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章 要亂了分寸
城裏的官員低着頭排着隊走出來。
迎面走來的是護國大將軍。
在他後面是什麼東王,西王,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
王都封了二十多個!
這些都是李象爲了拉攏人心分封許諾的官職。
在這些人面前。
顏白這個琅琊郡公,兵部尚書就是個小蝦米。
但這些人望着騎在馬上面無表情的顏白如同見到了魔鬼。
路都不會走,渾身都在打顫。
更有甚者已經拉褲子了。
顏白騎在馬上望着這羣連官袍都沒有的“高官權貴”,揮揮手。
手拿繩子的府兵就出來了,往這些人脖子上一套……
戰馬就跑了起來。
圍着冀州城跑一圈就回來了!
破爛的屍體扔到一邊,然後再接着跑。
不要口供,不聽辯解,也不用講祖上是誰。
既然選擇了造反,那這一條就夠了,死一百次都冤。
孔惠元把城裏的老人召集了起來在對戶籍。
他們在查高句麗人。
這些人在城破的時候就隱藏了起來。
因爲李二的安置政策,來到大唐的高句麗人幾乎都會兩種語言。
他們自己的高句麗話和大唐話。
加上長相都差不多,藏起來還真不好找。
孔惠元的任務就是先把冀州城的百姓安置好。
然後一一排查戶籍不是冀州城的人。
一旦找出來,就直接把這些人吊死。
孔惠元做這個活如魚得水。
孔家在這片土地聲望高的嚇人,孔惠元一報自己的名字和祖上。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牙牙學語的幼童,全是拱手行禮的。
百姓對他的態度近乎虔誠。
就如跪拜神佛般虔誠。
書院學子開始上任,開始接手冀州城的原先班底。
擔驚受怕的百姓在這羣人的指揮下。
已經在有序的打掃城池。
在城外。
李象幾乎要崩潰了。
每時每刻都有人在他眼前死去。
顏白雖然疼他。
疼的那是以前的他,不是此刻的他。
所以他造的孽,他必須看着,親眼看着這場冤孽終止。
信使在李象被顏韻從水裏撈出來後就離開了,朝着長安一路狂奔。
李象被大軍抓住。
冀州城破還是不破意義不大。
這不是在關外作戰,要擔心糧草,擔心敵人的殘餘勢力捲土重來。
這是在大唐的國土上,只要在長安的皇帝健在。
這些因素都不存在。
況且,這件事本來就是一件不得民心的事情。
山東道的百姓恨死了那些造反的人。
因爲他們,好好的一個家毀了!
不得民心的事情註定如那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所以……
光是圍困死守,都能讓冀州城成爲一座死城。
和擔驚受怕的李象不同。
李厥在長安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頂峯。
一千安西兵進入長安,東宮六率管理層的班底開始搭建。
李厥也趁機把趙國公府邸的內侍和宮女全部替換成安西兵。
這一次連一個蹩腳的藉口都沒有,直接就派人過去。
美其名曰長安賊人比較多,要保護國公安全。
領頭人是李義府。
長孫無忌覺得長孫家的天要塌了。
從宮變開始,李厥的兩手安排直接把長孫無忌困死在府裏。
他準備的一切手段都沒法用。
房頂上都有弓弩手。
只要是從府裏面飛起來的任何飛禽,必然會被殺死。
長孫無忌實在無法,在清晨就進宮了!
李二斜着眼睛望着李厥怒斥道:
“荒唐!”
李厥拱拱手笑道:
“祖父孩兒這是爲了老祖好,是真的擔心有賊人傷害了老祖。
等山東道平息,孩兒就讓他們回去!”
說罷,李厥望着長孫無忌憨厚道:
“老祖,孩兒是真的害怕賊人!
你看,顏家老宅的大門都被賊人毀了。
賊人都要把顏家圍起來了,孩兒實在怕……”
李厥話語間透露着不容拒絕的自信。
從戰場下來的那股霸氣影響着李厥做事和看人的標準。
過程固然重要,但只講過程不談結果都是狗屁。
李厥現在做事,只看結果。
他要的結果就是要把長孫無忌按在長安府宅裏。
杜俊雖然現在還沒鬆口,但他的職位變動和長孫無忌有間接關係。
許中書已經在查過往的摺子。
問題是,關於杜俊的這個摺子竟然好巧不巧的被茶水泡了。
還剛好是披紅的位置。
宮城守衛,尤其是看守宮門。
從貞觀初年開始,人員變動是需要存檔三份,就是爲了防止萬一的。
如今……
這明顯就是有人在遮掩。
最令李厥疑惑的是,他砍人竟然用刀背?
當然,李厥並不是懷疑駙馬長孫衝的忠心。
在李厥的眼裏,表叔真的就是一個完美的人。
那一晚他的確算的上英勇,他真的是在拼死而戰。
今日的這一幕讓長孫無忌的心在發抖。
最讓長孫無忌擔憂的事情出現了。
在李厥說完話後太上皇不說話了。
如此也就代表着默認和允許。
茶水沒有一點滋味。
就在這時,剪刀快步走了進來,俯身在李二耳邊輕語了幾句。
李二點了點頭,隨後對着李厥道:
“不知禮的東西,滾出去,你也滾出長安,去準備你的凱旋大禮!”
李厥吐了吐舌頭,快速的跑了出去。
走出立政殿的李厥一口氣跑到了太極殿。
片刻後喜滋滋的跑了出來,然後他又朝着武德殿跑去。
從武德殿出來的李厥神采飛揚。
從懷裏掏出門下省通過的詔書直接塞到跟班秋招懷裏大笑道:
“快,去禮部,挑一個好日子,安西兵準備入京卸甲!”
