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心中的正義
昏暗的牢房內寂靜悄然，諾德和瑞恩相對而坐，四目凝望，一時間靜默無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諾德突然咧嘴一笑，夾菜的筷子又重新伸向菜盤，夾了一點，放入口中，仔細咀嚼。
“看來瓦爾夫又有大動作了。”
“嗯。”
本就沉默寡言的瑞恩，只是稍微點了點頭，手裏拿起酒瓶幫諾德添酒。
“先生，等瓦爾夫准將回來，我會去求他放了您。”瑞恩一邊倒着酒，一邊開口道。
聽到瑞恩的話，諾德臉上依然平靜，彷彿並不看好瑞恩的決定，自顧自拿起酒杯喝掉後，纔看向瑞恩，悠悠地開口問道：“瑞恩，你知道我爲什麼被抓嗎？”
“...”
隨着諾德的話落，瑞恩無言，現場再一次沉默下來。
突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瑞恩目光慢慢堅定，直視着諾德道：“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先生就是先生，先生雖然從海軍退役了，但是我願意相信先生，相信先生內心的正義永不褪色。”
看着瑞恩堅定的眼神，諾德微微一怔。
“正義啊！”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詞彙，這海軍的理念，也曾是自己人生的信念，自從自己退役後，原本以爲這個詞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沒想到
諾德看着身前的瑞恩，有些感慨，是啊，要不是爲了自己心中正義，自己也不用經歷這場牢獄之災。
想到這裏，諾德收起自己的笑容，嚴肅地看着瑞恩，意味深長地問道：“那你呢，你心中的正義又將指向何方？”
“我？”
瑞恩雙眼有些茫然，不明白先生爲什麼問起這個問題。
“是的，就是你，瑞恩，你是否做好爲正義獻身的準備？”
“當然，我時刻準備着。”瑞恩此時無比確信自己的信念。
“在我心中，永遠記得我和先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還有當時先生摸着我的頭對我說過的話，正義必將永存。”
想着當時的場景，瑞恩嘴角微微上揚。
第一次遇見諾德，當時諾德就站在自己身前，不高的身子是那麼的偉岸，孤身面對海賊，身後的正義披風隨飄揚，那個時候瑞恩彷彿看到了光，心中的光。
在這之後，他就成了追光者。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中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爲像先生這樣的人。”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顯然，對面的諾德也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瑞恩就是個倔強的小男孩，面對殺死自己父母的海賊，睜着他那倔強的眼神，不甘屈服的鬥志，要不是被自己偷偷打暈還不肯走。
想到這，諾德又打量了下現在的瑞恩，半是感慨半是欣慰地道：“當年的小男孩長大了。”
“所以，先生我一定會把您救出來。”
隨後，瑞恩想了想，補充道：“哪怕打暈帶走。”
“你這臭小子。”
諾德啞然失笑，輕搖了下腦袋，不過讓瑞恩這一打岔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緩和下來。
頓了頓，諾德勸說道：“瑞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是不會走的，就像你說的一樣，我也是早就做好了爲正義獻身的準備，就算你現在把我帶走，我也還是會在回來的。”
揮手打斷瑞恩接下來的話，繼續道：“聽我說，瑞恩，其實我真要想走的話，當時我就不會跟瓦爾夫到這裏來了。”
“雖然我老了，可我自信整個東海還沒人能攔得住我。”
說到這裏，諾德看了看自己的已經消失的右手，神色變得黯然。
“瑞恩，你看看四周。”
不明所以的瑞恩，連忙環視了眼四周，看到兩邊牢房裏謾罵悲慼的“犯人”。
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子躺在憂心忡忡的父母懷中安詳地做着美夢，這是完全不瞭解自己的處境。
瑞恩怔住了，突然想到自己平日裏從士兵那裏聽到的小道消息，明白諾德想要說什麼了。
果然，諾德直接開口道：“他們真的是海賊嗎？”
面對諾德直指人心的話語，瑞恩沉默了，他很想大聲迴應諾德，只是想到最近基地裏的風言風語，不知道怎麼的，心裏有點虛。
“看來你也有所察覺了吧，瑞恩。”
瑞恩的反應，諾德並不意外，因爲那個消息本來就是自己爆出來了，甚至爲此自己還搭上了右手，只可惜沒有確鑿的證據。
“海賊從人販子手裏救人，而海軍卻以海賊名義逮捕衆人。”
諾德的聲音猛地調高，一臉憤怒地看着怔怔出神的瑞恩，痛惜地道：“這世界是怎麼了？海軍這是怎麼了？我們一直堅守的正義還有價值嗎？”
“回答我，瑞恩上校！”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諾德已經不是在說話了，而是在咆哮，整個牢房爲之一靜。
靜默一會兒，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音傳來。
“嘩啦啦~”
顯然是別的牢房戴着鐐銬的“犯人”們聽到了動靜，從悲慼的情景中驚醒，紛紛探出頭來想要看看這邊發生了什麼。
“呼~”
在諾德的注視下，瑞恩嘴脣抿了又抿，幾次想要張口，但都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無奈低頭，咬牙道：“對不起，先生，我是軍人。”
“軍人就得以命令爲天職。”
“命令？”
聽到瑞恩的回答，諾德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譏笑道：“呵呵，誰的命令？”
“本部的命令？”
“長官的命令？”
“還是你自己的命令？”
諾德嘆了口氣，感嘆道：“我們披上這身軍裝，不就是想在這個渾濁的世界中爲人民守護心裏那一縷光嗎？”
“而現在瓦爾夫現在幹什麼？”
諾德一把抓住鐵柵欄，雙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瑞恩道：“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離開，我一定要找到瓦爾夫勾結鬱金香的證據，解救這些無辜的人。
我一定要找到這些證據，向大家證明這些都瓦爾夫的個人行爲，海軍是不知情的，我們還在守護大家心裏僅存的“光”。”
此刻，望着處在黑暗中的諾德，瑞恩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當時的諾德也和現在一樣渾身充滿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而自己。
瑞恩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拳頭攥了又放，眼神充滿了掙扎，現在，自己的身體明明充滿力量，但心裏卻和小時候一樣的無力。
正義與職責的衝突，就像一座無形的山峯，壓得瑞恩有些喘不過氣來。
原本，瑞恩以爲自己這次終於可以站在諾德身前，和他並肩作戰，卻沒想到自己還是隻能擡頭仰視偶像，躲在他的身後。
“呼~”
沉默良久，瑞恩一聲不響地站起身子，深深地看了眼牢房裏的諾德，直接轉身離開。
諾德只是靜靜地望着瑞恩的離開。
“瑞恩，你還年輕，還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海軍還需要你們，只希望你能一直堅守心中的正義。
這次就由老夫來爲正義再拼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