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皇帝的安排
顏白被皇帝欽定爲貞觀二十二年的主考官。
考試時間依舊是九天。
二月十五是第一場,中間休息兩天。
二月十九是第二場,再休息兩日,考最後的一場。
每場考試爲三天。
顏白是最後一場的主考官。
得知這個消息的顏白從仙遊一直嘀咕到了長安。
都不在長安任職了。
這李二還是見不得自己休息,非要讓自己幹活。
真是逮住了一個能使喚的往死裏使喚。
今年春闈,樓觀學考生幾乎佔了一半,也不怕自己這個當先生的作弊。
自己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動動手。
就能讓今後的朝堂多很多的庸官。
至於作弊,顏白看了考題,用白話文倒是能回答出個一二三來。
但要用那幾乎模版一樣的字體,還是古言。
顏白覺得完蛋了。
自己考肯定考不上。
更不要提卷面不能有墨團和塗塗改改了。
自己寫摺子是小心又小心,結果還有墨團呢。
顏白看了一大圈,沒有一個考生的卷面是有墨水團的,全部都乾乾淨淨的。
這場考試爲期三天。
也就是說顏白要在考場內和所有學子一起苦熬三天。
喫喝拉撒全在裏面。
考官不能出去,要確保公平。
房玄齡成了副考官。
這也是這些年來他頭一次當副考官。
房玄齡是真的老了,精神很不好。
尤其在這個乍暖還寒的時候,天一黑,人就有些撐不住。
忍不住昏昏欲睡。
所以,巡視之事就落在顏白一個人頭上了。
如今,身穿紫袍的顏白在考場廊道徘徊,認真的巡視着每一位考生。
夜幕降臨,燈火亮起,考場亮如白晝。
狄仁傑此刻正在考場內奮筆疾書。
雖然已經可以做官,官職還不低。
但他執拗的想和天下學子一較長短。
他期許着騎馬遊街,期許着人間第一流。
狄仁傑很聰明,選擇不是很難的明經一科。
這樣哪怕有些失誤,就算進不了前甲。
但也不至於成績太難看。
肯定能做到榜上有名。
明經易考,進士難得,所有人都知道。
可想而知考這一科的得有多少人。
狄仁傑這次的競爭得有多激烈。
不像秀才一科,今年才十七個人,比上一次考試足足少一半。
不是所有人都是李恪,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許敬宗。
能在秀才科脫穎而出靠的不是努力。
而是真正的天選之人。
寂靜無聲的考場,沙沙的落筆聲最是催人犯困。
顏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若在家裏,這時候早都就下了。
李承乾悄然無息的走來。
擱在以前都是李二來巡視一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李二他就不來了。
李承乾倒是會來看看。
考生們顯然也是知道皇帝會來巡視的,
他們就會把寫好的答卷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期待着能一舉成名。
外地考生只認識主考官,至於考官邊上的人是誰一概不知道。
樓觀學和國子學的考生是認識太子的。
有的還很熟。
一見太子來了,悄然無聲的就把答好的卷子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李承乾很有分寸,他只是看。
但不拿起來看,也不駐足久看。
“辛苦了!”
顏白搖了搖頭喃喃道:
“高明你看,這些在考場揮毫的學子將來就是我大唐的脊樑,這就是大唐的氣象,累什麼累,我等何其有幸。”
李承乾點了點頭:
“燈火闌珊之下,寫下的是照亮千年的文章,這一盞盞的燭火,何嘗不是照亮千年的華夏之光。”
“帶喫的沒?”
李承乾一愣,正說着豪言壯語呢,一轉眼就談到了喫的上面。
“帶來了一些你最愛喫的牢丸,太子妃親自做的,要不去品鑑一下?”
