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方與之戰（五）
於是袁紹當場晉曹鑠爲偏將軍，留在身前聽用。
偏將軍算不得太大的官，但已經是冀州武將的頂峯位置，之前的顏良、文丑亦是這個級別的。曹鑠年紀輕輕，官居高位，堪稱是一個冉冉升起的未來之星。
曹鑠卻是主動推辭道：“多謝主公封賞，只是我尚年幼，雖立有微功，可實不敢領此殊榮，還請主公收回成命。”
袁紹聽了，也有些喫驚。
“子敬，人人都想要高位，人人都怕不得高位，你這倒好，我給你封官你反倒推辭起來？”
“主公，年少而至高位，多志得意滿，爲了避免我以後栽跟頭，還是不要做這個偏將軍了。”
袁紹聽了，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昔日光武皇帝時，諸將常爭論戰功，唯有陽夏節侯（馮異）常一個人躲到大樹下面，人稱‘大樹將軍’，今子敬謙退不伐，崇讓知止，堪比陽夏節侯啊。
既然你不願做這個偏將軍，我便不強求。就授你爲大將軍府護軍，仍領蕩寇中郎將，軍前聽用。”
曹鑠聽了，立刻拜道：“多謝大將軍。”
衆人散後，很多曹鑠的同僚紛紛上前說他傻，曹鑠卻是微笑不語。偏將軍不過是個級別，哪怕他真的做了偏將軍，也很難指揮更多的軍隊，搞不好便會被閒置，袁紹絕不會因爲他一人而影響軍隊平衡的。
今做了護軍，雖然級別不增，但實權卻大了許多，非是一個偏將軍的身份可比的。
這時沮授過來，衆人皆散去。
沮授走到曹鑠身邊，笑着說道：“功而不矜，盛而不驕，子敬有統帥之風。”
“沮叔父過譽。”
曹鑠對着沮授行了一禮。他倒是時刻不忘幼時兄長的教導，禮多人不怪。
“說實話，你能主動推辭偏將軍的高位，我着實沒有想到。”
曹鑠回道：“誰不想做偏將軍，只是這個位置，實在燙手。我今遂主公南征以來，不過短短時日，已經從校尉升到中郎將，若再出任偏將軍，實在太礙眼了，遭人忌恨。
而且我岳父出任尚書令，總領府事和尚書檯事務，我這個做女婿的再任職偏將軍，統御兵馬，那別人怎麼看。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於我來說，實非良事。”
沮授聽了，忍不住嘆道：“多少人窮其一生都看不明白的事，你這個年紀卻能看得清清楚楚，真是後生可畏啊。”
曹鑠微微一笑，並不因爲沮授的誇讚而自得。
之後曹鑠在營中待了數日，雙方的相持也未因爲多出一個他來而有所改變。同樣也沒有傳來劉備的消息，對面的曹操更沒有動。
曹鑠懷疑，彭城應該有了準備，劉備偷襲，必不能成。而待在軍中，他亦很難發揮作用，於是他又去見沮授。
見到沮授，曹鑠便言道：“沮叔父，聽說我軍糧道多受襲擾，供應都成了問題。主公大怒，免了呂曠的職務，還派淳于將軍總督此事。儼雖不才，倒是希望前去輔助淳于將軍，還請叔父向主公進言。”
沮授沒想到曹鑠竟然申請這麼個活，這可不是什麼好活。
“子將怎麼想到要去運糧？”
曹鑠道：“我雖官居武職，但並不長於領兵，也沒什麼勇武。留在軍中，也沒什麼用。倒是人勝在謹慎、精細一些，前往金鄉看守大營，雖然不一定有功，但也不容易出差錯。”
沮授點點頭。
對於曹鑠如此瞭解自己，他更是要高看一眼了。
於是沮授說道：“既然子敬願去督運糧草，那我便向主公進言。”
其實曹鑠的毛遂自薦，於沮授來說是個好事。畢竟讓淳于瓊看守金鄉大營，督運糧草，統管二事，他也不放心。
雙方分屬不同陣營，本就互不對付，而且在沮授看來，淳于瓊也就佔了一個資歷老，能力着實不足。而不管是糧倉還是糧道，都是大事，交給淳于瓊實在是有些冒險。
沮授本來就想讓曹鑠去，但這並不是一個好活，他也擔心舉薦曹鑠會引得審配一派的人不滿，所以一直在猶豫。
現在倒是沒這個問題了。
沮授去見袁紹，推薦讓曹鑠去金鄉。袁紹沒想到曹鑠願意去督運糧草，也是喫驚。
“他放着護軍不做，怎麼想起督運糧草了。”
沮授回道：“子敬不善於領兵，覺得自己留在軍前，也沒什麼用。我看他是怕留在軍前，衆人爭功，所以主動退讓，要去督運糧草。
別看他年輕，卻是頗知分寸。我之前才弄清楚，他不受偏將軍，是怕正南樹大招風，所以才委屈了自己。”
袁紹聽了，喫驚地說道：“竟是如此？”
“他親口說的，擔心正南‘積毀銷骨’，能有這種想法，說明子敬是個能擔大事，有胸懷的人，將來不可限量。”
袁紹點點頭。
“子敬有才，多加培養，能做宰輔啊。”
對於沮授的建議，袁紹倒是同意了，糧草之事，事關重大，確實不能讓淳于瓊一人獨掌。
於是袁紹下令，淳于瓊總領金鄉大營，而曹鑠改授典軍中郎將，仍領大將軍府護軍，統蕩寇營，總領督糧之事。二人分工協作，又互不統屬。
曹鑠慨然領命，接管了呂曠之前的督糧營，又帶着麾下蕩寇營，承擔起督糧的重任。
整個金鄉大營不過有兵五千，而曹鑠的督糧部隊卻近萬人之多，役夫亦有萬餘人。雖然這羣人不上陣，平日裏被稱作運糧隊，可確實是一支實實在在的部隊。
曹鑠的麾下對此也不解，好端端的軍前不待，運什麼糧。
曹鑠卻是笑而不語。
曹鑠自上任後，面對企圖抄絕糧草運輸的曹軍，命部下千人，糧車五百乘爲一部，十條糧道並進，縮短運輸隊的前後距離，又採用復陣（兩列陣）的形式，加強護衛，防止徐州軍襲擊。
甚至有一次還設下埋伏，重創了一支偷襲的徐州軍。
袁紹得知後大喜，對曹鑠大加讚賞，至此運糧之事，別人便插不上手，淳于瓊也只能給他做個看倉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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