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最後的選擇
此時冀州軍內部已經沒什麼可用之人了。
文官除了郭圖，只有高柔、崔琰、楊林、劉獻、陰夔等數人，至於將領，也只有蔣奇、華彥、孔順、馬延、張顗、淳于瑞、徐勳幾人，大小貓兩三隻。
就這還是袁紹和袁譚班底相加後的結果，原來在冀州內部都排不上號。
很快衆人俱至，袁譚便將楊修的來意告訴了衆人，問詢衆人的意見。
一衆人聽得袁熒身亡的消息，俱是大喫一驚，面面相覷，而等袁譚問到他們該何去何從時，衆人便俱不說話了。
大家先是看了看袁譚，又看向了蔣奇。
當前城中軍隊約有近兩萬人，分作三部。最大的一股是袁譚的東冀州兵，有萬人之多，華彥、孔順、淳于瑞都是其部將；另一部是蔣奇、馬延、張顗率領的冀州軍，這羣人在袁紹西援鄴城時跟着袁譚繼續攻打濟南國，敗退之時又匯合了一些清河、平原、渤海等地的部隊，約有六七千人；而最後一部乃是徐勳率領的袁紹殘部，人數最少，聊勝於無。
作爲除袁譚之外最大的實力派，這個時候，蔣奇的意見就很重要了。
蔣奇眼看衆人俱看向他，猶豫了一下，方纔說道：“我蔣奇認準了主公，是戰是和，我都聽主公的。
不過這一仗確實不好打，剛纔我聽大郎君說，封君（袁熒爵位平安君）去世前留下一子。那你們覺得，未來繼承廣陵侯府的，是不是咱們封君的兒子？”
馬延立刻答道：“這還用問，他曹昂就一個兒子，繼承他的，不是封君的兒子，還能是誰。”
蔣奇接着說道：“我其實擔心一件事，若是徐州將領因爲與我冀州交戰，未來不支持封君之子，那該怎麼辦。
我很懷疑，現在城外的徐州軍對我們圍而不打，是擔心傷了主公的家人，未來再遭到報復。”
蔣奇這個觀點倒是新奇，不過衆人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這時張顗問道：“蔣將軍，你到底是啥意思？”
蔣奇道：“按理說，徐州繼承人的事跟咱們沒關係，可到底封君之子，也有主公的血脈，咱們應該爲他考慮一下。”
蔣奇沒明說，可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大家之前還有死扛的道理，可是現在曹昂的繼承人流着袁家的血，完全可以繼承袁氏的事業，他們也沒必要再殊死搏鬥了。
衆人見到蔣奇這個態度，俱是有些興奮。雖然很多人可以爲袁紹死節，可是若是能不死，那樣最好。
袁譚聽後，沒有說話，又看向了郭圖。
郭圖也不想死，而且他跟旁人最大的區別便是，他在徐州有退路。雖然郭圖年輕時也跟曹昂有過齷齪，可這算是故舊啊。
這跟“黑紅也是紅”一個道理。
而且郭圖的族弟乃是徐州重臣郭嘉，他又跟荀攸、荀彧是好友，憑此兩條，他在徐州就無憂。
按照宗法社會的要求，郭嘉就是有義務庇護同爲一族的郭圖，當初許劭是怎麼名聲臭，不就是當上官之後，對同出一族的許靖打擊報復嘛。
於是郭圖說道：“蔣將軍說的有道理。人無恆勝，咱們今日敗了，可是未必明日繼續敗。天下十三州，除了涼、交、益三州之外，基本上都落入曹昂手中，將來若是曹昂將權利還給天子，那咱們便可趁勢而起，依靠天子繼續跟曹昂對抗，我想天子肯定需要一股勢力來平衡曹昂的權利；可若是曹昂謀朝篡位，袁氏便是後族，地位更盛。
諸位莫要忘了，往後曹昂還會有更多的兒子，所以封君之子，除了咱們這羣人，還有誰可依靠？”
不得不說，郭圖真是擅長政治鬥爭，很快便給袁譚一衆人找準了路子。只要袁譚等人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就是一條金光大道。
其實之前方與戰敗後，便有人提出投靠曹昂，只是袁紹沒同意。
這些人提出投降之事，真不是畏戰、背叛，而是他們認爲，投降曹昂後，若曹昂篡位，袁家便可成爲後族，權勢自來，何必非得跟曹昂死磕。
在大漢的權力架構上，後族擁有着極大的權利，從呂家、薄昭、竇嬰、田蚡、衛青、霍光、王鳳、王莽，再到竇憲、鄧騭、梁冀、竇武、何進甚至今日的曹昂，歷代權臣，無一不出自後族。漢朝的傳統就是天子和後族，前漢的勳貴，後漢的士大夫共天下。
袁家成了後族，其地位可能真比現在還高。
之前大部分人還覺得冀州有一戰之力，尚不甘心，可現在這卻是成了衆人最後的機會了。
有郭圖帶頭，衆人便紛紛各抒己見起來。陰夔、崔琰、張顗等人都樂意投降，尤其是陰夔，就差明說要當投降使者了。
衆人七嘴八舌，唯有最上面的袁譚不說話。
袁譚面色平靜，彷彿在看戲一般。
衆人沒多久也反應過來，袁譚一直沒表態，他們今日之言多有放肆之語，若是袁譚惱怒，足以給他們論罪。
於是衆人俱看向袁譚。
袁譚這才平靜地說道：“既然諸位皆有此心，我也不阻攔諸位。諸位若是願降者，便儘可自行前去投降，我絕不阻攔。至於冀州是否投降，我身爲人子，自是要聽從父命，不敢擅自做主。”
袁譚知道，很多將領的家眷在曹昂的手中，早就沒有抵抗的心思，就等着自己投降，好順理成章地投靠新主。
其實袁譚也已經沒有抵抗的心思，有心投降。只是袁紹死撐着，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沒有辦法。
衆人聽得袁譚之言，皆是一愣。
袁譚這是不想投降？那剛纔衆人的話不就成了大逆不道之言。衆人立時要勸，卻爲袁譚止住。
“事已至此，諸位且都回去想想自己的命運吧。”
袁譚說完，便在衆人費解的眼神中讓衆人散去，衆人議論紛紛，包括陰夔、馬延、張顗等人再看向袁譚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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