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歇斯底里(四更求月票) 作者:未知 第一六二章歇斯底里 雲琅只是笑笑,並不作答。 示意曹勝繼續去丈量土地,他帶着老虎母鹿繼續在田野漫步。 秋高氣爽之下,又站在寬廣的原野,雲琅難免會生出幾分思古的幽情來。 劉漢最大的特點是不矜持,外人有好的地方,立刻拿來以爲己用。 大一統的國家要有大一統的氣勢,劉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實用者,他纔不管那些東西是大秦的,那些東西是趙國的,那些東西是楚國的。 只要有用,劉邦連父親的肉都能喫。 是在這種性子的驅使下,大漢國迅速地凝結了所有人的心,然後在這個基礎,再重新演化出一種新的明,這個明叫做大漢明。 在大漢明之前,華家的圖騰,理念已經完成了,只是經過春秋戰國五百五十年的戰亂割據,又衍生出來了很多偏僻的明。 當人們以爲戰國的狀態將無休止的延續下去的時候,大秦國橫空出世,最後一統天下。 此時的大秦所佔據的土地,已經遠超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周。 只是始皇帝還沒有來得及轉換自己的戰國思維,大秦轟然倒塌了。 景兩位皇帝最大的功勳不是施行了輕徭薄賦的國策,而是利用有限的幾十年,徹底的消化了戰國以來遺存的紛爭。 如果說大秦國,還有人打着恢復什麼趙國,楚國,燕國,齊國一類的口號揭竿而起。 到了大漢,這種情況很少出現了,即便有也是什麼奔豕大王一類的笑話。 也是說,在景之治下,已經沒有人再去懷念那些已經消失在烽煙的戰國諸雄了。 自此,一個真正意義的大一統的帝國逐漸成形了。 腦子骨碌碌的轉了很久,雲琅覺得心曠神怡,很久不動腦子,人會變得癡呆。 現在既然已經活動了一下腦子,看什麼東西都順眼。 算是衣衫襤褸的野人,這時候看起來也覺得很親切。 野人們對雲家的老虎已經沒有半點的敬畏之心了,這一年多以來,老虎乾的最兇悍的一件事情,是一爪子拍掉了某一個傢伙的半個屁股,這還是某個傢伙想要偷偷進雲家的結果。 不知什麼時候,在距離雲家不遠的官道,慢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 這個集市裏面主要的貨物是煤石,驪山的北坡有一片很大的煤石層,野人們是靠挖掘這些煤石拿來賣,獲得了一個穩定的食物來源。 現在挖煤石的野人越來越多了,雲家跟長門宮用不了那麼多的煤石,於是,這個小小的集市也成形了。 大漢的爐子都是土爐子,要嘛是火盆,再講究一些的人家用銅爐,這三種爐子最大的特點是隻能用來燒柴火跟木炭。 大漢人用鐵爐子燒煤炭的習慣,是卓氏鐵器作坊弄出鐵爐子,貼煙囪之後纔開始的。 煤石木柴耐燒的太多了,也便宜的太多了,於是,這種小範圍使用的爐子,在煤石開始多起來之後,也盛行於長安,陽陵邑了。 雲琅帶着老虎母鹿笑m-i'm-i的瞅着熱鬧的煤石交易市場,這個市場,雲琅不但看到了有販賣一些喫食的小販,更看到了軍酒稅司的稅吏。 那些揹着煤石過來交易的野人,似乎並不害怕這個穿着官服腰胯寶劍的稅吏,每交易過一揹簍煤石之後,會往稅吏面前的一個籮筐裏丟兩個銅錢。 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證明官府對野人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變,不再拿他們當野獸對待了。 自從去年那場大饑荒開始之後,劉徹放開了林苑不許外人輕易進入的禁制,准許百姓進入山林湖澤自己尋找果腹的食物之後,再也沒有重新設置什麼禁制,直到現在百姓依舊可以進入林苑而不用擔心會被羽林軍驅趕出去。 