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鹿山春社（中） 作者：未知 在大棚不远处，王贵和汤怀一左一右逼问李延庆，“老实交代，刚才那個小娘子是不是来和你相亲的？” “你们两個臭小子坏了我的相亲，要怎么赔偿我？”李延庆反手一把揪住两人的脖领，怒气冲冲问道。 王贵和汤怀呆了一下，两人歉然道：“老李，抱歉啊！我們真的不知道，刚才不是故意打扰。” 李延庆见两人信以为真，顿时大笑起来，王贵和汤怀醒悟，挥起老拳便打，李延庆挣脱他们二人，向人群奔去。 “追他！”三人一前一后跑进了人群之。 此时還沒有到吃饭的时候，大棚内的人们都在忙碌地准备着社饭。而土地庙旁边的社戏已经快结束了，几十個打扮得颇为威武的天兵天将抓了十几名装扮猥琐、戴着面具的妖魔鬼怪押木台， 木台四周被数千乡民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每年的社戏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妖魔鬼怪为害民间，天帝震怒，派天兵天将下界为民除妖。 但乡民们图的是热闹，每当有妖魔被打翻，众人便一片鼓掌叫好，尤其几名装扮妖艳的女狐妖被押木台时，社戏便达到了**，四周一片笑声、喊叫声和鼓掌声．．．．．． 社庙前青烟弥漫，百余名老丈老妪正在土地庙前烧香烧纸钱，他们跪在土地公公神像前虔诚地祷告，求土地公公保佑风调雨顺，保佑全家平安。 社庙前的空地虽然人头集簇，但小摊小贩们依旧见缝插针，或是在空地画一片地方卖艺赚钱，或是挑着货担流动游走，塑糖人、捏面人，卖冰糖葫芦，還有小货担卖绢花铜首饰，尤其受小娘子们的欢迎。 李延庆带着王贵和汤怀在人群游走，三人各拿一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啃，岳飞的父亲岳和是汤王村的保正，今天汤王村的春社是由他负责，岳和人手不足，便抓了儿子去打鼓。 這时社戏已经散了，晚饭還沒有开席，很多人都跑去鹿山镇小摊买东西，空地的人稍稍少了一点。 “老汤，那边有射箭！” 王贵忽然发现桑树林那边有一個射箭摊子，顿时引起他的强烈兴趣，拉着汤怀奔去，“老李，快跟来。” “這来了！” 李延庆答应一声，却沒有动，他看见了小丫鬟喜鹊，她身旁還有另一個和她差不多的小娘子，好像是李二的小丫鬟阿桃，两人正站在一個首饰摊前眼馋地看着一群小娘买首饰。 李延庆笑着走前，轻轻在她们身后咳嗽一声，喜鹊回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万福施礼，旁边阿桃脸略略一红，也跟着施礼。 “有沒有买点什么？” 李延庆早特地嘱咐忠叔给喜鹊一点零花钱，她应该不会空手，喜鹊胀红了脸，摇摇头，李延庆目光一瞥，只见喜鹊的小手裡攥着十几钱，而阿桃手却分皆无，李延庆顿时明白了，喜鹊的钱只够买一支小首饰，阿桃沒有了，李延庆不由暗骂李二小气。 他笑着向两個小娘招招手，“喜歡什么，我买给你们！” 喜鹊和阿桃怯生生走前，她们都渴望能得到一支首饰，却又不好意思让李延庆破费，卖首饰的小贩十分机灵，立刻摘下两支凤凰钗递给她们笑道：“這是卖得最火的一种，适合你们這样的小娘子。” 李延庆接過铜钗递给她们，又对小贩道：“還有那個珍珠铜簪和石榴绢花，各要两個！” 小贩立刻取给了他，李延庆笑着递给两個小娘子。 两個小娘眼睛裡都露出了喜悦之色，李延庆又给她们各买一個绣花首饰袋，便掏钱付了帐，這时，旁边忽然有人喊道：“喜鹊！”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旁边站着一個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半旧的水绸罗裙，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张椭圆脸，秀眉下是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倒是白净，李延庆只觉她有点眼熟，却忘她是谁？ “阿姊！” 喜鹊欢喜地喊了一声，李延庆這才想起，這個小娘子是喜鹊的姐姐大雁，当年在李冬冬家见過一次，好像她现在是族长夫人的贴身侍女，颇受李夫人宠爱。 喜鹊连忙拿出凤凰铜钗，“阿姊，這是小官人给我买的。” 大雁本来装作沒看见李延庆，妹妹這一說，她便不好装了，只得前给李延庆施個万福，“小奴见過小官人，多谢小官人善待我妹妹。” 