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獅子大張嘴 作者:未知 第一八五獅子大張嘴 黑色的草原還在冒煙,雲琅想在這片溫暖的土地睡個覺的願望也遺憾的落空了。 一隊隊彪悍的騎兵從他們的身邊掠過,追逐着遠去的野火。 快被大火烤焦的騎都尉衆人只能站在漆黑的土地,藉助明暗不定的火星看着那些着裝整齊的騎兵去了草原深處。 這支騎兵是如此的彪悍,假如不是因爲騎都尉殘破的戰旗依舊在火光飄蕩,他們會毫不留情的從騎都尉衆人的腦袋踩踏過去。 李敢恨恨的吐了一口黑痰道:“早幹什麼去了,這時候纔來!” 被煙燻的如同黑人一般的曹襄瞅瞅天邊出現的一絲魚肚白道:“你以後要習慣!” “難道說我們是後孃養的?” 趙破奴呲着一嘴的白牙笑道:“在陛下面前,說我們是小妾養的都是擡舉了。” 李敢衝着所在土坑裏呼呼大睡的雲琅道:“你看看那位,氣的都睡着了。” 謝寧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感慨的道:“這一次算是把功勞撈足了,回家之後對誰都有交代了。” 霍去病笑嘻嘻的看着一干兄弟發牢騷,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起雲琅他更加具有軍人之風。 他從心底裏不認爲這一次是被皇帝算計了,即便是算計他也認爲很值得,畢竟,以騎都尉下三千人的性命去換兩萬精銳匈奴騎兵是一件很值的事情。 從戰略戰術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見衛伉依舊低着頭,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錯,不錯,這段時間很有長進,即便是舅舅來了,也只會誇獎你。” “真的?”衛伉擡起頭瞅着表哥。 “當然是真的。” “可我說過要斬首三百級的。” “少年人的豪言壯語有什麼錯?我還跟陛下說過要帶着十萬鐵騎踏平匈奴呢。 重要的不是你說了什麼,而是你是不是正在向你說的那些目標前進。 斬首三百級? 今天斬首一級,明日斬首一級,總有一天你會完成你的諾言的,那時候,你衛伉回到長安,可以向軍府的人拍着胸膛說:我衛伉做到了,感謝他們給你出戰的機會! 如此,方爲大丈夫!” “呸!” 雲琅慢悠悠的從土坑裏爬出來,吐掉一口黑痰道:“別教壞了小的,你喜歡被人當棋子用來用去的,不要推己及人,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人放在絕地的。” 霍去病大笑道:“兵者,知勝而不驕,遇敗而不亂,聞鼓即忘死,遇強則愈強,臨絕地不驚,知必死而不辱。 如此方爲大漢軍卒,有此血勇方能一鼓斬將,二鼓奪旗,三鼓覆王。 吾輩漢將當以此爲銘,我霍去病只願此生老死沙場,匈奴不滅,我不離戰場!” 雲琅還想爭辯一下,全身烏漆嘛黑的何愁有悄悄湊過來,衝着站在黑灰的霍去病拱手道:“爲漢將軍賀!” 天知道同樣黑的看不清眉眼的霍去病心裏想的是什麼,居然舉着黑啦吧唧的爪子抱拳回禮。 兩人施禮完畢,還一起仰着頭哈哈大笑一下,模樣噁心! 雲琅極目四望,這羣昨晚差點被烤成烤豬的人,一個個都變得喜氣洋洋,他們完全忘記了昨晚那危險的處境,完全忘記了是他們的王讓他們深陷死地……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乎,只在乎殺死了多少匈奴! 這讓雲琅對劉徹的妒忌之心如同昨夜的野火一般熊熊燃燒,爲了澆滅這股野火,雲琅一連喝了三壺水。 不管是誰來到這片被火燒焦的土地都會變成黑人的,歷來喜歡身着黑衣的傳令宦官在燒焦的土地騎馬狂奔了四十里以後,也變成了黑臉無常。 