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人設不能壞

作者:三百斤的廚子
第182章人設不能壞

  楊川沉默半晌,方纔不悅的反問一句:“三千人牲口,這是你親口答應給我想辦法的,怎麼又要讓我自己去搞?”

  桑弘羊趕緊湊近半步,低聲道:“之前答應給你的,已然按照黑市價格,全部折算成錢糧、牛皮、牛筋等物資了;

  大農令想還你一個人情,卻是他知曉兩百多裏外有一個丞相公孫弘家的獵奴團窩點,只有不到三十名部曲;少上造放心,伱們羽林軍只需出面搶奪,那些部曲根本就不敢招惹,定會一鬨而散;

  實在不行,直接殺掉就是了,免得走露了風聲……”

  楊川更加不快,冷聲說道:“我楊川不過是個種田的農夫,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鄭當時讓我去,這不白白送死?

  更何況。

  桑弘羊,從今往後,這種得罪人的爛事,你就別再找我;我楊川只想打理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於別人盤子裏的肉,從來都沒有興趣。”

  言畢,他拂袖而走,自是十分的生氣。

  楊川這一次是真生氣了。

  他是誰啊?

  平陽公主、驃騎大將軍衛青的義子,劉徹心目中的準女婿,平陽侯曹襄、羽林郎霍去病的兄弟,漢帝國一等一的農夫、一等一的廚子,全天下最年輕的少上造、最俊俏的小郎君……

  三千‘人牲口’他想要,因爲,將近二十萬畝土地需要的勞力實在太多,想想就讓他發愁;

  可問題是,這人啊,什麼都能壞,就是這人設不能壞!

  而最最重要的一點,卻是還‘丞相公孫弘家的獵奴團窩點’這一關鍵詞,讓楊川登時便心生警惕。

  鄭當時、桑弘羊二人這是什麼意思?分明就是他們之間有裂隙,都快要撕破面皮的內鬥,卻讓他楊川去蹚渾水?

  想屁喫呢……

  桑弘羊沒料到楊川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呆了兩三個呼吸,方纔快步緊跟上來,悄聲說道:“少上造請留步!”

  楊川停下腳步,回頭冷笑:“桑弘羊,彼其娘之,你不爲人子也!”

  “我好心將耬車圖樣給你,讓你們大農令立下一份潑天的功勞,你以爲我不知道,光是這一次,鄭當時便得了皇帝三萬金的賞賜;

  而你桑弘羊,以及你們一起來的那一羣狗屁玩意,藉着平陽侯曹襄與我楊川的耬車,以及屯田之法,人人官升一級;

  桑弘羊,過幾日,你那秩比一千五百石的官帽就要戴穩了吧?你們何至於陷我於不仁不義、殘忍好殺之地?”

  桑弘羊被楊川一頓臭罵,白白淨淨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就十分的尷尬,只能使勁搓着手,乾笑幾聲,道:

  “此事、委實是大農令思慮不周、思慮不周啊。”

  “這樣吧,這一份人情,就先欠着,等我回到長安城與大農令鄭當時商議後,在其他方面給予你一些補償,如何?”

  楊川卻只是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

  桑弘羊吃了一鼻子灰,將耕牛、錢糧、牛皮、牛筋、黃楊木等物資留下,連一頓飯食都沒混上,便連夜回長安城了。

  不過,看他們按捺不住的喜悅與激動,顯然對楊川的叱罵和不滿,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看看,這纔是當官的材料,楊川,你不該反應如此強烈,不妨表面答應下來再說。”

  曹襄從莊子的一個吊斗上爬下來,鬆鬆垮垮的活動着筋骨,口中罵道:“鄭當時與公孫弘原本是一夥兒的,如今,卻開始撕破面皮的纏鬥,簡直是兩個大蠢貨!”

  楊川坐在偌大的‘莊門樓子’上,一臉的愜意,笑道:“你舅舅坑了咱們一把,不過,他給咱留下的這一座營寨,卻很是順眼呢。

  瞧這巨石與木料,還有這箭垛、瞭望臺、吊斗,可都是北軍大營的標準營寨啊。”

  劉徹來了一趟,吃了一頓豆腐小品,吃了兩碗羊肉泡饃,咥了一大盤酸爛肉,封賞下來十幾萬畝上林苑的良田,留下了一地狼藉,想想就令人氣惱。

  唯一讓楊川滿意的,便是這座足以駐守一千兵馬的營寨……

  “這營寨的確不錯,”曹襄走過來,嬉皮笑臉的說道:“要不是我舅舅將劉滿許配給你小子,這皇帝駐蹕過的營寨,你敢住?”

  楊川無所謂的笑笑,道:“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娶劉滿了?”

  曹襄嘿嘿笑個不止,卻不再說‘滿月公主’這一茬子事情,免得激怒眼前這位大爺,還不知會如何治他。

  “曹襄,公孫弘與鄭當時之間,什麼時候竟激化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楊川突然問道。

  “水火不容倒不至於,”曹襄認真想了想,“也可能是兩條老狐狸在演戲。”

  楊川看向曹襄,疑惑的問一句:“演戲?演給你舅舅?”

  曹襄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你說堂堂丞相、大農令,還能演給誰看?你說說,這丟人不丟人吶?”