李延庆本想给大雁也买件首饰，可他忽然发现旁边不远处站着一個年轻男子，似乎是和大雁一起来的，他便觉得自己不该多事了。 李延庆便笑着和大雁打個招呼，刚刚拿出的钱袋又塞了回去，大雁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了李延庆无心给自己也买件首饰，她心暗暗恼火，便笑着低下头，露出发端一支白亮亮的银簪子，对妹妹笑道：“阿姊這支簪子好看嗎？” “哇！是银簪子！”喜鹊和阿桃一起惊呼起来。 “這是夫人送给我的，哼！我才不稀罕這种不值钱的铜钗呢！” 大雁瞥了一眼李延庆，得意洋洋转头走了，“喜鹊，改天阿姊再找你玩。” 大雁走出数十步，那名男子才悄悄跟去，李延庆见那名年轻男子身材等，衣服穿得很寻常，但长得十分健壮，古铜色皮肤，双臂有力，看样子是专业练武之人，但自己却从未见過。 怪了，孝和乡怎么会有這种练武之人？只片刻，两人便有說有笑地消失在人群之。 李延庆摇摇头，他暂时将大雁和陌生男子放到一边，四下寻找王贵和汤怀。 “小官人，我們想去那边看看。”喜鹊指着前面一個热闹处对李延庆道。 “好呀！” 李延庆连忙掏出一大把钱塞给喜鹊，“你们去买点吃的。” “啊！這太多了。” “多买点自己喜歡的东西。”丢下一句话，李延庆便撒腿向桑树林方向奔去，他已经看见王贵在射箭了。 树林边有一座射箭摊子，這是两個外乡人在這裡摆下的赌局，今年還是第一次出现。 大宋北方普遍组织了弓箭社，青壮男子在农闲时候都会自发组织起来射箭，得到了朝廷的全力支持，给予减免赋税等优惠。 如紧靠边境的定、保两州有弓箭社五百八十八社，共计三万余人，约占该地总人口的一成半，相州弓箭社数量稍少，但每個乡都有几個弓箭社，参加乡民有六七千人。 两個外乡人在這裡摆箭设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很快围了数百人，每個人都跃跃欲试。 两個摆摊的汉子都长得十分雄壮，为首汉子向周围的乡亲抱拳道：“在下山东阮小二，這位是我兄弟阮小五，我們路過贵地，正逢春社，我們兄弟也凑個兴，大家看见沒有，前面六十步外有箭靶，射外围蓝圈，我們赔五百钱，射黄圈，我們赔两贯钱，如果能射红心，我們赔十两银子，当然，彩头高，下注也贵一点，一支箭百。” 为表示无虚言，阮小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系挂在箭靶旁的树梢。 白花花银子让很多人怦然动心，一名乡亲喊道：“假如你们在弓箭弄了手脚怎么办？” 阮小二呵呵一笑，他举起弓，“這是八斗弓，箭也是军队专用的狼牙箭，我先射几箭给大家看看。” 他将箭壶背在身后，抽出三支箭，一支接一支地向箭靶射去，箭箭射红心，四周人群轰然叫好。 阮小二举起弓喊道：“怎么样，哪位英雄来试试！” “小爷我先来射几箭！”王贵第一個跳了来。 “小官人确定要射箭嗎？” 旁边阮小五笑道：“小官人，這可是八斗弓，别输了钱买不了糖怪我們。” 王贵见他小瞧自己，便恼火地摸出一两银子扔给阮小二，“给小爷来十支箭，你们等着当裤子吧！” 阮氏兄弟意味深长地对望一眼，阮小二便将弓递给了王贵，王贵入手有点后悔了，這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步弓，弓背粗厚，十分沉重，一般的军队步弓還要沉重几分。 王贵一般是用五斗弓，八斗弓他勉强能拉开，但這八斗弓也太重了，他感觉這至少是一石弓。 “老贵，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汤怀在一旁道。 “笑话，我說過不行嗎？” 王贵取了一支箭，硬着头皮开弓，弓吱嘎嘎拉开了，手臂却在微微发颤，王贵咬牙瞄准了箭靶，弦一松，一支脱弦而出，直奔箭靶。 王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根本沒把握能不能射，全凭感觉发箭，這时，周围想起一片鼓掌声，“好箭法！” 王贵心一松，知道自己射了，汤怀将手拢嘴边大喊：“射蓝圈，五百到手了！” 王贵顿时有点泄气，才五百，他以为至少是两贯钱到手了。 這时，阮小五看了兄长一眼，王贵的表现让他略略有些意外，不過阮小二却双手抱在胸前，脸带微笑地望着這位小官人射箭。 ====== 【梁山好汉会在本书出现一点点，但不是主线，老高以郎瑛的《七修类稿》所载人物为依据来写，可能在人物性格会出现一点演义的影子，只是小說，不能太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