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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人亡政息

作者:未知
是勋告诫儿子是复:“汝欲效司马而取禅耶?时势不同,岂可类比——囊时仲达受文、明之重,为辅政之臣,而曹爽因用群小、倒行逆施,始有高平陵之变。而仲达即执魏政,实无篡僭之心,逮其子再定淮南,并灭蜀汉,其势初成。司马氏姻戚故旧布列朝堂,故炎虽幼冲,可绍父祖之业,取魏自代。此岂吾父子所能为者耶?毋生妄心,反生大祸!” 是复心說如你所言,司马仲达发动“高平陵之变”的时候都七老八十啦,而你则尚在壮年,若能不死,咱爷俩儿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培植势力……不能,既然天命在爹,那他就一定不会死! 大概是看穿了儿子的心思,是勋微微而叹道:“大道是在,渺茫难测,而至于天,实无知觉者也,安能佑人,且授人以命?成功者殆因势耳,非关天意。且帝王何所贵?以后世目之,慕此虚位,不過蜗角相争而已。” 趁着還有時間,我给你讲讲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事情吧,给你讲讲那时候科技有多么进步,生产力有多么发达,人们的生活水平有多大提高——“若得還我世为一市贾、小吏,亦强于此世帝王多矣。” 是复听得目眩神迷,却有点儿不敢相信,他问了:“如阿爷所言,二千年之前,尧舜之世,人皆徒步,而今乘马,所差不過十倍;而云二千年后,飞行天上,朝发北溟而夕至南海,如驭鲲鹏。所差不啻千倍。则后世之人。皆如神仙矣。安得而如此?”未来的人类怎么能够发展得那么快呢? 是勋叹了一口气,心說那就得开讲工业革命啦……我靠這得跟你說到哪辈子去啊,而且要怎么讲你才能够理解得了呢?终究病重,說了一晚上的话,就觉得口干舌燥,神志昏昏,干脆阖上双眼:“日夕矣。若得不死,待明日告汝。” 可是睡了一晚上醒過来。却再沒什么机会去教育儿子啦,亲朋、同僚们闻听是令公复苏,纷纷登门探视。张机說令公需要休息,受不得如此烦扰,于是大多都挡了驾,只有比较近的亲戚、门生,還有朝廷重臣们,不便阻拦,才放入内室——比方說族侄是详、师兄郗虑,還有曹德父子、女婿的大哥夏侯衡。等等。 诸葛孔明和司马仲达是下了班以后联袂而来的,打算服侍先生一個晚上。是勋摇摇头說不用了。你们勤于国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抚慰和吊祭啦。還把是复和是郯都叫過来,对二徒說:“无咎鲁莽,郯儿尚幼,望卿等视若亲弟,善抚育之。” 孔明病才刚好,脸色還是黄的,闻言不禁潸然泪下,說先生您不要颓唐,要有痊愈的信心。這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时不可无先生也!” 是勋說张仲景就在我府上,连他都束手无策,你们又何必报不切实际的期望呢?然后說:“吾昨日与天子言,孔明可绍吾业也。” 說完這句话,他突然心中一动,不禁略略侧過头去瞥一眼司马懿,心說仲达還比孔明大两岁呢,我昨日未曾熟虑,即独言孔明,仲达心裡会不会不舒服啊?但见司马懿垂着眼睛,面色无稍变,就跟老实听讲的小学生似的——此人心机之深,即孔明亦难及也。 但是勋也注意到了,今天是复瞧司马懿的眼神略略有些不对——這小子自以为外拙内巧,其实比仲达還差得十万八千裡啊。我把儿子托付给這两名最有能力,也可能最有前途的弟子,但万一他们之间起了龃龉甚至争斗,会不会牵连到我的儿子呢?是复可肯定不是那俩的对手啊! 于是缓缓地开口道:“孔明忠谨,必不堕吾之志。仲达则如鸿雁在天,非吾之藩篱所能限也……” 倘若是家算是個武术门派,是勋的意思就是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二徒弟诸葛亮,但同时准许大徒弟司马懿自立门户——其实你比老二更加厉害,我要把你圈在是家派裡,那反倒会限制你的发展,影响你的前途。 司马懿听了這话,心裡舒服了很多,赶紧表态:“懿不敢。先生如泰岳,仰之弥高,瞻前忽后,懿唯承教而已,何言制限?” 最终是勋還是赶走了两個徒弟,他還得留着点儿精神头继续教育儿子呢嘛。不過在此之前,先請桓范過来,在叮嘱他辅佐是复之前,随口先說:“吾今不起,崔琰等必弹冠,乃无使彼等坏我政也。” 是复這两天一直呆在家裡服侍老爹,而昨日曹髦来见,今日群臣等相探,都不敢以国事烦扰是令公,所以朝中這几天的变化,是勋是不清楚的。但桓范为是家智囊,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趁机就告诉是勋:“昨日群相议,天子听政,因新定规,命御史巡行州郡,无使逾制……” 封建时代,等级森严,朝廷规定了不同身份的人可以获得不同等级的物质享受,超過规定即名“逾制”,也是重罪。