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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48节

作者:未知
“也不知吾儿匡赞现今如何了?河中,可从来都是個是非之地!”突兀地,赵延寿想起了自己那個在河中当节度使的儿子赵匡赞。 “想来,也不容易吧!” 思虑间,几名甲士突然闯了院中,心下一惊,赵延寿抬眼一看,只见那個年轻得過分的二皇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见着坐在井边的赵延寿,刘承祐冷淡的神情间透着自信与强势,轻轻地說了句:“燕王!” 赵延寿自觉一世英雄,想在刘承祐面上端一端架子,但终究不得不低头,在刘承祐玩味的目光下,沒能坚持住,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起身相迎。 “燕王近来可好,伤恢复得如何了?”沒有在意赵延寿那点矜持的矫情,刘承祐随口說道,一张嘴,一股子胜利者的姿态扑面而来。 “有劳皇子殿下挂念,已无大碍!”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受创处尚有疼意。 “此前俗事缠身,不及探视,還請燕王切莫见怪才是。”刘承祐說。 “殿下历戎机,理案政,阶下之囚,岂敢劳烦?”赵延寿說道。 应付刘承祐,赵延寿显得很是小心。在他看来,刘承祐正当少年得意之时,竟然摆出這样的姿态,绝对有問題。 刘承祐脸上沒什么太大的变化,就像念台词一般:“孤此番,带了些肉食,欲与燕王共享!” 言罢,便慢悠悠地,往房中去。 不大的屋子中,桌案布置简单,与赵延寿对面而坐。李崇矩拆开手中提着的几個油纸包裹,摊开,一股子肉香味便飘散开来。 肉,是羊肉。做法很简单,看起来還挺油腻,味道很重,但吃得很爽。在物资稀缺的当下,能沾点油星,便是美食了。 估计是這段時間以来的清淡日子太熬人,赵延寿吃得很带劲儿。 “孤已下了禁酒令,只能以茶代酒而敬了!”舔了舔嘴唇,刘承祐拿起一杯清水,示意了下。 赵延寿立刻相应。 饱餐肉食之后,赵延寿来了精神,看着刘承祐那张年轻的脸,沉着声音试探问道:“不知皇子殿下此来,有何见教?” 从赵延寿的语气中,刘承祐能感受到些许急躁,丢下手中剩下的一块骨头,拿起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不答反问:“燕王可有意回幽州?” “嗯?”赵延寿稍微愣了下,疑声道:“殿下此言何意?” “燕王为契丹经营幽州十载,但因汉臣的身份,便饱受契丹贵族的猜忌。十年辛苦,化作一抔烟尘,甚至性命不保,燕王是否甘心?”刘承祐继续发问。 眉头凝了起来,赵延寿眼神中怀疑之色愈浓了,看着刘承祐,也不刻意装什么小心谨慎了:“殿下来访,究竟有何目的,且直言吧!” 见状,刘承祐也不兜圈子了,他本不是個喜歡兜圈子的人。与赵延寿对视着,刘承祐直接說:“孤欲放燕王北归幽州,并奏明天子,以幽燕之地为封地,世袭罔替!” 闻言,赵延寿看着刘承祐那张平静的面孔,眉毛扬了扬,却沒什么兴奋,讥诮:“好大的允诺,可惜,却毫无实处,幽燕可還在契丹人手中。难道,還要我亲自去夺嗎?” “正有此意!”刘承祐却是很坦然地点了下头。 赵延寿直接被气笑了:“殿下若是来戏弄我這個阶下囚,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孤,可沒有什么闲情逸致与燕王相戏!”刘承祐面色如常:“燕王在幽州经营十载,再加先父遗泽,可谓根基深厚,拉起一支队伍,并不算什么难事吧!” 赵延寿呆了一下,沉下心思量了一会儿,慢慢地,眼神中闪過一道亮色:“你是欲让我搅乱幽州局势,牵制契丹精力,为你家江山缓解压力,甚至成为你们面对契丹的屏障!” “可以這么理解!”刘承祐点头。 赵延寿直接冷笑道:“這是让我去送死!” “這是一场赌博,就看燕王,愿不愿意赌了!”刘承祐悠悠然地說:“燕王如今,已不容于契丹,于新朝,或许我父仁慈,不取你性命,但今后,恐怕只能做一田舍翁了。燕王正当壮年,可甘心?面对契丹人的背弃,就沒有报复的想法?” 闻言,赵延寿摇了摇头,表情间似乎有点轻蔑:“這等激将之法,于我无用!” 面对他的反应,刘承祐仍旧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自顾自地說着:“栾城一战,契丹损失惨重,可谓伤筋动骨,国内局势必然动荡。南下灭晋,幽燕的汉民胡人,都被過度压迫,随时可掀起一场变乱。孤听闻,那永康王耶律阮,集兵于幽州,夺取帝位之心,昭然若揭。契丹的情况,燕王想必也有所了解,那皇太后述律平,能允许东丹王之子为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刘承祐慢悠悠地說着,语气中怎么都透着一股诱惑与鼓动。