨大的貨倉存着堆積如山的貨物。

  林間秀站在門口,一羣羣的山民舉着各式的武器站在他身後,看到大食人來了,林間秀舔了舔嘴脣笑道:

  “狩獵開始了!”

  “殺啊,那貨倉的貨物都是我們的!”

  大食人帶着被洗腦的突厥人,山民還有大唐人嘶吼着,發出怪叫聲,奮不顧身的衝了過來。

  山民作戰,當以弓箭爲主要手段。

  物競天擇,食不果腹的情況下,沒有一手過人的手藝早就死在山裏了。

  咻咻的長箭破空……

  慘叫聲響起,受傷的人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箭矢,才猛然醒悟。

  一邊大哭,一邊想快速逃離這個地方。

  這時候他們纔想起事情和當初神使說的不一樣。

  神好像沒有保佑他們,他們會流血,會受傷。

  這和當初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在林間秀的指揮下,他身後的山人獰笑着拉弓。

  不緊不慢的拉弓,不緊不慢的殺人,將手中的箭瞄準了每一個還在動彈的人。

  見過數十萬人拼殺的大場面。

  如今這點事對林間秀而言就是一個小場面。

  林間秀依舊端坐,腦子裏回憶着他在軍中所見大總管的模樣,平靜而又淡然。

  他在等,等周家樹把叛逆驅趕到一起。

  然後全部殺掉,如此震懾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在控制着山民,不讓山民作亂。

  如果山民也走上街頭,那纔是災難。

  好在山民族羣觀念很強,雖然也有被洗腦的,但還是祖宗二字更有威懾力。

  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港口,那是唯一的活路。

  但林間秀不懂,爲什麼周家樹還去信任那個易卜拉欣。

  他連自己的族人都管不好,他憑什麼去擔當大任?

  碼頭有人,有很多人。

  在前往的那一刻,易卜拉欣甚至看到了穿着甲冑的大唐府兵。

  深吸一口氣,他朝着大食人的船隻衝了過去。

  碼頭的廝殺開始了。

  泉州城內,周家樹帶着衆人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局勢。

  在各家掌櫃的安排下,剩下的人開始救火。

  好在當初蓋房子用的是水泥磚,大食人故意放火,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害。

  但那些臨時搭建的攤子算是完了。

  他們被燒的就剩下黑黢黢的木炭了。

  剩餘的大食人和那些被洗腦的信徒被壓縮在一處宅院。

  他們躲在屋舍裏,靠着高牆,開始抵抗。

  周家樹已經等不及了,等不及把這些人的腦袋掛在旗杆上。

  右手拿刀,左手手拿木盾的衙役充當盾兵走在最前。

  弓手緊隨其後,木杆上綁着尖刀和尖銳鐵器的衙役充當長矛兵。

  一個簡單有效地軍陣突然成型。

  撞開大院的大門,盾牌兵一馬當先。

  篤篤篤的箭矢全部射在木板上。

  過了門檻,盾兵立刻讓開身子。

  趁着他們換箭上弦的工夫,周家樹身後的弓手直接將箭矢射出。

  守在門口的幾名大食人弓箭手悶聲倒下。

  盾兵越過人羣,木棍上綁着尖刀的長矛兵把槍頭往門口溝渠裏面捅了捅。

  然後照着地上幾個還在翻滾的大食人就捅了上去。

  第二道門依舊如此,盾兵破門,進門後立刻揮刀劈砍,

  弓手站在門口,搭弓點射。

  弓不是什麼好弓。

  雖然射的不遠,但近距離威力依舊。

  屋舍分三層,第一層的雜兵在大唐衙役高效的配合下很快就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此時衆人開始朝二樓進發。

  此時隊形一變,“長矛兵”開始成爲主力。

  樓梯口狹小,舉盾衙役不能並行,敵人居高臨下會異常難攻。

  所以,換作長矛兵,可以佔一個先手。

  周家樹挺着長矛一馬當先,剛纔衆人都提議放火。

  可週家樹覺得,這羣賤人不配和這屋舍一起陪葬。

  得親自砍下他們的腦袋才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殺意。

  才走到一半,周家樹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樓梯口上頭的死角處埋伏着一弓手。

  光線差,地方狹隘,周家樹猝不及防中箭。

  “御史,周御史……”

  周家樹掰斷箭桿。

  看着自己鮮紅的手掌,周家樹沒有感覺到疼,只覺得涼涼的,滑膩膩的不舒服,咬着牙道:

  “我沒事,衝上去,不留活口,給我活剮了他們!”