秋招聞言大喜,安西兵終於要凱旋了。
如此一來就代表着局勢已經明朗了,衡山王之事接下來就只剩下審判了。
自己的小主子要入主東宮了!
混亂之後必有大喜,這是安撫人心最好的手段。
秋招衝出宮城,騎着快馬就朝着遠處衝去。
在渭水河畔停留的軍營中,李崇義端坐在大帳。
他是軍長史,顏白不在,裴行儉不在,李厥回長安。
全軍就他的官位最高。
“不夠,不夠,戰獲是你們看的,現在少了金銀約莫三萬兩,牛羊七千餘,你們來找我問怎麼回事?”
李崇義森然一笑: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小郡王,牛羊之事我們認了,不日就會把這個數目湊起來。
可金銀三萬兩。
這……這真的是冤死下官了!”
“賢侄,老朽和你出自一族,我的爲人你是知道的!
我們這羣人怎麼敢動金銀。
這定是哪裏搞錯了,真的搞錯了……”
“搞錯了麼?看看你們自己寫往朝堂的信。
什麼武將用不到那麼多,什麼文官也是一部分。
封賞沒下,你們都把龜茲瓜分完了?”
李崇義呵呵一笑:
“老子熬了這些年,到頭來成了你們的了?
這是中山王還在軍中呢!
他若是不在,老子這些年豈不是在給你打工?”
李崇義說罷扔出一張紙,年老的御史彎腰撿起。
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知道這就是金銀三萬兩的出處了。
他心裏苦啊,從李靖攻打突厥,到吐谷渾之戰。
關於戰獲的劃分都是他在操刀,幹了一輩子這活。
如今還是栽到了裏面。
前些日子已經給長安去了很多信。
趙國公府,來濟,褚遂良,韓瑗等人都去信了。
結果到現在依舊是杳無音訊。
如今
走出大帳,一羣人眯着眼望着紙張上的小字悄聲的商量。
這一次,除了沒有獨孤家,其餘七家要大出血。
三萬兩金銀啊!
還沒明確的說金銀的具體數目!
這得是家族裏多少年的收益!
這不是訛人麼?
可問題是根本解釋不清楚。
連陸拾玖這個出自御史臺的狗東西也一口咬定就是少了這麼多。
他都不幫着御史臺說話。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讓他去漠北放羊的!
還有那個什麼戚禾,也該讓他去嶺南喂蚊子!
門下:全軍披掛,戰獲入京,太廟獻俘,全軍卸甲。
隨着聖旨的到來,安西兵全軍沸騰了。
也不埋怨禮部不幹活了,看日子看了這麼久纔看好。
全都開始打扮了起來。
鹿入林蹲在河邊給戰馬刷着身子。
這是過命的兄弟,沒有它,也就沒有現在的鹿入林。
把戰馬收拾乾淨以後,以河水當鏡子開始挽發。
髮髻挽的高高的。
好讓臉上的傷疤漏出來。
斗篷不能洗。
雖然灰撲撲地帶着血跡,但先生說這樣有衝突感。
顯得自己很猛,長安百姓最喜歡看。
太乾淨就沒有那種滄桑感。
洗漱完畢,鹿入林偷偷的跑到一邊。
手指頭沾了一點鍋底下的黑灰。
然後往眉毛上細細地塗抹着。
這叫劍眉星目。
顯得英武不凡。
這樣就能扛旗走在前面或者兩側。
而不是站在隊伍中間,誰也看不到。
孫書墨望着男人氣十足的鹿入林,他恨不得給自己臉上來一刀。
回去跟娘子吹噓一番。
能好幾月不用幹活呢!
被孟詵快要整死的哈里發也被按在了水裏。
幾個大老粗把他裏裏外外也洗了一遍。
隨着在河裏洗簌的人越來越多。
水面漂浮着一層形似琵琶的小蟲子!
這些小蟲子就是蝨子。
早已成爲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大家已經默許了它們的存在。
在大唐,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
不過樓觀學沒有,因爲他們的生活圈子是封閉的。
而且他們洗頭用的香皂裏面添加有適量的砒霜。
篦箕也人手一個。
除此之外換洗的衣服先是熱水洗,然後再用火烤。
長孫無忌又進宮了,這一次是來拜見李承乾。
“陛下,臣老了,臣這次想負責此案,之後就準備告老了,請陛下成全!”
李承乾把玩着摺子笑了笑:
“好,朕準了,不過還是過三省吧!
看三省覺得如何!
先前琅琊郡公也上了和你一樣的摺子,規矩還是得要有的!”
“喏!”
長孫無忌走出太極殿,他心裏很清楚,這一次他的摺子一定會被打下來。
顏白都破天荒地上摺子要活了,陛下一定會同意。
長孫無忌覺得心有點亂了!
不行,不能如此被動!
這一次就算拿不下主審,副審也要有一席之地。
深吸了一口氣的長孫無忌又朝着立政殿走去。
在武德殿,李義府笑道:
“中書,這一次你定爲副審,說不準主審也是你的!”
許敬宗望着李義府淡淡道: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麼?”
李義府臉上一僵,尷尬道:
“哎呦,你看我這張嘴,該死,該死......”
退了出去的李義府面露陰狠。
瞥了一眼宮宅深處,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你也是會老的,老傢伙!”
(ps:不是我故意晚的,隔壁裝修,那個電鑽聲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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