赵延寿默默地听着,且渐渐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孤与燕王,推心置腹。還是那句话,就看燕王敢不敢赌這一次?” 刘承祐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赵延寿回過神,看着他:“裂土封王,你有這么大的权力?” “自然沒有!”刘承祐說:“不過,如燕王之言,幽燕之地可還在契丹人手中,新朝并无力北上。与其让我汉家国土沦落异族之手,让我汉民饱受胡虏欺凌,莫若交由燕王统治。我有信心,說服天子!” 闻言,赵延寿晃着脑袋又笑了:“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沒那么大的本事,在幽州起事!” “孤为燕王准备了一支军队!” 第107章 深思熟虑 涉及生死前途的事,不是刘承祐随随便便就能忽悠得住的,当然,刘承祐自己都不觉得,赵延寿会一說就通,轻易应承了下来。 恢复了平静,刘承祐静静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赵延寿。一副十分有风度的样子,坐了一会儿,轻声說道:“此事不急,燕王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起身,作了個礼,刘承祐招呼着侍卫,撂下還沉思着的赵延寿,缓缓走去。出门之前,停下了脚步,刘承祐似乎偶然想到了一般,說道:“对了,忘了告诉燕王。南边传来消息,汝子河中节度使赵匡赞已进表天子,表示臣服……” 赵延寿顿时回過了神,表情变了变。 …… 暮色降临,夏夜的真定州衙,被一片不算明亮的灯火点缀着,倒是衙堂,灯火通明。 堂间,几名心腹将领聚集在一块儿,就刘承祐的对赵延寿之议,发表看法。不過,刘承祐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并沒有多少转圜的余地,且有過通盘考虑。与其說是听取下属们的建议,不如說是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想法。 几名将领,面色沉凝,一时沉默,還是向训,继续保留他的意见:“末将還是觉得,不值得!” “赵延寿此人,不可信!”這是马全义的意见。 “契丹人在幽燕的势力仍旧不弱,纵使如殿下所言,契丹发生夺位内耗,仅凭赵延寿想要占据幽州,也不容易!”慕容延钊說。 “我的目的,不在于赵延寿能否夺下幽州,只在于他能在幽州闹出多大的动静,能给契丹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刘承祐终于开口了。 “可是,局势的发展当真能像殿下所预想的那般发展嗎?”向训摇头道:“赵延寿当真敢与契丹人作对?纵其北上,倘若他再投靠胡虏,又当如何?” 刘承祐终于露出了一抹沉思。向训所言,倒不是沒有可能,别看赵延寿现如今好像不容于契丹,但一旦发生什么变化,再投靠一次,当一回带路党,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 在中原,各镇节度,降而复叛,叛而复降,都不算什么稀罕事。 刘承祐只稍微顿了下,环视一圈說道:“這段時間以来,诸位想必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吧。言,栾城一战,是孤与赵延寿裡应外合,互通有无,燕兵举于内,我军攻于外,方有此大胜!” “如今,這個消息已经开始向幽燕之地扩散开来了……” 听刘承祐這有些突兀地說着這么一小段话,众将一愣,不過一直沒說话的郭荣与魏仁浦几個倒是很快明白了刘承祐的打算。 刘承祐也不故意卖关子,直接說:“纵使赵延寿再敢投靠契丹人,哪怕契丹人也愿意再收纳他,我要让赵延寿自己都感到心虚!” 将领们,对此不怎么敏感,反应多少有些迟钝。不過,总归有聪明人,领会到了刘承祐的想法,包括默默地待在一旁的陶谷。 此时,见众人沉默,眼神闪了两下,朝刘承祐行了個礼,谨慎地說道:“殿下,下官在东京的时候,便有耳闻。赵延寿有问鼎江山之志,辽主耶律德光也曾允诺他,拿下中原,立其为帝。只是后来辽主背约,才使其心负怨气,与胡人发生龃龉。” “殿下允他幽燕的封地,是不是有待商榷。” 果然,文人看問題点总归是有所不同的,陶谷就差直言提醒刘承祐,赵延寿有称霸之心,不可放過。 但刘承祐的政治嗅觉似乎并不敏锐,好像沒有听明白陶谷之意一般,摆了摆手,淡定地說道:“此时于我朝而言,幽燕之地,在契丹人手中与在赵延寿手中,并沒有太大的区别。” 一副自信的淡定模样,又补充一句:“纵使赵延寿有不臣之心,那又如何?” “倘若赵延寿真能夺下幽州,确是不失为一招妙棋。”這個时候,郭荣终于开口了。 话不多說,态度虽有所偏向,不過好像有半句话沒說完的样子。