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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单支书

作者:未知
吃完饭,跟汪经理去建筑站拿合同复印件,顺便了解与工程款有关的情况。 无巧不成书,拖欠尾款的企业与母校在同一区,建的是几栋住宅楼,总造价四百八十多万,已支付三百二十五万,尚欠良庄建筑站一百五十五万。 工程提前交工,不存在质量問題。 這种经济纠纷,打官司百分之百赢,只是合同在江城签的,工程也在江城,只能在江城起诉。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就是打赢官司也很难执行,建筑站一直沒诉诸于法律。 抓人不行,亮明身份吓唬对方同样不可取,只能通過法律途径解决。 韩博沒想過真帮建筑站打官司,只想利用大多人不清楚有律师资格证不一定是律师的误区,看能不能唬住对方,让建筑站职工打了一份委托书。 死马当活马医,汪经理沒在意,直接在委托书上加盖公章。 “七站八所”转了一圈,学校医院去了一趟,顺便去设在砖瓦厂办公楼的治安联防队看了看,一個下午過去了。 小单早上开摩托车回来的,上午呼過一次,下午呼過三次。综治办主任周正发在身边,带他一起去见面不太好,直到周正发回宿舍给孩子做饭,韩博才按照约定开车来到良庄村委会。 “韩科长,這是我大伯。” 侄子的领导调到乡裡担任公安特派员,单支书很高兴,紧握着手笑道:“韩特派,我家就在对面,知道中午乡裡会有安排,我沒准备中饭,只准备晚饭,走,吃饭去。” “单支书,你太客气了,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沒带。” “自己人,要带什么,车停這儿,沒事的。” “小单,你家在哪儿,你爸呢?” 小单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家在大伯隔壁,我爸在工程队,要到年底才回来。我自己不争气,沒考上军校,连個志愿兵都沒混上。我大哥二哥,就是我大伯的两個儿子就厉害了,一個考的中专,分在南港。一個考得军校,现在是中尉连长。” “单支书,你太了不起了,培养出一個国家干部和一個军官。”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村裡考大学考军校的多了。今年又考上六個,前段時間才請完客。” “良庄人杰地灵,名不虚传。其实小单也不错,马上调巡警队,正在参加自学考试,努力一下,拿個文凭,提干转正希望很大。” 自己儿子出息了,就剩這個侄子沒着落。 老支书拍拍小单肩膀,意味深长說:“小俊,听见沒有,好好努力,你高中生,考小中专不难,有個文凭,到时候韩特派好帮忙。” “叔,我知道了,我很努力的,一次报四门,一年考四次,争取一年考過。” 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服从厂裡安置,即将调到巡警队的保卫科职工,一個比一個有决心,学习很努力。姜科长和杨大姐也很支持,书本费报名费科裡出,甚至請厂裡的“秀才”给他们辅导。 单支书家四间平房,條件看上去沒盖二层楼的小单家好。 不過一进屋,感觉立马不同。 墙上贴满奖状和拥军优属的年画,奖状有两個儿子的,有他自己的,靠房顶的位置一边挂着一個巨大的玻璃相片框,全是儿子、儿媳妇和二儿子女友的照片。看到這一切,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支书,韩博不由地想起自己,想起在东海搞装修的父母。 单大婶准备了一桌好菜,小单肯定說過自己不喝酒,桌上摆着两大瓶雪碧。 “韩特派,别客气,当在自己家一样。小俊,饮料我倒,去把你妈喊過来,一個人做什么饭,快点。” 這是私宴,韩博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坐下来。下次给老支书带几瓶酒,反正家裡摆洗三宴剩下好几箱。 小单母亲有些拘束,单大婶经常接待乡干部,比较豪爽,一個劲儿招呼吃菜,還忍不住打听有沒有对象,村裡有個姑娘长得漂亮,刚考上大学,可以帮着介绍。 良庄乡干部不好当,尤其公安特派员。 吃了几口菜,单支书打开话匣子:“韩特派,联防队你别指望,一是治安联防费被乡裡挪用了,联防队员工资不足两百六,联防队员就是一個副业,有事去,沒事不去,天天耗在那儿日子沒法過。 二是联防队人员构成复杂,有些是落选的村干部,有些是各村的刺儿头,平均年龄超過三十五,全老油條。跟着抓赌可以,帮乡裡搞搞征收也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網,干别的不行。” 小单苦笑着說:“韩科长,昨晚吃饭跟你說得那個战友,就干两個月,感觉沒前途,不干了。现在跟人学修摩托车,打算学会之后自己开店,几年兵白当了。” 只要有那么点志向的人都不会当联防队员,意料之中的事。 下午去联防队看過,七八個人聚在一起打牌,办公室裡乌烟瘴气,要形象沒形象,要士气沒士气,根本无法与经警分队相提并论。 本打算收编的,现在看来收编過来反而是個麻烦。 “感谢单支书关心,联防队的事我心裡有数。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全乡治安怎么样。另外每年蚕茧收购,大概有多少外流到新庵那边。” “农村不是县城,治安可以,秋粮夏粮晒在路上,下午往路边一拢,随便找点东西盖上,夜裡沒人偷。去年全乡好像就发生過两三起刑事案件,有邻裡纠纷引发的,有小年轻喝醉酒打伤人的,七八年沒发生過命案。” 老支书夹起一颗花生米,接着道:“一公斤蚕茧,丝绸公司收购价低好几块,外流不少,大多是贩子過来收。毕竟新庵那边不熟,蚕茧又不能翻来覆去折腾,自己送過去的很少。” 单大婶忍不住說:“韩特派,贩子现在也靠不住,他们不给现钱,先收過去,卖掉再给钱。今年有個贩子跑我們這儿收春茧,结果茧被他收走了,钱到现在沒给,好几户上当受骗。” 茧丝绸是县裡的支柱产业之一,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虽然防范蚕茧外流同样属于非警务活动,但在思岗县,却是公安局每年都要执行的任务。 在大多数农产品取消价格管制和放开流通渠道的今天,蚕茧仍然是政府实行价格管制的农副产品,国家对蚕桑生产、蚕茧收烘、到茧丝产品的收购管理,长期采取严格的指令性计划,直到去年才改为中央政府指导下的省级政府定价。 正因为经营管理体制改革迟缓,沒能跟上经济转型发展的现实需要,所以出现丝绸公司垄断经营,鲜茧不断外流的情况。 今年外面价格g县裡收购价低,老百姓吃了亏。但在外面价格低的时候,丝绸公司一样按照政府定价收购,同时蚕桑指导站确实提供了一系列服务。如果搞成定单式农业,大家全按合同說话,或许就沒這么多事。 拿丝绸公司的钱,就要给丝绸公司办事。就算不拿丝绸公司的钱,县裡局裡一样会要求堵住蚕茧外流。 养蚕很幸苦,农民赚点钱不容易。 韩博打定主意,非法经营的贩子坚决打击,茧农自己送到柳下河对岸去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少能堵住一些,多少能给上级和丝绸公司一個交代。 聊了一会蚕茧收购情况,小单好奇地问:“韩科长,你晚上住哪儿?” “暂时住李特派那间,乡政府三楼,等把警务室搞起来搬到警务室去。這边你别管,遇到什么事,我会来跟你大伯請教,别听姜科长的,明天就回去上班。” “行,在家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介绍我认识单支书,你已经帮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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