如此辛苦的跑了四十里地,說了四個字:“陛下召見!” 話說完向回跑,他還有四十里路要跑…… 黑乎乎的騎都尉全軍在第一時間沿着宦官離開的方向蹣跚行軍,說起來怪,所有活下來的戰馬,牲畜跟雲琅一樣無精打采的,只有那些軍卒跟霍去病一樣滿心歡喜。 “司馬,您先前說的話還算數吧?” 馬老六湊到雲琅身邊諂媚的道。 雲琅轉過頭瞅着馬老六道:“我說過什麼?” 馬老六立刻擺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嚎叫道:“您是貴人,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雲琅一巴掌抽在馬老六黑的發亮的腦袋怒吼道:“耶耶找你的時候你給耶耶裝好漢。 現在見風向變了,跟耶耶裝可憐,我抽死你!” 雲琅的巴掌噼裏啪啦的抽在馬老六的光頭,這個號稱人之龍的傢伙寧願被雲琅抽的齜牙咧嘴。也不肯躲避一下。 雲琅抽累了,擦擦手的黑色油泥淡淡的道:“這時候來騎都尉你可沒有多少好果子喫。 你這人雖然不識字,卻是難得的聰明人,應該知道騎都尉經歷白狼口一戰之後,會被委以重任。 這時候的重任是什麼? 是死的最快的軍務!你確定要來?” “要是不死能升官不?”馬老六含羞帶怯的小聲問了一句。 雲琅長吸一口氣道:“可以!” 馬老六笑道:“某家是喜歡重任!” 雲琅看着一臉期待之色的馬老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裏的人,這裏的每一個人,除過霍去病之外,其實都沒有好好地生活過,他們單純的以爲只要升官發財了,生活會變得美好。 而霍去病認爲,美好的生活是一直奮戰到死! 四十里的路騎都尉下走了足足一天,直到傍晚的時候才走出草原,在一條小河邊停下了腳步。 戰馬以及牲畜的氣管,或者肺部,都有輕微灼傷的跡象,人也好不到那裏去。 見到了清澈的河水,戰馬牲畜們把長嘴埋在水裏不願意擡起來。 而騎都尉的將士以及民夫,一起哀怨的瞅着雲琅。 “必須喝開水!” 雲琅並沒有給這些人破例。 於是,不大功夫,看到那些軍卒們將滾燙的開水裝在骯髒的頭盔裏在冰水裏浸泡,這個時候沒人願意喝熱水。 秋日的河水已經冰涼刺骨,雲琅脫得剩下一條短褲,那樣站在冰水裏沐浴。 直到此時,那些傻瓜們纔想起,騎都尉並沒有不准許用冰水沐浴的軍令。 三千多人一起下了一丈寬的小河沐浴,這條小河很快變成了黑色。 肥皂打在身連沫子都不起,只有用頭盔裝滿滿一頭盔的水從頭淋下來,才能感受到自己在洗澡。 用力的搓過骯髒的身體,一陣針扎一樣的疼痛,讓雲琅忽然意識到自己把皮膚搓下來了。 傳說有一種熱傳遞方式做熱輻射傳播,這種輻射最妙的地方在於,火焰不用直接接觸皮膚能讓他受傷。 當雲琅想清楚這個原因之後,小河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見皇帝之前自然是要沐浴淨身的,等所有人把自己洗乾淨,再把心愛的戰馬洗乾淨,不用雲琅下令,這羣剛剛死裏逃生的人,鋪乾淨毯子呼呼大睡。 沒人想要喫飯,即便是平日裏最喜歡喫飯的人,也沒有提出這個要求,簇擁着同樣疲憊不堪的火頭軍呼呼大睡。 軍官這時候自然沒有權力睡覺,而是簇擁在一起,寧可被北風吹得瑟瑟發抖,也不願意點一堆火。 “軍功該怎麼報?”霍去病瞅了瞅雲琅低聲道。 “軍功?我們還是先請罪吧,知道不,我們能活下來是原罪!” “我們畢竟完成了誘敵的軍務,可以報功。”何愁有說的非常肯定。 雲琅摸摸自己好一塊,爛一塊的臉道:“既然如此,我們報,騎都尉全軍涉險引誘匈奴人進入草原,然後用火攻之計,擊殺匈奴六千五百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