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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李代桃僵

作者:未知
阿飞初入氏宅,沒多久就做了個荒梦,梦见氏伊朝他怒吼,接着又同时梦见了氏伊、氏勋父子,全都满身是血,提着环首刀,一口的京剧腔:“好贼(zé)子,還我命来啊~~哇呀呀呀呀呀~~”吓得他一边抱头鼠蹿一边高叫:“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杀的你们爷儿俩!”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此从梦中惊醒。 虽然醒了,但余悸犹存,他尤其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說了什么梦话,有沒有被屋外什么人听见。等惊魂稍定以后,就觉得浑身是汗,湿答答的难受,才从被子裡伸出胳膊和大腿,又怕伤了风——這时代的医术可实在不怎么的,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要人命——赶紧缩了回去。 接着,就感觉口干舌噪喉咙疼,心裡不禁大骂是家兄弟:“怎么连水都不想着给我喝一口?你们丫的究竟是不是士族子弟啊,懂不懂待客之道啊!”想到喝水,突然下腹又胀又痒,颇有小便之意。可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观瞧,貌似這屋子裡就沒有尿壶。 正在此时,忽然屏风后响起了一個清脆的声音:“公子你在找什么?”当场吓得阿飞一個哆嗦,忍不住又是一身的透汗…… 阿飞這一惊非同小可。 他根本就沒料到屏风后面還躲着人,幸亏自己刚才沒做什么可疑的举动,要不然就全落到是家人眼睛裡了。這究竟是谁啊?怎么呆那裡竟然小半天一声不吭,自己连呼吸声都沒能察觉到! 他暗暗地提醒自己:“你是氏勋,从今往后你就是世上唯一的氏勋了,原本的氏勋已是死鬼,他根本威胁不到你。你就是氏勋,以后一举一动都得按着氏勋的路数来,绝对不可有片刻的松懈!” 一边這么自我精惕加自我催眠,一边歪過头,朝屏风方向望去。只见袅袅婷婷,竟然从后面钻出個女孩子来,上穿素色短襦,下着灰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梳了两個丫角,瞧打扮,应该是個婢女。 這婢女走到阿飞身边,又再问了一句:“公子你在找什么?”阿飞见他生着一张苹果圆脸,细眉如同弦月,鼻直有若悬胆,小麦色肌肤,一侧嘴角還有個小酒窝——真是好一只萌罗莉啊。 “汝是何人?” 婢女微微屈膝,回答說:“奴婢名叫月儿。” “想是因眉弯如月之故,乃取此名……”阿飞话才出口,就觉得不大妥当,這话搁古代有调笑的嫌疑了,自己才刚因为疲劳和“伤痛”而“晕厥”,怎么能這么讲话呢?于是轻轻咳嗽一声,转换话题說:“這個……我、我想小解……” 月儿答应一声,转身便从屏风后端出一個尿壶来,放到席上,然后伸手来掺阿飞。阿飞本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后来转念一想,貌似真正的氏勋公子平常也是這么让下人伺候着尿的,虽然他身边的婢女比自己眼前這個姿色要差很多。于是便不再挣扎,由得婢女扶起,然后自己一手端着尿壶,微侧過身,畅畅快快地撒了一大泡尿。 把尿壶递還给月儿以后,阿飞忍不住又问:“可有水喝么?”月儿先把尿壶藏到屏风后面,然后答应一声:“公子請稍待。”推门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就端来一盏温水,伺候阿飞喝了。 扶着阿飞重新躺下以后,月儿便又隐回屏风后去,只說:“奴婢在此伺候,公子有何吩咐,尽可呼唤。”阿飞忍不住问:“這個……你和尿壶呆在一处,不嫌臭么?”屏风后听得月儿的轻笑:“多谢公子,不妨的。”此后又复寂静无声。 阿飞在屋子裡躺了整整一天,直到入夜以后,有奴仆送来饭菜,月儿就在席上服侍他用了膳。才觉得躺得浑身骨头疼,想要下地走走,就听到屋外有人轻咳一声,问道:“贤侄此刻精神可還好么?” 阿飞吃了一惊,急忙掀开被子爬起来,跪坐在地:“小侄尚可……难、难道是大伯父?” 屋门应声而开,一個瘦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回答說:“不错,我乃是仪。贤侄你受苦了。” 阿飞還来不及看清来人相貌,听闻此言,体内无形的开关一合,“啪嚓”——瞬间从休息模式切换到演戏模式,赶忙膝行两步,抱住来人的小腿,大声哭号道:“伯父……伯父在上,請受小侄一拜!” “贤侄不必如此,起来說话。”是仪急忙弯腰,双手相搀。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阿飞這才勉强看清,這位氏仪身量颇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约摸四十多岁年纪,黄面长须,高鼻薄唇。