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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41节

作者:未知
所幸,距离洨水边上的栾县城,是明显越来越近了。龙栖军的马兵,终究数量不够,实在难以到达凿穿敌营的目的,這一波进攻下来,马军的冲击力有所下降,刘承祐果断停下,重整阵势。北面已经有不少契丹人反应過来了,从开始遇到成建制的契丹士卒抵抗,便可知。 刘承祐還被护众军之中,气息有些喘,周遭烈火熊起,上升的温度使他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望着四围,人头攒动攒动,敌营士卒奔走呼喝,這一片乱象使刘承祐感到了一丝欣慰。這一路冲来,乱营二十余座,至于杀了多少人,实在难以计数,多少有些畅快感。敌营终究是乱了,信心倍增,但是,這還不够! “殿下,我們冲得太快了!”向训同样兴奋,但還保持着冷静,继续给刘承祐以建议,指着东北方向:“那裡是一处‘晋营’,可以派一部前往,鼓动降卒起义!殿下可亲率人回击,会后步卒,再行集合力量,冲击‘燕营’,倘使汉人彻底乱起来,契丹大军必败!” “罗彦瓌,带着你的人,直冲东北‘晋营’!”沒有丝毫犹豫,刘承祐几乎吼叫着将罗彦瓌唤到身边,吩咐道。 “遵令!”罗彦瓌也沒有一点啰嗦,应命之下,直接带着他那一营五百余骑,飞驰而去。罗彦瓌本是降卒出身,以他的身份去鼓动,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刘承祐這边,也迅速地,带着剩下的人,跑了個“u”形弯,调转方向,南攻而去,准备将這中段的辽营犁一遍。 …… 中军御营在栾城东南边上,耶律阮亲自坐镇其间,睡得很沉,是被人叫醒的。初时還不以为意,只当是那些地方“草寇”又来骚扰了,這种事情,他们這一路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甚至他還亲自领兵去征剿過一股规模较大的义军。 但等他走出军帐,登上营中的哨楼,朝南望去,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重起来,惊变总是提神的,原本的困意完全消退。 南面的营寨,已然是遍地烟火,且不断地向北边蔓延开来,几乎在耶律阮的眼皮子底下,火光渐成冲天之势。虽然心惊,倒還到让耶律阮惊惶失措的地步,他的心理素质很不错,真正让他感到气愤的,是中军這边的乱象。 喧嚣嘈杂,憧憧人影中,但见契丹军士,但见契丹军士如无头苍蝇一般,混乱无序。南边的状况,還沒完全扩散到北边来,這边已经有点自乱阵脚的意思,哪裡有一点契丹精锐的样子。 事实上,整個契丹大军的北归旅途,很不安稳,再加辽帝的暴毙,近两日来的内斗,自上而下,都很压抑,稍微出点状况,就爆发出来了,更遑论夜袭。 “传令各将,立刻给我弹压各营,稳守中军,敢有异动,扰乱军心者,杀!”耶律阮不管其他,直接先下了道严令,欲将御营先稳定住。 有传令军士,立刻应命而去。 “哪裡来的敌军,有多少人,能闹出這么大的声势,兵力一定不少!”耶律阮這才看向来报信的契丹将领。 闻问,将领很干脆地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废物!敌军都已经踩到脸上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耶律阮头一次发怒。 见永康王发怒,将领垂下了头。 “立刻传令其他诸营将士,各将官就地组织将士,稳守营垒,抵抗敌军!”沒空与其计较,深吸一口气,耶律阮又吩咐道。 “大王,您沒事吧!”耶律安抟带着人,寻到耶律阮,满脸的担忧,但见他完好,松了一口气。 耶律阮摇了摇头,锁着眉,還沉浸在思考中:“敌军数量一定不多,胆敢這样冲击我军,還有這样的战斗力,绝不是一般的草寇,定然是晋人精锐士卒!” “河东军!”