显然,哪怕是郭荣,对刘承祐的决定,心裡都有些保留。 然而,還是那句话,事情的发展,很可能并不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太不可控,刘承祐显得有些想当然了。 不過,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风险大,也有去做的必要。按照刘承祐的想法,最坏的结果,不過是赵延寿北去,直接再向契丹臣服,然后再度成为契丹南侵的急先锋。 然而,不說這种可能性有多少。即便如此,经過栾城一战的重创,契丹要经過多长時間,才能恢复国力,再度有余力南下。且,他们首先得解决内部矛盾。 经過冯道、魏仁浦等人的不断深入分析了解,耶律阮与辽国皇太后述律平之间,大概率会有一次争斗。 看得到风险,当然也得看到风险背后的巨大收益。若赵延寿当真能拿下幽州,便可使其成为刘家江山的北部屏障,缓解北部的防御压力。 届时,将之定位成“北汉”,成为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一旦中原稳定,恢复实力,届时从赵氏手中夺回幽燕,绝对比直接从契丹人手中直接夺回来要容易一些。 再不济,赵延寿失败了,也能给契丹人造成麻烦,削弱幽燕稳定性,破坏其发展,使其短時間内不能继续为契丹的壮大提供养分。 考虑得再多,刘承祐心中却不由感叹,還是眼下军力不足,国力不继,形势不利于外战。否则,趁着栾城一战的影响,此时是中原重新夺回幽燕,重建北部边防的最好时机,而不用刘承祐在此,费尽心机得搞這些事。 大概也都看出了刘承祐的决心,沒人继续劝阻了,因为如其所言,不管事情成不成,对新朝的影响并不大,只当作尝试一波。 不過,张彦威最后提出了一個异议:“殿下纵赵延寿北去亦无不可,只是为何要将燕兵给他,這点末将不能赞同,只恐养虎为患啊!” “倘若只赵延寿一人,能在幽州闹出多大动静?”刘承祐反问了句。 对燕兵的事,刘承祐也是有過考量的。還是那句话,這股部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吞并的,彼辈早自成一系,且根基家小都在燕地。强留之于国内,除非彻底打散,否则迟早必生祸乱。 与其如此,莫若放其回幽州,跟着赵延寿掀起一场惊涛骇浪。這些人,可都是契丹人兵败的罪魁祸首,手上基本都染着胡人的血,短時間内,還是可以期待一下他们回到幽州后发展的。 想得多,然而,到最后,重点還在赵延寿身上。 要是赵延寿不干,那刘承祐一時間還真找不出可以替代的人,届时,刘承祐就是自己做多了表情了…… 第108章 井陉 井陉,這座太行要塞,冀晋通衢,自从刘承祐进驻真定,占据镇州之后,便不复为胡人所据。关内的一些地方豪杰与俘虏、降卒,联合起来,将驻守的胡将与契丹军队驱杀了。其后送款臣服,被刘承祐任命为守将。 骄阳下,大队马军自东向西,轻驰而来,全副武装,旗帜鲜明,散发着让人一看便意识到的精锐气质。“刘”字旗肆意地张扬,连映在地上晃动的影子都显得意气风发的。 一营马军,加上侍卫营,一千余骑,护送着刘承祐西来。不過六十裡的距离,哪怕体恤马力,也耗费了不過一個时辰的時間。 早早地便收到二皇子要来的消息,刘承祐至时,关内守军已然提前做好迎接准备。途中沒有发生任何波澜,刘承祐顺利地抵达关下。 让他稍感意外的是,在迎接队伍中,多了一小股军队,距离井陉西南二十余裡处,驻扎于彼的承天军下属部队。 提到承天军,当初刘知远极力做足了表演,领军东进要救晋帝石重贵,但实际上,到寿阳便停下了,其后便派军东向进攻那些侵扰的契丹军。 与契丹军队在平定、井陉之间,還是扳了几次手腕,将之击溃了,设立承天军,留下兵马戍守承天军寨,扩充了太原东面的防御纵深,给河东东线防御增加的一层保险。 显然,這才是他领军东进的真正目的,至于救石重贵,不過喊的政治口号罢了,当时都已经称帝,就算真救到石重贵了,估计也得给他整個暴毙。 对承天军士至此,刘承祐发出疑问,据领军的小校回答,是奉他哥刘承训的命令,先锋清路。并沒有出乎他的猜测,刘承祐此次西来井陉,便是为了迎接他這個大哥。 “我大哥到哪儿了?”刘承祐问。 “回殿下,末将出发时,大皇子尚在平定城。山路行军不易,此时尚在山中,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到达井陉!” 刘承祐点了点头,算起来,他這大哥东来的速度并不算慢。 随便吩咐了几句,刘承祐下令麾下进城休息。抬眼望着关城上,随着夏风拂动的承天军旗与晋旗,刘承祐忽然觉得,那一排“晋”旗,看得有些刺眼。估计,随着越靠近东京,刘知远那边,也该有差不多的心理吧。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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