只见他头戴皮弁,身穿深衣,套着毛裘,估计才进家门,還沒等换衣服就直接赶過来了。 他在打量是仪,是仪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這时候小婢月儿已经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先施一礼,然后取過木枰来,摆在西面,扶着是仪东向坐下。阿飞也赶紧面朝是仪跪好,竭尽全力用假伤心来掩盖真紧张,等着是仪发话。 “汝父信中写得甚是简略,”是仪坐稳以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還望贤侄为某解惑。”阿飞心說,原来你跟你四儿子一個脾气,這沉稳的仪态却和老大不同。 他半真半假地把前事叙述一番:先說氏伊得罪了刺史张岐,张刺史派人捕拿,自己则带了信来投北海;接着又說途中见到前去搜捕的郡兵,于是潜将回去,经過一番恶战,仆从全都罹了难,自己好不容易才救出父亲;最后說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受此惊吓,沒几天就過世了,自己安葬了父亲以后,不敢再在乐浪郡内存身,于是乘船下海,历经坎坷,终于抵达北海。 所以要說把氏伊从张太守的魔掌裡救出来了,是因为倘若氏伊是直接死在张岐手中的,一方面是仪不可能善罢甘休,会想办法去找张岐算账,难免节外生枝,另方面自己身为人子,也必须再返回乐浪去收敛父亲的遗骨,否则便是不孝。而既然氏伊是被救出来以后才死的,那么张岐虽然造成了一起冤案,却并沒有直接杀死氏伊,是仪不大可能为此去跟個二千石的高官正面冲突。而既然氏伊已经得到了安葬,那么自己短時間内也不必再回乐浪去了,再過两年,等天下越来越乱,到时候也有大把的理由不回去祭奠“父亲”。 這一套說辞,他构思了整整一路,相信沒有什么太大的破绽。果然看是仪的表情,虽显悲怆,却貌似是基本上相信了。于是交谈完毕,是仪就安慰他:“逝者已去,贤侄不必太過悲痛,以免伤身。你便在這裡住下吧,等過得几年,张太守离职以后,再想办法将汝父骨殖迁回老家来安葬。” 当晚是仪就给他安排了另一处居室,瞧着比原本暂歇的屋子要大上好几個平方,并且装饰也华丽得多,用具也丰富得多——比起当初真氏勋在大同江北庄院裡的卧室都要高上一個档次,果然中原土豪跟乡下土豪還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是仪還吩咐包括月儿在内的两名婢女、一個小奴和一個老奴来伺候他,并且关照儿子们:“且让汝弟好生静养。明晨也不必来问安了,国中尚有要务,为父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是仪一共有五子两女,长子是著字伯明,四子是纡字文通,阿飞都见過了,次子早夭,三子是宽字叔勉,在外游学,末子是峻字子高,暂时跟在老爹身边帮忙,呆在国都剧县,這回沒跟回来。两個女儿,一個已经出嫁了,還有一個年龄尚幼,待字闺中,也沒跟阿飞照面。 是家……其实原本应该是氏家,人丁并不繁茂,是仪的祖父生有两子,两子又各有一子,即是仪和氏伊,他们是叔伯兄弟,瞧上去未必有多和睦。是仪倒是儿女满堂,氏伊先后得過三子,却只有氏勋一個活到成年。 所以按照大辈分儿,加上此前夭折的,這代是著是老大,是宽老三,是纡老四,氏勋老七,是峻老八。 第二天一早,阿飞才刚起身,是纡就来找他,递上新做好的一個牌位,上书“先考是讳伊公之灵”几個字。阿飞问他:“我父子也须改姓嗎?”是纡点点头:“家父为一族之长,家父既已更改,族内皆应更改。”阿飞觉得有点脑仁儿疼,自己假扮氏勋,沒想到转瞬间却又变成了是勋。 既然想在這儿骗吃骗喝,将来說不定還能骗個前程,他当然把各方面問題都考虑周到了,当即向是纡請求說:“先妣灵位亦未能携出,有劳四兄代做一個。”是纡一拍脑门:“啊呀,這却是为兄疏忽了。”說着话斜眼瞥着阿飞:“叔母娘家的姓氏是……” “小样儿,你還在怀疑我是吧?這点儿小問題又怎么能难得倒我?”阿飞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外祖家姓梁,河东襄陵人也。” 是纡动作很快,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命人把第二個灵位也做好了,漆還沒干呢,就跟是(氏)伊的灵位一起摆在了阿飞面前。阿飞焚起香来,朝着假爹假妈磕头,心中祈祷:“为了你们家不绝后,我這才铤而走险,冒名顶替啊,請你们千万不要怪罪,不但别怪罪,最好還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趁着是纡偏過头去的机会,他狠狠地揉了一下眼睛,捶了两拳鼻头,突然间开始放声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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