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老一小的算计
坊内虽然允许走动,但也不能随意的走动。
铁匠和木匠大半夜推着轮椅找到了颜白。
眼前的东西不像個轮椅,模样怪异,像马车的车厢,又像少了一個面的垃圾桶,车轮子也是别扭,中间的轴承是铁的,轮子却是木头拼接的,拼接的缝隙几乎看不见,为了保证耐用性,轮子外面包着一圈铁皮。
颜白坐上去体验了一把,除了有些颠,几乎沒有任何缺点,更难得的是行走间沒有刺耳的摩擦声,而且還带简单的升降调节,后背很贴合,人坐在上面很舒适。
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两位叔伯的手艺精湛,這轮椅甚得我意,了不起,了不起啊!”
一句两位叔伯把這两個人吓得脸色突变,两人疯狂的摆手摇头:“要死人了,要死人了,我們得管你叫叔,就這還经不得推敲,以后可不敢這么喊,老天爷听到了会劈死人哩!”
颜白暗暗咂舌,這不是一家人咋還讲究這個,這辈分吓死人,想着想着就突然想起了后世,那时候去姥姥家,因为姥爷辈分低,导致了自己辈分也低,一個才出月子的娃都得喊舅舅,年幼的一段岁月,颜白特别害怕去姥姥家拜年。
二十贯钱,铁匠和木匠只收了十贯,无论怎么說他们都只收這么多,他们自己說沒有按时完成,很是羞愧,钱虽好拿,但是名声却更加的重要,手艺和招牌是要传给子孙辈的,不能因为這点小钱让人戳后辈的脊梁骨。
颜白被這两個可爱的人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们是真的把诚信和信誉做到了骨子裡面,他们认为這都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平常,這要搁在后世,他们看似平常的事情却是一個极其珍贵的品德。
老爷子這個点還沒睡,被颜善扶着過来,往轮椅上一坐,老爷子眼睛一亮,在被颜白推着在院子转了一圈后,老爷子更是开心的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把家裡的老老少少都惊了過来。
本来坐在轮椅上走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家裡嫂嫂侄子侄女一声接着一声的夸赞后,颜白觉得自己很了不得。
大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大肥出了门,半個时辰之后又回来了,手裡還拿着颜白的画着的两张草图,见颜白不解的看着自己,大嫂扭头去冲着老爷子埋怨道:
“阿翁您也不管管,咱们家的好东西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呢,听当家的說,上次那個卫生條例让太医署研习至今,听說光是這些太医从這個书学到的心得都足足写了快十万多字,如今您再看看,這轮椅,這躺椅世面上哪曾见到這稀奇玩意?
咱们颜家子嗣虽然個個都挺争气,做官的做官,写史的写史,但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每年就那么些俸禄,怎么能够家裡人吃马嚼的?
做学问也得吃饭不是?也得养儿育女不是?這两样东西大家也见着了,好不好大家心裡有数,我觉得很不错,除了满屋子的书也该给子孙留点书本以外的东西。
要我說這就是咱们家的东西,這還真不是我小气,再說的直白些小门小户也用不上,我是咱们家大妇,理应先为那些和咱们家世交的,家裡有老人的,按這個做一個给人送過去,這不比什么都贴心?
所以我刚才去就给两位匠人說了,以后咱们家做這东西就找他们,钱财不缺他们,他们也可以传授给子孙辈分,但是沒有咱们家点头又私自去做了那就是不行!”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好的东西不乏人们喜爱,长安匠户如此之多,万一日后别人也仿制出来,咱们家也要去管?”
大嫂闻言笑了笑:“那咱们就不管了,也管不着,但是现在该是咱们家东西,那就是咱们家的东西,就算有本事仿制,那也是从咱们家出来的不是?”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是当家的,就按你說的办。”
大嫂這才转過头,看着颜白:“小叔有意见沒?”
颜白看着大嫂心裡犯怵,赶紧摇摇头:“沒沒沒,长嫂如母,您为整個家操劳,我沒意见!”
看着大嫂耀武扬威的离开,老爷子笑道:“是不是觉得你嫂子有点小题大做了?”
颜白不好意思的笑道:“有点!”
“走!推我转一圈!”轮椅压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老爷子继续說道:“有点才正常,我跟你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個好面的人,可是后来结婚生子之后我才明白,一個家就跟一個人一样有两個样子,一個是表面给世人看到样子,一個是天黑后自己的样子。
常言不是說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嗎,每家都是一個样子,其实這些年咱们這個家多亏了你大嫂,看看我的年纪,再看看满院子的儿女,沒有她的操劳哪有這么個祥和的家,這些年她真的過得很苦。
每個家都必须有這么一個人,男人在外面衣着光鲜,女人在背后精打细算。”說着老爷子扭過头:“你以后找媳妇也要找這样的,找個能受得了清苦日子的,能受得了清苦日子,就能守家,更能保住荣华富贵。”
颜白点了点头,老爷子的這句话真的就是真理。
推车推到了坊门口,颜白突然道:“阿翁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良人会抓人!”
颜白笑了笑:“别忘了孙儿现在是管這群人头头,他们应该会给几分面子。”
老爷子童心未泯,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长安城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坊门缝隙裡露出的点点微光,正值月中,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整個长安城,就像是一個美丽的少女带着一面洁白的面纱,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咱们家的那祖传竹简是不是不好要回来?”
“孩子别想着這件事,也别想着去跟燕郡王有所交际,如今他是個危险的人,他的危险可能会把所有人带到深渊。”
“听說十月份的大朝会陛下会让燕郡王开府建衙!”
老爷子轻轻一笑:“李孝恭都沒敢提,他一個异姓王怎敢?如果罗艺他沒傻,十月份的封赏就不能要,如此還有一线生机,如若要了,那就是烈火烹油,看似圣恩不减,实则是末路已至。”
“我還是想试试看。”颜白說了自己的心裡话,看着老爷子诧异的眼神,颜白說道:“不拿回来,我拜祖都觉得不踏实。”
“你有想法了?”
颜白点了点头:“沒啥想法,我只想在火上再偷偷的浇一点油,如今我是县尉,手底下不良人過千,只要我不触犯律法,在我职权之内,我要让燕郡王觉得恶心。”
“细细的說說。”
颜白毫不隐瞒的继续道:“隋帝开运河,盐帮由此而起,如今更是和不良人纠缠一起,孙儿的打算就是通過………”
万籁俱静,一老一少在夜色中說着,可能說的东西太恶心,月亮听的想吐,扭头躲到了云彩后面,可颜白粗浅的计划通過老爷子的填补一下子就变得丰满起来,也一下子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一老一少定了一個局,這個局叫做三仙献鼎,這個鼎就是李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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