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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43节

作者:未知
头盔夹在腰间,神色间,残留着疲惫,站在边上,指挥着。在昨夜的战斗中,杨业前后阵斩契丹将校数名,射杀契丹大将耶律拔裡得,表现得异常凶猛。 而杨业的任务,便是找到那些后晋公卿。刘承祐此前也是忽略了那些人,還是意外地自营中见到了一些苟活下来的后晋官僚,方才反应過来,当即着人搜救。 他的身边,跟着一名官员,魏仁浦。 魏仁浦一身粗旧布衣,形象不及打理,发髻乱扬,但眉宇之间仍带着一股优容大度。 不凡之人,自行非常之事。在昨夜的纷乱中,沒有如常人那般慌乱无措,而是冷静地分析局势,见机鼓动起丁壮劳役,共击契丹。他的记忆力十分好,早就洞察周边看守辽兵的情况,因势而击,沒有费多少力便将一部契丹人击溃。天亮后,也是他组织起人,安抚人心,率众投靠。 魏仁浦率众来归,听得他的情况,刘承祐亲自接见了他,虽沒有细谈,但三言两语间,自能感觉到他的不凡,对其组织能力很满意,立刻着其任事。 目光四下扫了一圈,见着這一片惨象,杨业偏头对跟在身侧的魏仁浦說道:“魏先生,看来這些晋室臣属,在乱兵之中,是死伤殆尽了。也许那些宰臣,已然丧命了……” “听闻辽主对冯相公等人颇为重视,身边有士卒保护,当不至于此!”魏仁浦答道。 杨业却是摇了摇头:“似昨夜的情况,那等疯狂杀戮,自身尚且难保,契丹人又怎么会卖命保护汉臣?” 闻言,魏仁浦叹了口气,指着北边:“若在下沒有记错,這几座营地,都是安置晋臣高官的,我們沿途寻找吧。” “只能如此了,殿下有令,总要有個结果,哪怕将這尸堆都翻一遍。” 招呼着一干人,继续搜寻,耗费了些時間,有了结果。 阳光普照,风继续吹,战场上的血腥之气,似乎消散不少。河滩上的一片营地中,杨业与魏仁浦看着自坑洞了爬出的数名石晋宰朝臣,不禁愕然。 地势平坦的河滩边上,红蓼密布,荒草丛生,枯枝烂叶浸在砂土烂地中,各处残留着战争袭击過的狼藉。 营地中,挖了好几处坑洞,洞不大但够深,仅容一两人,而那些大臣便自這些坑洞中被拉出。 昨夜战起,冯道這些晋臣也是惶惶不安。他们這些人,虽然大多经历過王朝兴替的兵荒马乱,但是這种行军营中的变乱,可就少了,安全感太低,性命时刻受到威胁。 其后,暗暗期待着的动乱并未被扑平,当耳边尽是“杀胡虏”的喊叫声时,保护他们的契丹军士再也顾不得這些晋臣,四散而亡,各自求生。事实上,冯道這些感谢上苍的保佑,那些契丹卫兵沒有趁乱将他们宰了…… 一干人聚在冯道這儿,等他拿主意,如何避难。在辽营处处杀戮,动乱愈演愈烈的同时,還是冯道够冷静,沒有如一般人那般慌不择路,四处乱窜,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而是聚集起诸臣身边的忠仆,在营地上挖起深坑,藏身其中,上报盖一层木板、荒草、枯枝,再洒上泥沙。 上演的這一番掘地求生的戏码,虽然离奇,却意外地有效。奴仆们最后被乱兵冲散了,他们却安安稳稳地保全下来。一直到杨业率人经過,才高呼求救,得以苟全。不過,有几個倒霉蛋,大概是仆人太忠心,遮得太严实了,直接在坑洞中被憋死了。 不過,活着的人,都不禁喜极而泣,激动地谢天谢地,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公卿大臣的形象与气度了,当真只有在生死边缘试探過了,方知生命的可贵。 相较之下,冯道這老头虽然激动,表现却也還算淡定,身上、脸上全部沾着污泥,稍稍清理了下白须上黏着的泥污,摇摇晃晃地走到杨业面前。 毕竟一把年纪了,经過這一夜的惊吓折腾,冯道的身子骨也有些扛不住,魏仁浦见机,立刻上前扶住這老儿:“相公当心。” “你认识老朽?”冯道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魏仁浦命人递上一個水袋,朝他說道:“在下魏仁浦,原本是枢密院一小吏,有幸目睹過相公真容。” “你就是魏仁浦?老朽在中枢,有所耳闻。”打量了魏仁浦几眼,冯道露出一点疲倦的笑容,這样說道。不過,是否真的听過,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抿了一口水,冯道這才向杨业拱手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殿下吧!”杨业回了個礼,說:“若不是殿下降令搜寻,恐怕诸公,将长眠于此了。” “殿下?”