說到這儿,两個人同时惊呼:“是那支龙栖军!” “他们不是撤了嗎,怎么能悄然来袭?”耶律安抟惊愕难抑。 “沒時間思量這些了!”耶律阮道。 耶律安抟:“大王,必须得尽快将军心稳定下来,敌军冲杀不可怕,可怕是自乱阵脚,要是造成营啸,大军可就完了!” 他這话,倒是给耶律阮提了個醒:“敌军突袭,若欲一击奏效,当直袭中军御营才对,为何会選擇南边诸营?” “定然是他们沒能探清中军所在!” “不对!”耶律阮脸上忽然闪過惊色,尔后瞪着耶律安搏严令道:“你亲自安排人,传令各部将军,让他们带人,严防晋人、燕人,尤其是耶律解裡,让他小心燕军!還有那些汉人劳力丁壮,若敢有异动,直接杀!” “是!” 一双瞳孔中,闪动着南边不断升腾的火焰,耶律阮表情阴沉得可怕,手指甲几乎掐到肉裡边去。他知道,晋军降卒早就心怀异志,燕军又因猜忌欺压而不稳,各营被强掳为奴的汉民就更不用說了,若是這些人趁机鼓噪起来,配合着“敌军”,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在耶律阮心急火燎地下着命令,积极应变的同时,刘承祐领军在南边,已然将“声势”彻底造起来了。 营啸,很是顺利地产生了,且完全不可控,恐惧、惊惶、愤怒,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大量的乱兵四处冲撞,互相砍杀,践踏。 也就是北边,靠近中军御营的部分,在耶律阮及时的强力措施下,将将稳住了。但這是建立在大量的内部弹压杀戮的基础上的,所有契丹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崩直,就差一下让其溃断的“触碰”。 契丹人的骑兵,在這個過程中,也失去了作战威力。有两处马营,直接散开,一匹匹战马,四散而逃,胡乱冲击。人都乱了,而况于畜牲。 乱了,全乱了! 第91章 栾城之战(3) 袭营的影响,以远超耶律阮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并很有针对性地“定向”扩散。在周遭杀声逼近的同时,三座燕营也是迅速被惊动,很快便躁动不稳起来。收到警讯的耶律解裡,在第一時間带领麾下契丹士卒御备,准备应战的同时,也随时打算镇压一切可能的动乱。 此前耶律阮让耶律解裡接管燕兵,但短時間内,哪裡是他能够完全掌控得住的。情势紧迫,匆忙之间,手段很酷烈,压迫性十足。但最大的問題是,燕兵将士的武器并未被收缴…… 大量的契丹骑兵,奔驰穿梭在燕营之中,杀气腾腾间,也不免栖栖遑遑。其中一间宽大的军帐中,聚集着好几名燕将,都是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同赵延寿一样,被直接拘起来了。 各個神情沮丧,隐有怨愤之意,毕竟被“无缘无故”地缴了兵权,還羁押起来,失了自由,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威。袭营的动静传来之时,這些人反应极其敏感。 “這是有人夜袭啊!”一人說了句废话。 “闹出的动静,显然還不小。也不知是哪裡来人,如此胆大!”一名指挥使坐直了身体,朝外望了望,小声說。 “契丹人,恐怕要吃大亏!”另外一名将领肯定地說道,语气中有几分幸灾乐祸。身处辽营之中,自然清楚其间情势之复杂混乱,在這样的情况下面对突袭,稍微有点军事头脑的人,都知道這是怎样一场灾难。 商议间,一道冷酷而强硬的命令声自帐外响起:“将军有令,把這些燕将都给我看好了,敢有异动,一概格杀!” 很快,帐外增添了不少冗杂的脚步声,帐门前的守卫,也明显加强。见此景,被拘押的這些燕兵将领,脸色更加难看了,不安的心理,也愈加严重。 “都這种时候了!不放我等出去安抚士卒,弹压动乱,统军作战,仍厉行扣押!”一名将领粗着嗓子,满脸的怒意。 “我等终究是燕人,契丹忌我辈深矣!”一人冷冷地应道。 “這样下去,只恐我等迟早丢了性命!” 