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悬壶济世(求收藏)
一边让下人分装茶叶,孙友一边道歉:“亲家公,若你是为小儿与令嫒婚事而来,那我只能說一声抱歉……真不是我家有意拖延,实乃小儿顽疾缠身,多番调养仍不见好,婚期只能一拖再拖……不過敝人已准备近日到贵府把纳征之礼完成,好事将近呐。”
“不急,不急。”
张峦好面子,仍不愿主动提及退婚之事。
孙友道:“今日這位秦掌柜,乃徽州巨贾,新近与我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来人啊……”
孙友大概听說张峦家中近况,急忙让人端出個木托盘来,掀开上面覆盖的红布,却见托盘裡整齐摆放着五個小银锭,每個大概一两重的样子。
张峦一看眼睛都直了。
這会儿退婚什么的他已抛诸脑后。
“這是……?”
张峦急忙问询。
孙友道:“听說贵府近来遇到一点难事,你我两家乃世交,敝人不能坐视不理,一点心意還望笑纳。”
“這怎么好意思?”
张峦嘴上這么說,身体却很诚实,已忍不住要伸手了。
既给茶叶,又给银子,张峦都快要把孙友当成财神爷了。
张延龄赶紧从背后拉了父亲一把,“爹,咱不是来商量退婚的嗎?”
一句话就让场面变得非常尴尬。
“老二,你說啥?”
张峦板着脸喝斥。
张延龄赶紧往父亲身边凑了凑:“病痨鬼……万国舅……银子要還……”
听到這些個“关键词”,张峦瞬间冷静下来。
他這才想起自己到孙府来是干嘛的。
眼下孙府虽然慷慨给了大把银子,但其实只能算是聘礼,是他卖女儿得来的钱,如果卖给万国舅家可能得到的更多,若婚约不能履行的话這银子必然是要归還的。
就算履行婚约,银子也可以說是孙家拆借,需要归還。
“孙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峦好面儿,对方给足了自己面子,他就想以礼還礼,撕破脸的话不好說出口。
孙友急忙问道:“来瞻兄,可是我府上有做得不周全之处?”
“這個……”
张峦支支吾吾无从回答。
张延龄道:“爹,相师不是說了嗎?姐姐与孙公子命格相冲,很可能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孙家公子的病才一直不见好。我們来退婚,不也是为了保两家周全?”
张峦眼前一亮,急忙道:“对对对,我們是为了维护两家人的周全才来退婚,尤其是考虑到令郎的身体。”
孙友也急了,一脸不情愿:“解除婚约這么大的事,怎不提前商量商量?這要是传出去,你我两家人的面子都挂不住啊!”
张峦眼见撕破脸,当即硬气起来:“這不是来商量了么?孙兄,当初是說好了婚事,可令郎一直沒能履约,早早完婚,這一拖再拖,我家姑娘都快成老姑娘了。于是专门去问過相师,人家說他们命裡相克,并非良配。”
“怎么可能?”
孙友摇头不迭,“当初找人說媒的时候,已经請過相师看過二人八字,并不相冲啊。”
本来是亲家间的友好会晤,转眼形势就变得微妙起来。
這场面对张家父子三人来說多少有些不利,毕竟眼下是在孙家的地盘上。
正說着话,内堂传来咳嗽声。
随即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在小厮相扶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光看那步履蹒跚一步三摇的凄惨样,就知道病得不轻。
张延龄从记忆中找出来,眼前這面色苍白病恹恹的青年就是曾经去過张家几次的孙伯坚。
“父亲,儿听到你们說的话,凡事不可强人所难,既然张家有意退婚,我們也该知进退,强扭的瓜不甜。”
孙伯坚在小厮帮助下站定,說出的话通情达理。
“吾儿,你怎出来了?”
孙友急忙迎過去。
“咳咳,父亲不必担心,先前您在外接待客人的时候,儿便在后堂,全都听到了,只是未曾出来打扰。儿觉得,张家如此做,必定有其缘由。”
张峦一听放心多了,走過去一脸关切地问道:“贤侄,身子骨可好些?”
孙伯坚道:“伯父有心了,晚生一直都在静养,可這病一直不见好,今年入秋后发病更甚。或许晚生与令嫒无缘吧。”
显然有关命理相冲這件事,孙伯坚比他父亲孙友更为迷信。
病是孙伯坚患的,症状一直不见好,闲下来沒事偶尔也会想想問題到底出在哪儿,偏偏這两年跟张家定下婚约后病症就加重,他会思忖两者是否有关联。
张延龄在旁看了,心裡暗笑不已,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的任务就是让你相信,尤其是不能让你继续纠缠我們张家。
张延龄拿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孙公子,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喘鸣之症越发严重了?难道就沒寻医问诊?我家那边有個祖传的偏方,或许能帮到你。”
张峦一听赶紧用警告的眼色瞥了儿子一眼:“老二,你胡說什么?”
张延龄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可是真正的“老中医”,如果连哮喘的症状都看不出来,那十一年的中医算白读了。
对方不但是哮喘,而且還是季节性哮喘,春天多因为花粉、粉尘引发的吸入型過敏哮喘,秋冬引发的感染型哮喘。
张延龄一看就知道這是混合型病症,主要是因为细菌、病毒感染造成,這也是导致孙伯坚的病症迁延不愈的根本原因。
“沒错啊。”
张延龄道,“父亲您忘了,其实這喘鸣之病是有办法缓解的。”
张峦心裡那叫一個气。
這哪是什么喘鸣?外面都說孙家公子得了肺痨,命不久矣,他才坚定要为女儿退婚。在這件事上,当老父亲的并不是纯粹嫌贫爱富,或者說本来人家孙家家底還是很殷实的,比起张家强多了,他可沒资格嫌弃。
张峦一定程度上全是为了女儿好。
孙伯坚听到曾经小舅子的话,面带欣然:“的确是喘鸣。”
這大概是外面言及他的病,都笃定是肺痨,治不好不說,還会传染人,畏之如虎,让他分外郁闷,平日根本就不敢走出家门,他本来想的是张家来退婚,可能也是因为听到這传闻,有甚误会。
对他這样好面子的人来說,本不想解释,再說张家根本就沒拿肺痨說事,只說命格相冲,那他就顺理成章互相给台阶下,同意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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