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自殺
楚太太卻突然煞住了腳步,她用極爲仇恨的眼光瞪了姚抒音很久,遽然狂吼:“既然你這麼想讓我死,我就死給你看。你會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在姚抒音和張朵還未從這句話帶來的震驚中醒悟過來時,楚太太已經舉刀對準自己的胸口刺去,這一刀又快又狠,鮮血立時噴濺出來。
在觸目驚心的血光和刺耳的尖叫聲中,姚抒音看到楚太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她雙腿一軟,身子順着牆壁下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腦中嗡嗡轟鳴,所有的思想都隨着轟鳴聲被抽離了頭腦。
這個混亂不堪的早晨,如同一場噩夢,姚抒音卻永遠無法從噩夢中醒來。有無數凌亂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動,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響充斥耳際,一切都是支離破碎的。在她被張朵和溫道建架回病房之前,最後看到的,是楚潮平哀痛悲切的臉龐,灰敗不堪,不復往日俊逸風姿。
半睡半醒之間,一些傷心往事紛紛涌上心頭,腦海中驚濤澎湃,而楚潮平的臉就在連天浪潮中忽隱忽現,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明亮,時而朦朧。她拼命甩頭,想擺脫他,滿腦子盤踞着的,卻仍然是他的臉,和那對目光深邃而莫測的眼睛。
有人輕輕爲她擦試着額上的冷汗。“潮平”,姚抒音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睜眼一看,她握着的是溫道建的手,觸電般把手縮了回去。
溫道建的面色微微發紅,他啞聲說:“楚潮平去料理他母親的身後事了,一時半會兒恐怕來不了。”
姚抒音重重的呼吸,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爲什麼她會說那樣的話,說我想讓她死?”
“你是說楚太太?”溫道建凝視她,“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難免胡言亂語。別擔心,她的死,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他頓了頓,又說:“那天那些記者來採訪,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說話,保安就把他們全趕走了。第二天的報紙,半點消息都沒有,估計是通過市裏的領導給報社施壓。那個給你誤用藥的護士,也已經被醫院開除了,不過她得到了一筆可觀的補償費。楚家的手段,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還有”,溫道建停頓了一下,又說:“我和張朵私下找過那個護士,看樣子,她是真的不知情。但她透露,那晚要去給你打針的途中,碰到了柯虹,還被她撞了一下,手裏的藥品掉在地上,柯虹幫忙撿了起來。如果要將藥品調包,那是最好的機會。”
“柯虹?”姚抒音心頭顫動了一下,那個富有知性氣質的女人,她和楚滄海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
溫道建的話卻讓姚抒音大感意外,“柯虹,是楚威的情婦,兩人在一起已有十多年了。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楚威認定鄭瑾婷爲兒媳婦,自然不願意讓你生下孩子,所以暗中指使柯虹對你下手。只可惜,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姚抒音閉上眼睛,她的頭很暈,思緒也很混亂。她覺得自己被猛力摔進一個無底的冰洞裏,在那兒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卻一直沉不到底。她抓住了身下的牀墊,手指深陷到牀墊的海綿裏去。
一直到姚抒音出院,楚潮平都沒有再來看過她。倒是出院的前一天,楚滄海來了,非常誠懇地提出,私下解決那起醫療事故,院方願意作出高額賠償。姚抒音只是冷淡一笑,“我會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不會找你們的麻煩。至於賠償,我不需要。”
楚滄海覺得難堪,趕忙又說:“總該讓我們表示一下歉意。”
姚抒音生硬地說:“不用了,我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雖然你們認爲我是。”
一旁沉默着的溫道建終於忍不住出聲:“抒音已經說了,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你儘管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楚滄海蠕動着嘴脣,卻沒有發出聲音。他擡頭看了看姚抒音,鏡片後的眼睛流露出疲倦的神情。他有些遲緩的轉過身子,身形稍頓,大踏步的走了。
病房裏恢復了沉默,溫道建想說什麼,但看到姚抒音的眼光掉向了窗外,便收了口。姚抒音靜默了一陣子,閉起了眼睛,好久好久,都沒有動靜。溫道建以爲她已經睡着了,站起身,想給她蓋上被子,剛拉開被子,她卻輕聲說:“瑪雅人不是預言,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嗎,很快就要進入12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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