冯道张着老眼,急问:“敢问将军,你们可是龙栖军,河东二皇子麾下!” 虽是疑问,但冯道的语气很肯定,待得到杨业肯定的回复,這老儿直接摆脱魏仁浦的搀扶。不知道刘承祐在哪個方向,干脆便朝西面太原方向躬身作揖,表示感谢。 其他的晋臣,得知是刘承祐救了他们的性命,有样学样,稍稍恢复后,也都吐露感谢之言,当着众军士、民壮的面,嘴裡满是对刘承祐的溢美之词。 至于是否发乎真心,那便有待商榷了,毕竟,是刘承祐发起的這场袭击,才导致他们這一夜的惊惧与苦楚,否则,在辽营中,凭着他们的地位与身份,還是能過得很滋润的。 当然,总归是有些感激的,就眼下的情况,至少不用再入北国,当契丹人的臣子,日后做那异域之鬼。且凭他们的身份与资历,是肯定能得到刘知远的善待的,几次王朝兴替下来,对前朝旧臣,都是這般。這一次,還不是“篡夺”江山。 日后在刘知远的新朝,他们总能得到些好处,纵使沒有实职,一些勋爵也還是有的,待朝局稳定,位及将相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那些丧命的人,只能怪其运气不好了,在這种乱世,运气不好都是一种罪過。 除了杨业救出的這些人之外,還有不少其他晋臣活下来了。 冯道、李崧、赵莹、冯玉、李浣、和凝、徐台符、陶谷……這是上呈刘承祐的一份晋臣名单,人数還不少,毕竟几乎代表整個石晋朝廷。 不過,除了冯道之外,刘承祐基本都沒听說過。那個陶谷,似乎有点印象。 对這些晋臣,刘承祐暂时沒有接见,只命人妥善安置。倒不是不重视,而是,他实在太累了,将所有事务交给张彦威、郭荣、向训之后,躺下便陷入沉睡。 第96章 战损与战果 由于太過劳累的缘故,刘承祐這一觉,睡得只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昏昏沉沉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已经到深夜了。只不過,透過帐顶的空隙可以看到,夜空中悬挂的那轮弯月十分地明亮,缕缕清辉伴着星光洒下,周边一片静谧。 身体间仍旧满是困倦,大脑一时空白,只欲再倒地而眠。同样是熬夜,這一回,可比此前羊头山一役,要辛苦得多,仅身体与精神的压力,便不是一個量级。 刘承祐此时的状态,有点像前世,還在上大学的时候,周五约着同学網吧五连坐通宵,天亮了吃顿早餐,回宿舍再战至午后,尔后躺尸到周日的那种感觉。只是,此时的状态,自然還要差不少。 缓了一会儿,回了神,深呼吸几口,抑制着闭眼再睡的欲望,刘承祐起身,朝帐外吆喝一声:“来人!” “殿下。”一名亲兵队长入内。 “什么时辰了?”脑袋发昏,隐隐生疼,掌心按在额头上揉了揉,刘承祐问道。 “已過亥时。”队长答道。 刘承祐微愠:“孤不是交代過,黄昏时分便叫醒我嗎?” 队长埋下了头。见其状,刘承祐:“李崇矩呢?” “李都头他……”队长有些迟疑:“在帐外。” 双目中闪過一丝疑惑,刘承祐穿好鞋子起身,走出帐外,只见,李崇矩正垂着头,跪在那儿。 “你這是何故?”刘承祐问。 闻声,李崇矩抬头,那张老实的面孔上尽是疲倦,低着嗓子答道:“請殿下治罪!” 抬指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刘承祐好整以暇:“哦?你,何罪之有啊?” “昨夜战场抗令,今夜又自作主张,违背殿下吩咐……” “如你所說,你犯的可都是死罪,你觉得,孤当如何处置啊?”刘承祐嘴角扯了扯,說道。 闻言,李崇矩有点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方瓮声道:“无论殿下如何知罪,卑职必无怨言。” 又审视了李崇矩一会儿,刘承祐似乎有点不耐烦地对他摆了摆手:“你若心中难安,自己找郭荣,由他评断论罪处罚。唔……至于现在,你也别跪着的,孤再给你一個任务。” “請殿下吩咐。”李崇矩一脸郑重。 动了动手指,刘承祐說:“去找人,给我弄点吃的,我腹中饥饿!” 先是有些呆,随后李崇矩反应過来,应了声是,扭身去了。望着其背影,略显蹒跚,看起来跪了不短的時間。 刘承祐這才将注意力放到周边,营地已然十分庞大,龙栖、晋、燕、官、民,各路人马都齐聚而来,郭荣、向训等人将一切安排得很不错,井然有序的,人虽杂,却沒什么乱象。防御也沒有落下,营栅鹿砦設置地很有章法,巡逻的士卒也沒有松懈的样子。 刘承祐所处,基本在整座营地的中间位置,各州转悠检视了一圈,躺倒在一架堆着茅草的车上,望着夜空,此时心头竟有些空荡荡的。 