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閻王爺回來了

作者:微微的薇
上午朝堂的事情才結束。

  下午的時候王玄策就已經到了長安。

  本想着去拜會一下先生,走到顏家老宅門口,聽着裏面的歡聲笑語聲,想着貿然打擾有些不合適。

  王玄策就打算明日再去拜訪。

  眼見着天色尚早,王玄策晃着身子就去了東市。

  纔過去,人就被圍了起來。

  也沒做什麼,就被人灌了兩杯甜甜的葡萄酒。

  眼見着胡姬笑着伸手,王玄策無奈的從懷裏掏出兩個銅板。

  信手一拋,精準的拋到胡姬腰間懸掛的那個小竹籃裏面。

  見胡姬不走,王玄策笑道:

  “別看我,我不是鴰貔。

  兩個錢,就兩個錢,騙騙外地來的學子可以,小爺長安人,別想哄騙我!”

  胡姬看了一眼王玄策,見到他頭上的玉簪心裏一驚。

  弓着腰又給王玄策倒了一杯酒。

  王玄策來者不拒,一飲而盡。

  如今春闈要到了,來參加科舉的學子是一年比一年多。

  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胡姬最開心的時候。

  學子有錢,心軟,好騙。

  一杯酒能賣出兩杯的價格來。

  當然這也只能騙騙外地的學子,國子學和樓觀學的騙不了。

  他們比任何人都熟悉套路,一文都不多給。

  久而久之,東西兩市賣酒的胡姬學會了看簪子識人。

  木簪,銅簪,玉簪。

  簪子不同,年齡不同,學問也不同,身份自然不同。

  騙一下銅簪,玉簪的學子還可以。

  要是騙了頭戴木簪的學子那就是大事。

  在書院裏他們是最小的孩子。

  最小的孩子獲得偏愛自然多一些。

  萬年縣給定的罪名是欺騙未成年。

  也不知道是哪年出來的規定。

  反正不能騙這個羣體。

  騙了他們,他們先生的一張紙書,衙門的不良人就會立刻出動。

  逮住就是一頓打,不管是男是女。

  打完了之後掃大街。

  有人試過了,是真的捱打了。

  如今沒有人敢去騙書院的小孩子。

  別說騙了,給他們喝酒都會出事。

  東西兩市的生意人現在做學子的生意都規矩的很。

  生怕惹了一個刺頭,最後把自己的鋪子搭了進去。

  喝了三杯酒,王玄策覺得有點燒心。

  就在門口點了一碗麪,剝了十多個蒜瓣,一邊喫,一邊打量着東市。

  官職下來了,王玄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但王玄策不會頭鐵的去大張闊斧的開始進行賦稅的改革。

  如果真要做了,哪怕最後做成了。

  自己除了死別無他法。

  別看長安這商賈遍地,真要剝開來看站在他們後面的無非都是官宦之家。

  這一動就是動利益,他們肯定不會願意。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錢多。

  所以這件事不好做,但也不能一味的去做。

  真要做這件事,首先是要讓商賈覺得對他們是有好處的。

  王玄策準備先制定律法,從律法上保證商賈的權利。

  讓他們的命不再那麼的低賤,讓他們覺得付出是值得的。

  然後再去做這件事。

  可做事就得找人,得有人先打樣,別人看到了後纔會選擇加入。

  “萬事開頭難,這句話果然是沒錯啊!”

  一碗麪王玄策吃了許久,蒜瓣喫完了,面兒反而是越喫越多。

  原本的大半碗湯水面,如今變成了一大碗。

  坨了!

  本着不能浪費,王玄策硬着頭皮喫完。

  一碗麪把他撐的直翻白眼。

  掌櫃的看着王玄策離開,嘴裏嘀咕了半天。

  虧大發了,一碗麪油水面就賺不了多少錢,還吃了這麼多蒜。

  都要這麼個喫法,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回到家的顏白再次感受到了家的美好。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裴茹恨不得把顏白不在家那段日子沒喫的都補上去。

  “大郎,明日還要進宮去麼?”

  顏白搖了搖頭:“明日不去了,明日我要回去看大兄。

  皇后着急着讓兩個孩子成親,大兄又何嘗不是?”

  “那顏頎的婚事,小彘子的婚事,十一的婚事你這次回來一併安排好?”

  顏白搖搖頭,苦笑道:“這是大兄的念想,不能一下子全部做完。

  全部都安排完了,我怕大兄就沒念想了!”

  裴茹順手給顏白嘴裏餵了一顆蜜棗,輕聲道:

  “江州的事情明年能做完麼?”

  顏白認真的想了一會兒:

  “如果今年我不回來,明年的年底就能讓江州按照朝廷指定好的步驟走。

  到時候去一名郡守就可以。

  可是我回來了,這一來一回就耽誤了半年的時間。

  所以,最快我也要等到後年的年底回長安!”

  裴茹嘆了口氣,掰着指頭道:

  “今年是二十二年,明年是二十三年,後年就是二十四年。

  唸書時覺得這一年的時間很長。

  等到現在我才發現,這時間就跟假的一樣,一晃就是數年。”

  顏白笑了笑:“所以,要珍惜當下的每一天,孩子……”

  裴茹冷哼一聲:“別勸我,孩子不聽話我依舊得罵。”

  顏白想了一會兒說道:

  “去把十一喊進來,我要問她,在孔家和李家這兩個孩子她到底中意哪一個。

  給了她這些年的時間,她該有一個選擇了。”

  “就不能等等麼?”

  顏白搖搖頭:“咱們可以等,李厥怎麼敢等,孔老夫子的孫子怎麼敢等?