這個时候,一人起身,将声音压得极低:“要我說,我等干脆闯出去,召集弟兄,反了他!” 此言一落,人人神色各异,有意动者,有迟疑者,還有保持着冷静,表示反对的:“外面情况不明,契丹兵多势雄,不可妄动,贸然行事,只恐死无葬生之地。再者,我等根基多在燕地,幽燕尚在契丹人控制之下,若因泄一时之恨,而牵连到家小宗族,悔之晚矣!” “哼!南下灭晋,有多少仗是我們打的,死了多少弟兄,立了多少功劳!结果呢,好处沒得到多少,還饱受猜忌。契丹人呢,就忙着抢,忙着杀。這般为之卖命,实在不值。日后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与其坐以待毙,先反了再說……” 事实上,赞同趁乱而动的人,還不少。在座诸人,沒有哪一個是不心怀不满与怨愤的,都是极具时代特色的武夫,逼之過甚,他们便敢反给你看,少有能保持头脑清醒的。 這個时候,帐外暴起杀声,這可是近在耳边的,在一阵刀击与惨叫声過后,一队燕兵闯了进来,领头的几名军校,纷纷寻到上官,口呼:“将军,弟兄们来救你了!” 见着這些忠心的下属,出鞘的长刀上尚且滴落着鲜血,燕兵将领们互相望了望,這下,意见统一了。 很快,伴着一阵“杀契丹”的咆哮声,燕营乱了,在各自军官的统领下,向周边的契丹人发起进攻,率先遭殃的就是跟随耶律解裡接管燕兵的那些骑兵。 一座燕营,座座燕营,就像是一堆堆干柴,刘承祐亲自带着兵马,将之点燃。 随着燕营之叛,辽营乱局,迅速地滑落向不可收拾的深渊。而龙栖军所感受到的压力,也明显地缓解不少。为了避免“误伤”,在刘承祐的命令下,龙栖全军,有意地避开那些杀意高涨的燕兵,转而继续向北进攻。 若說燕兵是干柴,那么晋军降卒就是一锅易燃易爆的烈油,沾到点火星,便直接爆发了。 当初的十万晋军降卒,主要分为两個部分,一部分交由杜重威、李守贞两個“吴三桂”式的人物统率,让其领着去邺都与郓州替契丹镇定地方,维护统治。 剩下的,少量分散在地方,一些如武行德、罗彦瓌之类的背离造反。余者,基本都在耶律德光的北归大军中,而這些降卒,经历是最为凄惨的。 他们的家属,基本都被强令随军,欲迁之于塞北安置,背井离乡還不算,一路上,死伤无数。一直以来,军中便有流传着“契丹主欲尽屠降卒”的消息,在安阳城下,又被役使着冒死冲城,直至安阳之屠…… 可以說,辽营中的降卒,是一干几乎被逼到绝境的“怒士”,可谓满腔的仇恨与愤恚,一点就着。罗彦瓌率兵闯营,几乎沒怎么费劲,便得到了激烈的响应,群起而攻契丹。 他们不似燕兵,械甲不足,便直接向乱作一团的契丹士卒抢,锐意砍杀契丹能瞧得见的契丹人。其后,在罗彦瓌的引导下,高呼着“杀胡”、“复仇”的口号,不要命地朝北边冲击而去。 十数裡辽营,很快遍地厮杀,大概是受到了杀声的感染,营中那些被抢掠的汉民苦役,很快也在鼓动之下,发出嘶吼、呐喊,暴动杀贼。 整個辽营之中,龙栖军在杀契丹人,降卒在杀,燕兵在杀,汉民在杀,甚至于契丹人自己也在自相残杀…… 栾城东南,辽军中军這边,已成为厮杀最激烈,最血腥的一片区域。燕兵、晋军、契丹人混战在一起,向着御营冲击。中军的营垒,修建得,還是比较牢固的,借着栅栏、鹿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耶律阮亲自领着御前军马,外边的乱兵牢牢挡住,慢慢地,渐有压制之势。 但是,所有人都杀疯了…… 刘承祐隔得稍远,带着他的军队,占住了一座破败的营寨,望着眼前的杀戮景象。尤其是那些契丹人,冲杀起自己人来,是一点也沒见迟疑或手软。 “這些契丹人都疯了!”嘴裡感叹着。 “殿下,契丹中军已经渐渐稳住了,燕兵、降卒各自为战,混乱无序,仅凭着這一时血勇,恐怕难以收效。一旦让契丹人彻底站住阵脚,乱兵势蹙,敌中军這数万兵马,足以将混乱扑灭!”向训再度在刘承祐耳边提醒道。 默契早已养成,向训话一落,刘承祐便立刻反应過来:“那就靠我們自己,来发起這致命一击!” 