這對野人也是一樁好事,他們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跟外面的人交易的機會。 手裏有了錢的野人,會趁機在這個小小的集市購買一些平日裏喫不到的食物,或者用煤石換取一卷麻布,然後重新走進了荒野。 那些專門收購煤石的商賈們,已經在路邊搭建了很多的棚子。 經濟的力量是強大的,雲琅相信,一旦這些試探着收購煤石的商賈有了賺頭之後,這些簡陋的木頭棚子很快會變成一幢幢的房子,這裏最終也會變成一個熱鬧的露天集市。 如果時間夠久,煤石夠多,這裏算是變成一座新城市雲琅也不感到怪。 回到家裏的時候,雲琅看見曹襄攤開了四肢,有氣無力的躺在臺階曬太陽,他身的甲冑都沒有卸掉,兩條腿全是污泥,在他腦袋邊坐着雲家的茶博士侍女,弄好一杯茶,吹涼了,倒進曹襄的嘴裏。 老虎走過去,低頭在曹襄的臉嗅嗅,被曹襄煩躁的一把推開。 雲琅坐過去,拿了一杯茶道:“怎麼會這麼狼狽?” “公孫敖,我要殺了他!” 雲琅抽抽鼻子道:“那可不太容易,他把你怎麼了?” “我娘請了公孫敖來幫我訓練長門宮衛。” “哦,明白了,公孫敖是不是連你一起給訓練了?” “是啊,今天跟長門宮衛們一起穿着鎧甲,揹着兩把長刀,一柄長矛,十五斤糧食,走了整整五十里……好好的大路不走,那裏難走,那裏有水坑他要求我們走哪!” “這是你自找的,你曹家好好的官不當,怎麼想起當將軍了? 這句話我藏肚子裏好久了,早想問你,蕭規曹隨是你家祖宗乾的漂亮事情,你怎麼不能接着隨呢?” “你知道個屁啊,官早不喫香了,全部變成了看皇帝眼色行事的傀儡。 現在一個侯爵要是沒了軍功支持,爵位遲早會被擼掉,你以爲曹家我一個人? 好大一家子呢,有資格進靈堂的男子不下四十二個,平陽侯府如果沒了爵位,立馬是樹倒猢猻散的下場。 曹家也很快從顯族淪落成豪族,最後變成平民,這個後果我這個家主承擔不起啊!!!” 雲琅牙痛一般的吸着涼氣道:“爲了家族,你這個大病初癒的人一定要戰場?” 曹襄怒道:“成不了百戰百勝的大將軍,我戰死還不成嗎?一樣能保住爵位不失。” 人一旦歇斯底里了,開始不講道理,對別人不講道理,也不跟自己講道理,只想痛痛快快的宣泄一下。 霍去病說自己會成爲一個英明的統帥,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因爲他身有成爲名將的所有特質。 他刻苦,他勇猛,他無畏,他知道剋制自己的情緒,知道研究敵人的心態,知道從自己名將舅舅那裏汲取一些有用的東西,因此,他成爲名將,可能性很大。 曹襄不一樣了,他祖沒有給他留下一個成爲無敵統帥的基因,只給了他一個體弱多病的身體,跟一個與他能力絲毫不相配的高貴爵位。 他從很小的時候被婦人圍繞着,在柔聲軟語被呵護着長大,少年時的一場大病,幾乎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讓他所有的期望都變成了一場夢。 當雲琅救活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的夢想也開始復甦,只是在開始第一次嘗試的時候,被公孫敖給了當頭一棒。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夢想是否是正確的,這個看似很合理的懷疑,雲琅知道,曹襄想要成爲一個名將的夢想可能已經破滅了。 “我把所有人都趕走,你盡情地哭一會,哭夠了我們開飯。” 雲琅站在曹襄的頭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然讓院子裏的人全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