顏白笑了笑:“走走,今日是有口福了,正好吃了暖暖身子。
禮部的規矩得改改了,給的餅子都是凉的,嚼的我牙疼……”
考試還在繼續,小兕子已經待在宮裏不出去了。
在衆人的服侍下她開始試穿嫁衣。
這是最後的一次試穿,不合適的趕緊改。
不然時間就真的來不及了。
關於顏韻的封賞禮部也安排下來了。
顏韻封宜壽縣侯。
這是先前的顏白的爵位。
如今宜壽兩字再次按到顏韻的頭上,恩寵不可謂不盛。
爵位是真的,但是虛封,沒有食邑。
但晉陽的封地卻是突然大了一圈,由原先的一千五百戶變成了二千戶。
李氏的族人近乎一半都在這封地裏面。
另外的一半族人都在晉王李治的封地裏面。
晉陽是李唐龍興之地。
如今這塊地幾乎被晉陽和晉王給分了。
李氏族人沒有絲毫的怨言,反而覺得這樣挺好的。
如今在族地裏面釀酒喝酒然後拿錢,比什麼都開心。
李恪和李泰也回來,兩人如今都不喜歡長安,但又不得不來。
在這個龍蛇之變的緊要關頭。
朝堂之上長孫家和房家內鬥不休。
長安裏面的那些低階官員心神不寧。
這些官員害怕,觀望的同時也開始選擇抱大腿。
官職太低長孫家人家看不上。
就算被看上了也是棋子的命。
他們這種祖輩離去,已經沒有什麼門路的低階官員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不求大富大貴位極人臣。
只求平平安安,保住官位即可。
所以,有很多的官員就把目光看向了兩位親王。
希望在接下來的朝堂變局之中有一個安身立命之處。
哪知道長安城的親王個個都滑不溜手。
打獵的打獵,關門喝酒的關門喝酒。
只要是官員來訪,一律抱恙。
接待官員可以,只求別被李元嘉知道。
只要被他知道了,他馬上就來了。
結果就是
要麼去打獵,要麼捱打,要麼回封地造小人去。
封地再好,哪有長安好,一個不注意性命就不保。
長安雖然也不能做什麼,但眼皮子底下,御史不會來盯着你。
如今,李恪、李泰外加李二父子三人正在太液池釣魚。
這裏的魚又大又傻,屁大會的工夫三個人就釣了一大盆。
“父皇老了,這些勞心的諸事也該交給你們的大兄來管了。
青雀,你歷來聰慧,你覺得我做的對不對!!”
李泰的手一抖,立馬跪倒在地道:
“兒臣立馬辭去祭酒之位,從今往後就呆在父皇和母后身邊盡孝!”
李二聞言,突然暴怒,一腳就把李泰踹飛在地。
“混賬東西,當朕是在試探你呢?
知不知道,無功先生爲了你,足足看了你五年。
你纔有了祭酒之位,你當書院的祭酒是誰想當就當的麼?”
李二轉頭看着李恪,低聲道:“吳王,你來回答。”
李恪聞言,額頭的汗立馬就出來了,身子也有些微微發抖。
這個問題太要命了,自己作爲孩兒該如何回答?
“說話!”
李恪咬着牙道:“兒臣聽父皇的,父皇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不思考這個問題,孩兒的初心是大宗師。”
李恪擡起頭,看了一眼爬起來站在那裏的李泰。
李二聞言嘆了口氣,心裏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
孩子不敢說話,生怕沾染了黨派之爭。
可身爲李家人怎敢逃避這個問題。
“吳王你去右屯營,領諸衛將軍,管飛騎!”
李恪一愣,右屯營飛騎一直是諸衛最厲害的騎兵。
選拔飛騎的方法是,取身體健壯,試弓馬四次,負米五斛能行三十步者。
(ps:五斛米等於300斤)
能當上飛騎的都是百裏挑一者,難度不亞於挑選陌刀手。
而且,飛騎訓練一直都是柴家在管。
父皇這個安排是?
看出了李恪的不解,李二擺擺手道:
“柴哲威的差事朕自有安排,等朕禪讓,太子就會把裴行儉找回,柴哲威就去任安西都護吧!”
見李恪不說話,李二握着拳頭道:
“怎麼?你也覺得我這是試探?父皇我雖是老了,但還沒到昏庸的那個地步!”
李二指了指李恪的胸口,認真道:
“你是我的種,就不該逃避,我敢信你,就看你敢不敢做!”
李恪胸口猛地涌起一股血氣,擡起頭認真道:“孩兒敢!”
李二滿意的笑了笑:“去吧,好好的把飛騎整頓一番。
皇糧不是那麼好喫的,既然吃了,就要拿出本事,不行的讓他們回家吧!”
“喏!”
李二說罷,扭頭又看着李泰,淡淡道:
“既然你怕了,就好好地呆在書院。
你的手段還不夠狠,繼續挖。
光是開除是不夠的,你要把那些蛀蟲全部碾死!”
“他們怕了,纔會敬畏,拳頭永遠比道理好用!”
今日的李二格外的有耐心。
見李泰皺着眉頭苦思,他繼續道:
“顏白說過,再過十年走出去的書院學子才基本上能用。
再過十五年才能初見人心,頭角崢嶸者纔會露出!”
“他們比不了世家弟子,一切就只能靠時間的苦熬。
熬出來的出人頭地。
熬不出來的就好好地當七八品的基層官吏吧!”
李二揹着手幽幽一嘆:“大浪淘沙,能留下的纔是強者!”
“孩兒記住了!”
“李二站起身,淡淡道:“走了,落凉了,挑兩條魚帶走,剩下的放了。”
“喏!”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四目相對,雙眼裏全是劫後餘生的心神不寧。
李二當作沒看見,心裏卻是默默的唸叨着:
“朕,給足了你們機會,可不要不中用啊。
都來吧,都來吧,朕要一網打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