是勋对此向来是反感的,還曾多次著文加以鞭笞,所以在为曹操设定国家制度的时候,就光保留了君臣之分——皇帝的享受肯定不能与臣僚相同啊——而至于官民人等,只在出行仪仗上加以分别,为的不是彰显身份,而是保证朝廷的威仪。 但他也利用传统的等级规定,为了阻止土地兼并,而保留了对私田数量的限制。虽說真正豪门显宦有种种手段可以规避限制,而就算真的“逾制”了,除非朝廷下狠手查办,一般也不会有人敢问,可有规定总比沒有规定要强啊,钻法律的漏洞总比可以肆意妄为要强啊。 就好比明朝后期,政府的公信力和执行力都降到了谷底,所以江南地区即行商亦逾制而着丝绸。但在王朝初兴。公信力和执行力尚可的时候。是沒有人敢随便犯禁的——土地政策亦如此。你要是一开始就撒开口子,估计不用二十年便即泛滥而不可制了,一开始规定得严点儿,或许能多撑二十年…… 传统士大夫,尤其世家大族子弟,大多是等级制度的拥护者——哦,你家别說做官的了,就连读书人都沒出几個。仗着有俩臭钱,就敢吃穿用度比我都好?是可忍孰不可忍!故此经常有人上数,要求重新规定等级制度,但都被是勋不硬不软地给顶了回去。這回是勋病倒,崔琰觉得机会来了,于是怂恿曹髦通過了他新定的等级制度,举凡私田数量、屋宅规模、日常用具、服装材质,都分帝王、公侯、列卿、长令、胥吏、庶民、商贾、贱役八個等级,各有所差,严禁混淆。 是勋听完桓范的讲述。不禁勃然大怒,戟指而望空斥道:“竖子焉敢如此?!”等骂完了才反应過来。咦,我胳膊竟然能够动了……难道這就是回光返照?想到這裡,其气又泻,不禁长叹一声:“从来人亡政息,吾亦不可免矣。虽望孔明,然以孔明今日名位,恐无以与崔某相拮抗也。” 就官禄而言,其实诸葛亮和崔琰就差一级,但崔琰身为秘书监,此前发动“高陵之变”,已经混进了宰相班子,那就不是诸葛亮所能够相抗衡的啦——就算加上司马懿也不够。至于其他几名宰相,听桓范說,只有中书左仆射郑浑和御史大夫桓阶投了反对票,尚书左仆射鲍勋弃权,其余钟繇、陈群、崔琰、杨修则全都赞成,四比二,所以這提案才能够顺利通過。 而即便郑文公和桓伯绪投票反对,估计也是瞧在自己的面子上,而一旦自己挂了,他们還会不会施全力跟崔琰顶牛,曹髦会不会找机会罢免二人,那都是料不准的事情啊。要說崔季珪也鬼,他先从自己這并不受官僚们普遍赞同的政策上找突破口,相信以后会变本加厉,一條條地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制度全都给推翻喽! 唉,自己终究不過是昙花一现而已,歷史惯性如此强大,终究還必然会回归老路……早知如此,当日又何必如此殚精竭虑,妄想变天呢?“天命终不可违耶?” 谁想是复突然间插了一句话:“天命实不可违,大人毋得逆天而行。且自振作,儿意高天必不肯弃阿爷也!” 是勋心說啐,我說的這個天命不是你想的那個天命啦! 心情就此变得极为糟糕,肉体受累,愈发疲惫。他也懒得再给儿子讲课了——我要真闭了眼,你就去书斋西墙下那小匣子裡找答案吧,能够看懂多少,理解多少,全凭天意,反正我是管不了啦。便欲安睡,命二人且先出去。 才出寝室,是勋就把桓范揪到一边,问他:“若家父不讳,崔贼必废其政,奈何?元则有对策否?”桓范說无论公子你,還是主公,都未免想得太多啦——“主公昔日曾言,为政之要,在因时因势,且得众也。使众得利,则政必存,使寡得利,则政必废。今主公之政,非止泽被功臣、世宦,即单家、商贾亦德之矣。周公薨而礼用千载,商君死而秦政不替,孰云人亡而必政息耶?崔季珪可变主公数政,然不敢尽变,变则害众,千夫所指,必无病而亡!” 是勋的很多政策,已经让原本被排斥在统治阶层之外的很多人得着好处啦,還有机会削尖脑袋往上层钻,這要是从来也沒得過利還则罢了,一旦得利,你让他们再吐出来,那谁肯干啊?好比科举制度,既然已经开了两届,眼瞧着又要有第三届,很多寒门之士通過科举为吏,你若想废,他们能答应嗎?崔琰要是胆敢逆势而为,损害到了新贵们的利益,他還打算活多久? 是复說我爹可能是想得過于悲观了,可是你又未免太過乐观了——“利众之政,必能使国家安泰,而若云不易,则国恒存也。”要是說对众人有利的政策一定可以长久存在,不被废罢,那世间就不会有国家灭亡、朝代轮替啦。 桓范說了:“公子所见亦是。善政不罢,然可废也,期之日久,即良材亦必生蠧。乃期孔明等得政,公子亦当振作,以绍乃父之志。”好政策不会被人一脚踢翻,但可能被逐渐毁坏,那就需要你们這些是门子弟来继承主公之志,想办法把它长期维持下去啦。 是复皱着双眉,一边想一边說:“吾有一计,元则试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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