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這世道纔是兇手
山賊本就是烏合之衆，若是劫掠村莊，截殺商旅，那憑藉着人多勢衆，自然是手到擒來。
可面對郭磊的車架，戰馬衝擊，他們根本就做不出有效的反擊。
只能是驚惶躲閃。
躲閃不及當場被撞死的，就有十幾個人。萬幸的是，車竟然沒有翻。只是拴着戰馬的兩邊車轅，被生生的扯掉了。
跟在後面的侯三，戰果就更小了。
只撞到了四五個吧，不過他們這一通狂衝，卻是徹底的嚇破了山賊們的膽。
接着，張堂等十幾個騎兵衝殺而至。
史渙，鄧當又率人衝殺，這些山賊，當場就被斬殺了五六十人。剩下的，基本是做了俘虜，逃走的都沒有。
怎麼逃？
後面有巡邏隊員擋路，便是有幾個僥倖闖了出去的，也都被張堂等人追上，一刀砍翻了。
而山賊的二號頭目陳大雷，就是俘虜中的一員。
當他被押解到了郭磊身邊的時候，他還挺硬氣。昂着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倒是有些北地男兒的風采，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
郭磊說着，直接反手握刀。
噗！
冰冷的刀鋒，直接刺進了陳大雷的身體，陳大雷兩眼瞬間瞪的溜圓，喉結不斷的上下涌動。
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郎，竟然連一句話都不問，直接就把他給殺了！
殺了！
這是弄啥哩，你問兩句，我一跪，不好麼？
啥玩意你就成全我啊？
陳大雷很想狠狠的問一問郭磊，問問他哪看出來自己有特麼的北地男兒風采的，可是，氣力潮水般的從身上涌出，他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兩眼依舊睜着，死不瞑目！
郭磊這突然的一刀，直接就讓那些被俘虜的山賊們嚇的倒了一半！
其他的，也一個個兩股戰戰，有些站不住了。
沒人敢去看他一眼。
別說他們，就是鄧當還有一干巡邏隊員，以及張堂的那一隊人，都嚇的心頭一突突。
“還有誰想當英雄的，站出來！”郭磊隨手將稻子丟了，在衣服上胡亂的蹭了蹭，隨即背在身後，看向那些山賊。
其實，此刻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不過卻強忍着，恐懼也好，噁心也罷，這個時候，不能漏出來，不能慫！
想哭，回家躺自個牀上哭，想吐，也得嚥下去，回家沒人的時候吐！
一干山賊臉色慘白，誰不怕死？
“沒有啊，那好，那你來回我，青雲山在什麼地方？”郭磊隨手指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山賊問道。
“在，在山裏。”
“離這多遠？”
“大，大概一，一百多裏。”
“山上還有多少人？”
“三，三四百，不，五，五六百……”那人顫顫巍巍的，嚇的汗珠子一個勁的冒，嘴脣哆嗦，就快被嚇昏了。
“到底多少？”郭磊皺了下眉頭，聲音一直不高。
“郎君，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人砰砰的磕頭，“求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主上，這小子沒說實話，不如，殺了吧！”劉何冷聲道。
呃！
那人一聽這話，當即白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郭磊掃了一圈，“誰知道，山上還有多少人？我可放了他！”
“回郎君，小的知道，山上還有五百多人，不過有一大半都是婦孺。能拿刀的，只有六七十人！”這時候，山賊中一個精壯些的中年漢子一下跳了起來，忙開口道。
郭磊立即朝他看了過去。
這人也是灰頭土臉，身上有不少血色，都是他們自己的，從穿着上來看，這人應該是山寨的小頭目之流。
只見他臉上強擠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容。
郭磊瞄了他一眼，“你們是怎麼知道，會有商隊在這過的？”
“是我們大當家的說的，不過，怎，怎麼來的消息，就連二當家的都不清楚。”那人指了指地上的陳大雷。郭磊看了他一眼，“青雲山離着璐縣多遠？”
“大概七十多裏！”
“他說的可有假？誰指出來，誰活，他死！”
那人立即緊張起來。
可半晌沒人回答。
一來是害怕，二來這人應該沒撒謊。
郭磊眉頭微擰，看起來，是璐縣境內的賊人趕到這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擺了擺手道，“你，走吧，實話告訴你，青雲山我很快就會殺過去，你若不想死的話，就別回那山寨了。”
“謝郎君不殺，謝郎君……”
那人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主上，萬一這小子回去報信怎麼辦？我看還是……”劉何走了過來低聲道。
郭磊搖頭。
不是萬一，而是十之八九會回山寨。
既然去當山賊，自然是活不下去了。這樣的人揹負賊名，就算想要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活下去，基本都不可能。這年代，老百姓對陌生面孔可還是很警惕的。
再者，當過了山賊，過慣了拿刀砍殺的日子，再回去種地？
他怕是寧可讓人宰了，都不會受那個苦！
人啊，就是這樣。人性裏的惡一旦釋放，再想關回去，哪那麼容易？
“我既然說了放他一命，那就不會食言！”
郭磊緩緩的掃了一圈，“你們中，誰是頭目？”
“他是！”
“他也是！”
一轉眼，四五個都被指了出來。那四五個人臉色當即就變了，張口就罵，“你敢出賣乃翁？”
“郎君，我不是什麼頭目……”
郭磊卻根本不理會他們，“你們幾個，將他們押出來！”
那幾個頭目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身邊的同伴給按住了，隨即提溜了出來。
“郎君！”
“按住了！”郭磊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可他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看向身邊的鄧當，“剛纔廝殺，可有膽怯後退者？”
不多，可肯定是有。
因爲鄧當的目光，立即掃向人羣中的幾個。
那幾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噗通跪下，“主，主上……”
“臨戰退縮？我給你們立的規矩，忘了？”郭磊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看看你們身邊的同袍身上的血，看看他們身上的傷！這一次，就因爲你們的膽怯，導致他們負傷！”
“如果他們都如你們一般，那這一戰會是什麼樣？”
“我告訴你們！”
“我們會在這裏，變成一堆枯骨，爛肉！而後，青雲寨的人，還會攻破安平裏，搶光糧食，殺光男人，奸掠婦女，再將你們的孩子，變成賊子！將安平裏，變成地獄！”
“而這一切，都因爲你們的懦弱！”
郭磊吭哧吭哧的吐了幾口粗氣，“巡邏隊不要孬種，更不需要，爲了親人，卻連刀都聚不起來的窩囊廢……”
“阿母，俺不是孬種！俺不是，俺不是，殺賊！”
一名巡邏隊員突然嘶吼一聲，跳了起來，一把抓過了一把刀，噗，噗，噗！
直接刺進了一個賊人頭目的肚子裏，連捅了好幾下。
剩下的幾人見了，也都腦門子一熱，衝了上去，一人一刀！
噗噗噗……
轉眼間，幾個賊人的頭目，軟軟的倒了下去，而扶着他們的山賊，更有幾個嚇得屎尿橫流……
郭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儘可能的去緩解這幾個人的負罪感了，也爲了降低自己的負罪感。
可他知道，他還是生生的將幾個好人，逼迫成了幾個敢殺人的兇手。
他，更成了一個滿手血腥的人。
今天，因爲他，死了不下百人！
百人啊！
他不想，可這該死的世道，卻沒給他別的選擇。
他逼迫手下，而這世道，逼迫着他！
要麼殺出一條路，要麼，變成別人腳下的路，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