  楊川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道:“不丟人。”

  “曹襄,立刻給母親寫信,詢問公孫弘、鄭當時二人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此外,讓母親動用一切力量,祕密調查淮南王劉安、翁主劉陵的動靜。”

  “對了,明天選幾隻鴨子過來,我給母親、義父烤好後,讓堂邑父大叔親自送過去,讓他們嚐個鮮。”

  曹襄苦着臉:“怎麼又要喫烤鴨啊,我家如今只有大大小小的鴨子十二萬七千八百六十三隻,這都被你們喫掉好幾十只了……”

  楊川淡淡說道:“滾。”

  於是,曹襄就滾蛋了。

  這貨最近實在有些欠收拾,裝逼後遺症越來越嚴重,總能在不經意間,裝的一手好逼,簡直就離譜。

  在門樓子上獨坐小半個時辰後,楊川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逕直來到自己所住閣樓;通過一條密道,他進入到廚房套間。

  然後,打開鍋竈旁邊的一道暗門,穿過一條傾斜向下、約莫百來丈長的甬道,卻出現在地下冰庫的某一間密室。

  “公子,來啦。”

  “公子!”

  堂邑父領着三十名半大小子,正在光着膀子幹活兒,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身上的汗漬,在十幾盞‘氣死風燈’的映照下,黑黝黝的,還閃耀着光亮。

  這是楊川爲自己的這一幫‘學生’精心打造的一處密室,裏面有兩個冶煉爐、十幾個木頭架子和兩臺簡易機牀,有三條入口;

  此外,還有三條緊急逃生通道,堂邑父知道一條,另外兩條,卻暫時只有楊川自己知道……

  “如何,軸承與撥料輪的零件打製出來了?”

  楊川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幹活,他自己緩步走到一臺‘簡易機牀’旁邊,俯身下去,仔細觀察兩名少年手中擺弄的一堆零件。

  “只能同步,暫時還不能調節撥料輪的大小、快慢,”一名少年手底下忙碌着,甚爲鬱悶的說道:“公子,要不要另外再加一個調節杆,這樣就可以直接用了。”

  楊川輕笑一聲,搬過來一條木凳坐下,溫言道:“不着急,慢慢來,多動手,多用心,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咱們製作出來的東西,就是爲了讓人使用的,自然是越簡單越好,這樣呢,一旦耬車的某一個零件壞掉,咱們隨手換上一個新的就是了。

  你們一定要記住,咱們是製作工具的,是讓人使用的,而不是當擺設去看的……”

  那少年狠狠點頭,繼續埋頭思索、捉摸。

  楊川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坐直身子,看向堂邑父:“堂邑父大叔,他們的刀功怎麼樣了?能不能剁肉、切菜和顛勺了?”

  堂邑父搖頭,道:“還不行,這些孩子遭罪太多,身子骨太弱,公子交代的那些訓練法子,眼下還沒有一個人能達到。”

  楊川點點頭,轉頭看一圈正在忙碌的半大小子們,眼角蘊含着一絲溫暖笑意:“不着急,回頭我配一個食療的方子,你們自己開個小竈吧。”

  堂邑父點頭,遲疑問道:“公子深夜來、是有事?”

  楊川沉吟幾聲,直接道:“走吧,帶上豹姐、傻雕,咱們出去一趟。”

  “那帶不帶他們?”堂邑父看向那些半大小子。

  楊川搖頭:“不行,今晚要宰殺的牲口不好對付,等他們長大一些再說吧……”

  ……

  半個時辰後。

  月高風黑,大地寂寥。

  距離楊川封地十餘里外、接近秦嶺北麓山腳的一片密林中,二人六騎悄然出發,在幾隻傻雕的指引下,一路向北疾馳而去。

  這二人,自然便是楊川、堂邑父。

  他們身穿一身玄色緊身衣,外面套一件羊皮袍子,頭戴鹿皮帽,腳蹬鹿皮靴,猛的看去,倒像是兩個夜行趕路的小商販。

  當然,他們不是去做什麼買賣的,而是要去宰畜生。

  宰殺那些將人變成‘人牲口’的畜生。

  這已經是他二人的第七次出動,每一次出去,少則宰殺三五人,多則屠滅三五十人,從來沒有空走過一趟。

  畢竟,在豹姐、傻雕的幫助下,加上他二人一貫的謹小慎微,那些獵奴團的畜生們往往還沒反應過來,便會被瞬間割斷脖子……

  這一次,楊川不單純是想去殺人,而是要去探究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給他設了套。

  白日間,桑弘羊的一番話,讓他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其中有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三千‘人牲口’,只有二三十部曲看守;

  丞相公孫弘、大農令鄭當時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沒有惡化到互相拆臺,觸動彼此的根本利益;

  方圓二三百里內的獵奴團,已經被他與堂邑父二人滅殺的差不多了,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三千‘人牲口’的窩點;

  商賈出身的桑弘羊,本來是一個心思陰沉的人物,何以這一次表現異常,竟有點太過膚淺……

  ……

  凡此種種,都讓楊川心生疑惑。

  那就,乾脆悄悄摸過去,在外圍觀察探究一番,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免得被人設下圈套陰一把,那可就不好玩了。

  “公子,有情況。”

  突然,堂邑父勒住戰馬,轉頭看向楊川:“大毛二毛傳來訊息,前方七八里處的密林之中,藏着三百弓弩手……”

  【廚子小技巧】古人云,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春天的韭菜細嫩鮮美,滋陰補陽(不是壯);可以洗乾淨以後,用手在案板上使勁搓揉後切段,灑上少許精鹽、香油、醋,攪拌均勻後醃製十分鐘,便是一道簡單的下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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