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是我在完美與真實之間躊躇的模樣

作者:未知
消音手槍響起的時候謝衍還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以後直接呆了。 聞聽低頭吹了吹手指上射擊殘留的火藥:“沒死。” “你成功勸住我了。”她說。 不遠處的沉佑之倒在地上,大片血跡自他的後腦部位蔓開。 謝衍張張嘴,又閉上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手機忽然震動,謝衍低頭一看,是周遊的來電。 她擡頭看一眼聞聽,默默掐了。 “你回去吧。這裏本來也沒你的事。”聞聽收起槍,說。 謝衍有點茫然,她覺得自己的目的好像達成了,又好像沒達成:“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接下來的事你不適合插手,你也不會。”聞聽瞟了她一眼。 可能是類似於轉移屍體那樣的操作?謝衍這樣的非專業人士確實不適合繼續待着。 她轉身離開前又看了看聞聽:“以後你沒什麼事,記得多聯繫我。” 聞聽嗯了聲。 於是謝衍就走了。 走到窖藏區門口把還昏着的張副主任拖出來,拖到旁邊的臺階處,第一滴雨砸下來的時候,張副主任幽幽轉醒。 她的眼神還在放空,謝衍已經站起來語氣輕鬆道:“你剛剛在洞口昏過去了,最近沒休息好吧?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張副主任暈頭轉向:“啊?” 初夏的驟雨猝不及防,須臾間越下越大,謝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快走啦。” 兩個人都沒打傘,順着小路跑回酒廠的辦公大樓後門,張副主任走在前面,從辦公大樓正門口出去時忽然一聲驚叫,停住了腳步。 謝衍低頭掛掉了周遊的又一次來電,差點撞到她,擡起頭問:“怎麼了?” 越過張副主任的肩膀,她看見旋轉門外站了好多員工,正對着前方停滿了車的大廣場竊竊私語。 天色陰晦,細雨迷濛。寬闊的廣場上,從旋轉門下的大理石臺階到幾百米外的噴泉,數排車輛森然羅列,全是政府公車,專屬於黨政機關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簇擁於其中的是瀾水市的01號公車。 通體漆黑的奧迪,低調穩重,有資格坐這輛車的人全市不超過兩個,市委書記和市長。考慮到當下的情況,來的只可能是周遊。 謝衍出大樓走下臺階,向01號公車走過去。她被雨水淋的有些冷,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臉色青白,蔫蔫地走向奧迪,還沒站穩,車後門一開,一隻手猛的伸出來,一把將她拽進了車裏。 車門啪的合上,阻絕外界視線的車內,謝衍正被周遊緊緊摟在懷裏。 男人的體溫大概總是偏高的,謝衍被他的懷抱熨帖着,漸漸不再發抖了。慢慢喘了口氣,卻發現周遊正在解她衣服。 前後座的擋板之前就降下來了,謝衍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任由周遊動作,很快被脫掉了襯衣,周遊抓過旁邊的紙袋,裏面居然是他從家帶的衣服,還有一塊乾毛巾。 謝衍換好衣服,用毛巾擦着頭髮,看向周遊的胸口:“你身上也溼了。” 周遊今天穿的正裝,叄件套筆挺整潔,聽到謝衍說話,他脫下正裝外套,裏面的襯衫沒有沾上水汽。 他還在生氣,冷淡着一張臉毫無表情。 但是謝衍這個蛇精病,就愛周遊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樣子,立刻乖乖地蜷進周遊懷裏:“我還是冷。” 酒廠負責人擦着冷汗一路小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車窗,周遊眼皮都沒擡,直接吩咐:“開車。” 前排司機啓動車子,謝衍趴在周遊懷裏,看着單向玻璃外廠長賠着的笑臉,隱約還能聽見他正“一少”、“市長”混着喊。 她蹭了蹭,貼着周遊的側臉看向後車窗。廠長又徒勞地追了幾步,讓謝衍更加清楚地看見他的口型。 確實是“一少”。 離得越來越遠,看不清了。謝衍想再確認下,稍稍直起身,卻被周遊按住後腰,硬生生壓回了他身上。 於是謝衍不掙扎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你知道我在這。”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她聽到那聲“一少”就知道了。 周家因爲家風原因,不怎麼讓家裏做事的喊少爺、老爺這類舊式稱呼,但是並不阻攔外人怎麼喊他們,也因爲並不講究這類稱謂,所以外界對他家子弟的稱呼也很混亂。比如對周遊,有叫一少的,也有叫五少的——一少是按照他爸那邊的單獨輩分,周伯錚就他一個兒子;五少則是按照他家的序齒,他們家男孩兒女孩兒分開列序,周遊就是這一輩第五個兒子,也是最小的兒子。 比如說湖南省黨史辦公室主任紀春秋曾經是周遊二叔的執筆祕書,在京見到了周遊就習慣叫他五少,而周伯錚的副官,以及瀾水市周遊母親家那邊的親戚,更常稱呼周遊一少。 關係再遠一點,就是喊少爺。 顯然,“一少”是個門檻相對高的稱呼,不是誰都能喊的。更說明了能這樣稱呼周遊的人和周遊家關係的不一般。 謝衍沒覺得自己能瞞過周遊,但是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被找到。 她被這鋪天蓋地的關係網遮得有點頹。 “衍衍,你應該乖一點。”周遊的手隔着頭髮,按在了謝衍的後脖頸上,他聲音低沉,聽不出具體的喜怒,但是謝衍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生氣。 謝衍悶悶地問:“你今天不是該在南京嗎?” 周遊冷笑一聲。 謝衍不吭聲了。 酒廠的辦公大樓前陣勢嚇人,但嚴格來講不是周遊特意帶這麼多人堵謝衍。他下午確實有事,高新區有個和政府合作的項目今天啓動,他從新區趕過去的路上繞了一個大圈來這邊,一直等到謝衍出來。 他板着臉說:“你自己跟外婆打電話,說已經回來了。” 車前座還有司機,周遊還得勉強維持着平靜,他過度憤怒的時候,臉上會泛上血氣,嘴脣也比往日更紅。貼着他臉頰的謝衍轉頭看了眼他,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嘴。 周遊慢慢擡眼看她。 透過眼鏡片,謝衍看着他那雙極爲漂亮的眼睛,擡眼時雙眼皮的弧度舒展,像打開了一把小扇子。 “我現在就打。”謝衍說。 一聽謝衍臨時有事回瀾水,外婆立馬錶示走的好,終於不會有人擾她清淨了。 謝衍一直趴在周遊身上,周遊也不推她,直到到會展中心了周遊要下車,謝衍才慢騰騰挪開位置。 周遊穿好外套剛下車,就有人圍了上來。他之前就吩咐過司機把謝衍帶去會場,身後車子開走,他和幾位同志向大門口走去。 沒幾個人發現他其實心情很不好。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是不可取的,他甚至在聊天的過程中笑了幾聲。沉如釋書記來的早,等他到現在,兩人一起去和到場的企業領導寒暄。 有幾個剛來的加入了談話,周遊看見了之前找政府談合作的外企生物製藥分公司的梁總,這次他帶在身邊的並不是以前見過的高管女士,而是一張新面孔。長相算不上很美,但勝在氣質溫和有談吐。 那夜震驚全瀾水乃至全國的“性交易”事件不僅毀了前任書記趙東風,也毀了那位高管女士的前途。或許唯一好點的是她並非體制內官員,不用受到黨紀約束,只需要承擔道德上的譴責。即便如此,發生這種事時,人們的口水也能淹死她,尤其這類桃色事件,喜歡評論時事的男性網民的眼睛都盯在她的下叄路上。 事情發生沒多久,高管女士自己申請調離大中華區。而那時的趙東風書記,還深陷權色交易的風波,又接連爆出工作上一系列重大失誤,差點引咎辭職。 梁總與周遊說話愈發客氣了。其實很多時候並不一定非要知道一件事情是誰幹的,只要知道這件事情發生後誰最受益,結論就大差不離。 什麼,沉書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推上來的。都是人精,心裏過一遍就都悟了。 大約是之前得到了梁總的提醒,新·高管女士在和周遊說話時保持嚴格的社交距離,眼神清清正正,根本不想着以色謀福利什麼的,連帶着和其他領導說話時態度也格外端正,看起來不像烘托氣氛的花瓶,居然大小有個領導的樣子了。 周遊壓根就沒在意這個高管那個高管的,他分了點心神關注進入會場的謝衍。把謝衍帶過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要讓她待在自己眼皮底下。 謝衍也察覺出周遊的想法,所以找了個挺顯眼的地方,坐下來就不換了。身旁有人跟她搭訕,問她是哪個公司的代表人,她直接搬出了樂清輝在銀城的企業,銀城的企業跟瀾水有什麼關係,她就說她是來觀摩學習的,希望在這裏學習到一些管理企業的先進經驗。 能進入這個會場要麼得持政府組織印發的請柬,要麼得有高官親自引薦帶入會場,衆人不疑有他,聊着聊着謝衍還加了不少人微信。 會場活動開始了,照例領導講話。謝衍往臺上撩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全是市委市政府的大領導,一水的黑色朝服,周遊拉低了平均年齡,越是面無表情,越是帥得一塌糊塗。 謝衍想起他的正裝外套還被自己弄溼了,眼神往他那一掃,正正好跟他對上視線。 心口猛地一跳,謝衍別過頭。 活動結束後謝衍跟周遊一起回了家。 雨早就停了,謝衍手揣在外套口袋裏,低頭看着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 今天下午周遊幾乎沒和謝衍說話。到家的時候更可怕,晚飯時間桌上一片安靜,謝衍嘴裏含着根榨菜,遲遲沒有咬下去,生怕咯吱咯吱的聲音打破餐桌的死寂。 睡前,謝衍擦着頭髮進臥室,看見周遊在衣櫃前整理衣服,他洗的快,已經穿好了睡衣,謝衍坐到梳妝檯前。 周遊忽然說:“佑之現在在醫院,還沒有醒。” 謝衍動作頓了頓,唔了聲。 “沉家人目前還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早晚的事。” 謝衍轉頭看向他:“你還在生氣。” 周遊不語。 她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那你怎樣能不生氣?” 周遊合上衣櫃門,轉過身,垂眼打量她:“先跟我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謝衍從善如流,“我一意孤行,根本不聽你的話,還騙你,我保證下次一定……呃,應該,不再犯了。” 周遊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謝衍態度良好:“你怎麼罰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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