  瞬間之間,衆人衝上了二樓,刀盾格擋,弓手突襲壓陣,長矛殺人。

  周家樹手拿橫刀朝着躲在人後的那名大食人發起了猛攻。

  在外面,救火完畢的尉遲家僕開始前來幫助。

  尉遲家多老兵,這些來泉州的都是退下來的老兵。

  看着指揮得當的周御史也不由得滿心佩服。

  不愧是書院出來的,手段雖然生疏,但卻無任何紕漏。

  “我記得,你叫做留倉,我說過來我大唐你要安分,到頭來你還是不安分,今日之禍皆是因你,死不足惜!”

  留倉從懷裏摸出一卷羊皮,緊緊地護在身前,彷彿那是他的護身符。

  周家樹揮刀劈砍,地上多了一隻手,手裏還捏着一張羊皮卷!

  周家樹伸刀挑起,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個都不認識。

  但料想這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皺着眉頭放到了燭火下。

  留倉目眥欲裂,奮力的爬着,嘶吼着:

  “不可以,不可以啊,神會降下神罰來處罰你們大唐的!”

  “神說你的話太多了!聒噪!”

  周家樹眯着眼,厭惡的揮揮手,懂刑罰的衙役走上前。

  撐開他的嘴,扯出他的舌頭,麻利的一刀斬下。

  “啊,啊啊......”

  推開窗戶,周家樹看着遠處碼頭,見大食人船隻上的船帆都降了下來,心裏的擔憂也悄然散去。

  易卜拉欣通過了考驗。

  他若是跑了,泉州今後將不會有一個異族人。

  周家樹記得先生說過,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看着周家樹倒下,衆人趕緊道:“御史!”

  周家樹咬着牙:“救人,誅殺餘孽,凡是有牽連的一個不留。

  無論是大唐人,山人,還是突厥人,殺!殺!殺!”

  “是!”

  周家樹強忍着說罷,扶着牆慢慢的坐下。

  屋頂在旋轉,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他舔着嘴脣,十分希望此刻能有一大壺涼茶。

  太渴了,怎麼這般渴……

  “御史,御史……”

  周家樹癱軟在地。

  衆人驚呼不已,手忙腳亂的擡着他往衙門方向走去。

  在那後山有道觀,道觀有真人……

  天黑的時候周家樹醒了,他下意識的舔着自己的嘴脣。

  看着滿屋子的人,在這一刻周家樹好像懂了自己的人生。

  他用目光看着林間秀,輕聲道:

  “結束了,林兄,你也該兌現諾言了,我的先生南山先生還好麼!”

  林間秀此刻像是坐在油鍋邊,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的糾結。

  會糾結到說不出一句話來,囁嚅了片刻……

  “還好!”

  “林兄,你不爽快,我都到了這個關頭,你還不對我說實話麼?

  我不是傻子,你的僞裝痕跡太深,說吧,我看的開!!”

  林間秀扭頭,輕聲道:

  “南山先生,貞觀十五年故去!”

  周家樹長吐一口氣,沒有悲傷,目光湛湛,一片坦然。

  他伸手摘下發簪,認真的看了看又看。

  “林兄,麻煩你帶回長安,交給書院,我周家樹不孝,沒有實現自己的初心,請諸位先生莫怪!”

  “好!”

  周家樹笑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口,喃喃道:

  “先生你是來接我了麼?等等我,弟子這就來,等等,弟子這就來了......!”

  周家樹因失血過多,故去。

  三日後的泉州再次人滿爲患。

  碼頭上,一羣羣的僧人跌跌撞撞的走下商船。

  看着他們窘迫的樣子,林間秀笑了笑。

  放下一粒銀豆子,林佳秀揹着包裹朝着碼頭而去。

  在他身後都是送行的族人,林間秀揮揮手,頭也不回的上船。

  賣茶的婦人小心翼翼的把銀豆子收起,放到嘴巴咬了咬,雙眼放光。

  她揚起頭,看着船板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道:

  “你原來不是騙子啊!”

  “你猜!”

  “我不知道!”

  “下一次什麼時候回來?”

  林間秀摸着懷裏的玉簪,喃喃道:“永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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