  孩子大了,也該給所有人一個答覆了。”

  裴茹突然嘆了口氣:

  “家主的事情定了是吧!”

  “嗯,是昭甫。

  你別有氣,咱們這一門已經和皇室連在了一起。

  咱們這一門歷來也不是家裏的長子,心放開,這是最好的安排!”

  “我懂,我不生氣。”

  裴茹不生氣,可心裏難免有些遺憾。

  沒有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風風光光的。

  可事關家族的延續,自然要用最好的人。

  昭甫比顏韻合適,因爲他比顏韻要純粹。

  顏白輕輕摟着裴茹:“如此,書院才能長存。

  書院影響力每大一分,咱們家族子嗣的安全就多一分。”

  裴茹笑了笑,站起身:

  “我去把小十一叫進來!”

  小十一進了書房,李厥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心神不寧地站在石榴樹下,等待着未知的結果。

  “想好了沒?”

  “李厥!”

  顏白一愣,沒想到小十一回答的這麼快,忍不住道:

  “就不想想,他今後可是會有好幾個妃子的!”

  小十一笑了笑:“守約大兄和琉璃不也好了,師姐不也一句話沒說?

  誰說話最有力量纔是最重要的!”

  顏白啞然,也沒教,這些道理是誰告訴她的。

  “總得有個理由吧!”

  小十一想了想,認真道:

  “畢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

  熟悉不陌生,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那麼多拘束。

  和夫子的孫子沒有話說,我也不自在。”

  “那就李厥?”

  “嗯!”

  “不後悔?”

  “不後悔!”

  顏白無法說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

  自從自己把決定人生的權力給了十一。

  那這一刻就要聽十一的。

  顏白摘下小十一頭上的簪子,強顏歡笑道:“好!”

  “阿耶不開心?”

  顏白怒道:“屁話,我養了的這麼大的女兒一轉眼就成了別人家的,我能開心纔怪,去,把李厥喊進來!”

  李厥進來了顏白也沒有給他一個好臉色。

  一枚簪子,外加小十一的生辰八字。

  然後李厥就被趕了出去。

  李厥手捧着兩物,一時間只覺得有點兒戲。

  這不是該給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嗎,怎麼給了自己,怎麼辦?

  自己要做什麼?

  真的還是假的?

  “太孫?”

  李厥嚥了咽口水,看着冼老三道:

  “老三,你知道六聘之禮不?”

  冼老三點了點頭:“知道!”

  “我手裏捏着是小十一的生辰八字,我現在要幹嗎?”

  冼老三頭也不擡道:“要去算命麼,奴跑一趟就行,是道觀還是寺廟?

  聽說玄奘大師很厲害,要不奴帶人衝進去!”

  見李厥不說話,冼老三殺氣騰騰道:

  “殿下放心,奴很厲害,他們打不過我,想當年打突厥時我才十歲,我......!”

  李厥深吸一口氣,實在想不明白皇祖父怎麼會讓這個憨貨當自己的護衛。

  還說他有機智,人忠誠。

  “你看我這手裏是啥?”

  “髮簪啊,在哪裏撿的?要不奴還回去?

  不對啊,這是內府之物,你看,上面還刻着有字呢?”

  李厥深吸一口氣,咬着牙道:

  “這是郡公給我的,髮簪是小十一的。”

  冼老三猛地睜大雙眼:“哎呀,定情之物。

  恭喜殿下,恭喜殿下,殿下咱們回宮。

  太孫殿下,咱們快些回宮去,交給太子妃定奪!”

  “好,回宮去!”

  說冼老三笨,他也不笨,他還知道回宮。

  說他不笨,那他剛纔又有些顯得愚不可及。

  李厥跑了,直接打馬上了朱雀街,一溜煙的朝着皇宮跑去。

  天黑了,宗人寺的李家老人齊齊聚在東宮,

  在太子妃的主持下開始商議大禮事宜。

  顏家點頭了。

  這是堪比立儲的天大事情。

  太孫妃一確定,就能保證血統的純正、維護皇權的穩定、避免各方勢力鬥爭的介入。

  延續纔是頭等的大事。

  宗人寺燈火徹夜不熄。

  第二日天明,顏白揉着腰上馬。

  在離開長安之前,顏白準備去國子學一趟。

  孔夫子那邊無論如何也得解釋一番。

  也順便把接下來半年的交換生一定。

  纔到國子學門口,一句句“傻逼”聲不絕於耳。

  顏白沒有想到好的不學,壞的會傳的如此之快。

  掰斷一根石榴枝條,顏白就朝着國子學門口的那一幫學子衝了過去。

  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抽,打的那些勳貴子拔腿就跑。

  “閻王爺回來了,天啊,閻王爺真的回來了,跑啊……”

  臨近春闈,外地學子很多,他們見一大漢追着國子學學子猛打。

  不敢上手的他們立刻選擇了報官。

  衙役和不良人很快就到,囂張的大吼道:

  “光天化日,這是長安,是哪個傻逼在打人來着,主動點,滾出來,跟我回衙門……”

  好消息,捱打的學子有了喘息的機會,站在那裏搓着身子。

  壞消息,打人的那位惡漢上馬,衙役和不良人也開始跑了。

  那惡漢開始追着衙役打了。

  “先生,弟子是貞觀十七年考生,樓觀學畢業。

  您教過我的,錯了,錯了,給弟子一個機會啊……”

  “哎呦,額滴神,先生輕點,疼疼疼……”

  “這是哪個傻逼報的官啊。

  大祭酒你他孃的都不認識你瞎報什麼官啊。

  可冤死我了,哎呦,錯了,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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