脑中不由自主地重现此次大战前后,怎么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忽地,一阵风自东南面卷地而来,已然有些油腻的头发被撩动起来,感受着风的吹拂,刘承祐忽地脑袋一清。 心中生出些恶趣味。昨夜大战,虽沒有陨石降落,坠于敌营,但是,那场猛烈的夏风,還是有些說法的。自己,勉强算得上,风魔导吧…… 顺着风势朝西北望去,那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隔得虽远,却能清晰地听见风過时的沙沙作响,另有夏虫长鸣。 那,应该就是“杀胡林”吧。 刘承祐心中這样想到,同时暗下决定,明日便命人立個碑。顺便,再寻一晋臣以此战写一篇碑文,刻上去。 等刘承祐回到军帐之时,饭菜已然准备好,且已凉了。不過,腹中饥饿,他也不是挑剔的人,顾不得那些许,狼吞虎咽以充饥。在擦嘴的时候,抹過下巴,感受着那麻麻痒痒的感觉,刘承祐才发现,在這一日两夜间,胡茬竟然疯长。 吃饱喝足,刘承祐开始扰人清梦了,命人将龙栖军军级以上的军官以及两名马军指挥召来,进行战后总结。 老面孔,一下子少了两個,第二军指挥使孙立還在昏迷之中,這么久了,還吊着一條命,应该有可能恢复過来。 所幸,张彦威、郭荣、向训、马全义、慕容延钊這几人還在。 “辽军的情况如何了?”刘承祐先问归来的韩通。 “辽军退至真定,收拢败兵整顿。”韩通回答道:“殿下,真定距离栾城不過五十余裡,一旦其整军完毕,恐其会南来复仇啊!” “崩溃的士气,哪裡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刘承祐說:“不過,却也不得不防,加强警戒,派人给我死死地盯着真定城!” “是!” 刘承祐眼下,還真不惧辽军复来,至少不怕,真定的辽军。 略作沉吟,刘承祐扫视一圈,开口道:“說說吧,战损如何?战果如何?” 闻问,向训呈给刘承祐一本簿子,大概的情况,基本都统计出来了。刘承祐一面翻阅着,一面听着其口述。 龙栖军的死伤,只能用惨重来形容了。战前八千将士,战后归建者不過五千来人,且半数都带着轻重不等的上,营中陆续有伤重而亡者。剩下的,尽数沒于战阵之中,不是阵亡,就是失踪,尸体根本难以全部寻回。 军官的损失也不小,两個军指挥一死一伤,下一级的营指挥沒了三分之一,更下面的都、队军官则更多了。第二、三两军,干脆有些都、队,无一人活着归来…… 伴着向训的叙述声,帐中的几名将领,都不由面露黯然,气氛渐渐沉闷。 对战损,刘承祐心裡实则有些数的,强颜释然,說:“付出的代价再大,终究是赌赢了,我們是胜利者。将士们浴血厮杀,他们的血沒有白流。” 对栾城一战,刘承祐基本可以想象,日后的史书中会怎么形容,大抵会夹杂着“以寡敌众”、“奠基之战”、“战略性胜利”、“歷史转折”诸如此类的短语。 不提其他暂且看不到的影响,比起丰硕的战果,龙栖军的战损,却又微不足道了。 确切的数字,出去燕兵,辽兵中的契丹、奚人等胡族士兵等十一万余,有半数都留在了此地,死在乱战之中。俘获战马近两万匹,牛羊牲畜数万,军械数以十万计,财货更是不计其数…… 先后得晋兵、燕兵的降服。 当然,燕兵死伤很严重,近半;晋军降卒生存者不足半数;至于那些百姓、民壮,就更惨烈了。洨水之畔的尸身,必是十万往上,可谓惨烈之极。 第97章 扩军整顿 “阵亡与失踪的将士,拟一份名单出来,以备战后抚恤。继续征集医师、药材,受伤的军士,无论轻重,全力救治!” “营指挥以下军官、士卒,此战所有战绩斩获,各详具在策,因功叙赏。” 刘承祐看着张彦威与郭荣,对二者吩咐着。想了想,问:“营地中,燕兵与晋兵,什么情况?” 還是向训,和刘承祐汇报道:“为防意外,燕兵各军,被分为三部,暂驻于北、东、东南三個方向休整,有各军燕将弹压,還算稳定。晋兵在西面,与其存活亲属安置在一起,基本无虞。余者百姓丁壮,靠着栾城下寨,我军居中调控。” 刘承祐点了下头:“大战方休,现在還需注意,一切以稳为主。” 這個时候,郭荣主动开口了,眉宇间带着一抹凝重:“殿下,眼下数万人聚在一起,诸事纷扰,短時間内,倒也无虞,但长時間,必生祸端。” “燕兵、晋兵虽表臣服,但短時間内,是断难彻底收其心的。尤其是燕兵,打扫战场时,时有争执矛盾发生,不止是与我军,其内部各军,也是多有龃龉。目前局面尚安,只是我军携大胜之威压制。我军的战损实在太严重,若時間一长再欲压制各方,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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