第92章 栾城之战(4) 突袭战打到這個份儿上,效果显著,但龙栖军全军,也已分散开,以军、营为编制,在刘承祐周遭数裡的营垒间,纵横驰骋,当着搅屎棍,专门盯着那些成建制、有组织的契丹军队攻杀,以求乱象不止。 眼下,距离刘承祐最近的,是龙栖第二、三两军。沒有丝毫犹豫,刘承祐直接命人召来两军指挥使,命令道:“立刻将附近的二、三两军的将士集中起来,向契丹中军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攻破他!” 第二军指挥使孙立,此时刀未還鞘,身上满带着血煞之气,瞪着双眼,闻刘承祐那强势无比的命令,沒有一点犹豫,抱拳应道:“末将必破辽营,請殿下督阵!” 言罢,两名指挥使策马转向便去,那股子干脆劲儿,让刘承祐稍显意外。他知道,此次冲阵,一定会死很多人,原以为,那二人,会有所保留的…… 龙栖各营本就互相策应作战,尤其是本军之人,相隔并不远,刘承祐讶异间,已然快速地集结起来。 而孙指挥二人,未待全军集齐,趁着辽营东南方向突然出现的一個空挡,先后率着部下,执盾挺枪,挺剑挥刀,呈攻坚之阵,冲击而去。两千多敢战之士,嘶吼着“杀胡虏”,无畏冲锋。 借着周边肆掠的火光,刘承祐瞧得分明,两個指挥使,是冲在最前面的,身先士卒的作用很明显。 不暇多想,刘承祐继续命令道:“命郭荣、韩通、罗彦瓌,让他们率骑兵继续逐击契丹乱兵。传令张彦威,让他与马全义、慕容延钊集合两军前来助战。” “是!” 两路龙栖军,自东南方向投入战斗,一开始便展开了最为疯狂的进攻,沒有丝毫留力。习惯了乱兵节奏的辽中军守军,面对這突然变奏,短時間内明显沒能反应過来,不足半刻钟,左翼的阵脚顿时松动了。 见有效果,龙栖军士冲得更猛了。似孙指挥這样的军官,或许沒有過人谋略,沒有深远见识,但若论披坚执锐,冲营拔寨,发起狠来,却是不会落于任何人。 刘承祐在后边观战,都不由将他的帅旗前移了百步。但见辽营左翼激战处,龙栖军虽然打开了缺口,但苦于兵力不足,似乎有些无力扩大。至于其他的“友军”,沒有统一的指挥,根本沒有支援的意思,甚至沒有发现被龙栖军撞开的那点缺口。 见状,刘承祐扫了眼周遭,自己身边尚有五百多亲兵护卫在侧,也不迟疑,直接指着辽营下令:“李崇矩,你率孤亲军,上前助阵!” 可惜得来李崇矩很干脆的拒绝:“請恕卑职不能奉令,我們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安全!” 若是平时,对此等忠心护主的表现,刘承祐或许会表示欣喜赞许,但眼下,战阵之上,一股怒火涌上脑门,刘承祐一脸冷厉地扫向李崇矩,直刺刺地盯着年轻的小校:“你敢违抗孤的军令!” 面对刘承祐有些骇人的眼神,李崇矩反应却很坚定:“殿下安危甚于一切!” “将士们都在与敌厮杀,与击溃敌军相比,孤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刘承祐直接吼了出来,眼神中竟有淡淡的杀意了。 此时的刘承祐,心中击败辽军的意愿太過强烈了,有点不顾一切的意思,身处战阵杀戮之中,他的情绪心境明显受到了影响,完全沒法保持着平时的淡定。 而李崇矩,這個平日裡低调内敛,不露锋芒的青年,此时却表现迥异于常人的将坚决,在刘承祐威压之下,表情沒有一点动容:“若殿下有危,纵使击溃敌军,也是得不偿失!” 闻言,刘承祐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欲孤,亲自领兵,冲杀在前嗎?” 见刘承祐脖子都有些粗红了,向训這個时候主动站了出来:“李侍卫所言不错,殿下身系三军之重,大纛所在,不可再趟险。還是属下带一部分军士,前往支援。剩下的,仍由李侍卫统领,保护殿下!” “就這么办!”刘承祐只略一思考,便同意了向训的建议,当即自亲军中分拨他三百卒,着其统率上阵。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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