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5
南汀做了一個第一人稱的夢。
雖然羞/恥,但她可以清醒地意識到，夢中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她能做出來的。這些事情像全息遊戲一樣在眼前放了一遍,還不能更改選擇,饒是她臉皮厚，也不由得尷尬不已。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處於華美莊嚴的光明神殿當中,就站在神像下面。
而教皇站在她的身側，俊美的面顏隱約浮現笑意，正朝她頭上佩戴聖女的月桂花冠。
祭司與修女跪拜在她的面前,齊聲讚美着神明。高大端莊的光明神像上,也泛出了細碎的光點,似乎是在對她施加祝福。
南汀的嘴裏也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串讚美神明的禱文。但她的眼神卻在四處亂瞥——毫無疑問，原本的她也是這麼做的。
結束了祈禱之後，她被兩位嚴厲的修女帶回了聖女的宮殿。一位頭髮灰白、眼神冷厲的修女率先開口：“殿下,侍奉神的時候要專心。”
南汀擡眸：“？”
“在神殿裏,理當目不斜視。”另一位修女開口,“除此之外,還要……”
那修女連着說了一長串禮儀。
最後，兩位修女齊聲說道：“以後,就讓我們來監督您的聖禮是否標準。”
南汀被兩位修女盯着,被迫練習起了禮儀。
因爲顯得過於“不合羣”，沒有高貴的身份，只是因爲從異世界而來就被視爲尊貴的聖女,毫無疑問地,南汀受到了貴族學徒們的排擠。
但她卻一臉不在狀態的樣子,對於被孤立一點真情深感也沒有,依舊我行我素得很。
身爲聖女，她獲得了擦拭神像的“榮耀”。
“什麼鬼榮耀，”南汀一邊在浸泡着聖水的木桶裏洗毛巾，一邊低低地抱怨，“我看光明神的雕像乾淨得很。”
此時此刻，金髮神明端坐在雲上的神座裏，綢緞般的長髮閒閒地搭了下來。祂擡起修長的手指，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但她的下一句話，卻讓神明燦金色的神眸微微搖晃了一下。
“我昨晚夢到你了~”少女輕撫着神像的眉眼，漫不經心地啓脣。一縷金髮拂過她櫻桃般柔軟嬌嫩的脣瓣，有種驚心的美。
光明神別開眼神。
祂沒忍住，回答道：“……你沒有。”
不過，祂不介意讓她在夢中看見祂，讓這句話成真。與外表的端莊聖潔不同，光明神其實是有點小小的惡趣味的，祂可不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無慾無求，偏執的猛獸時時刻刻盤踞在祂的胸中。
——但沒人知道。
身爲創造“規則”的神明，祂將自己壓抑在條條框框之下，背德感與負罪感束縛着祂的行爲，使祂無法做出任何超出限度的事，使祂清冷優雅，使祂聖潔無暇。
但祂還是選擇進入了她的夢境。
——反正她也不會記得，也沒人會記得。只是祂小小的、隱祕的好奇心所作祟。
但在夢境裏，她卻要求祂吻她。
梅爾維爾逃也似地離開了南汀的夢境。靈魂迴歸神座，祂輕輕喘/息着，而少女輕柔如玫瑰的吐息就在耳邊。祂搖搖頭驅散了迷亂的思緒。
但在此之後，祂開始迴應她的祈禱。
——神明迴應聖女的祈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啊……沒錯，祂絕不是想多聽聽她說話，也絕非對祂感興趣。
只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樣子罷了。
梅爾維爾這樣想着。
可她祈禱的內容越來越過分……聖潔美麗的神明端坐在神座上，在祂的面前一排排天使跪拜在地，向祂彙報着天界的事務。然而，天使們並不知道，他們所不敢仰視的神明早已紅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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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朦朧的金色神眸含着水霧，被迫聆聽着聖女大言不慚的心聲。
梅爾維爾按下心底的羞/恥，面無表情、聲音清冷地爲天使們分派事務：“很好，接下來……”
神明的心中不懂什麼叫喜歡，但祂的獨佔欲卻強得很。尤其是在發現了聖女和教皇最近走得很近之後，心底便愈發不滿。
於是神明降下化身，出現在聖女的身邊。
南汀瞪大了眼睛，注視着面前俊美的金髮神明：“冕、冕下……”
梅爾維爾淡淡一笑。祂滿以爲她會像之前一樣，主動接近祂，這樣，祂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答應她……或許，可以讓她達成褻瀆神明的心願。奇怪的是，祂對此並沒有太大的排斥。
但她不知是因爲害羞，還是計劃得逞，反倒對祂也冷淡了起來。
而梅爾維爾也拉不下面子。祂可不是黑暗神那種毫無矜持可言的神明，稍微主動一點，祂心底的羞/恥感便會疊加到無以復加，祂無法剋制這樣的感覺。祂是一位極端禁慾的神明，不允許任何生命觸碰祂的肌膚，哪怕是一隻路過的飛蟲。
而讓祂去主動擁抱她，親吻她……想也知道這是件極端困難的事情。祂將那一絲微妙的渴望深埋在心底，放在祕密的心房裏用聖光上鎖，一層一層又一層，祂不在乎，祂一點兒都不在乎。
神明不可能在人間同聖女長久地僵持，很快祂便返回了神座，對她不聞不問，比起氣惱更像是逃避。
等到梅爾維爾回過神來的時候，天使報告了邪神復甦的事情，而她的聖女被惡魔擄走，成爲了它們獻祭給邪神的第一個祭品。
金髮神明緊握權杖的手劇烈地收緊。
祂雖未將她視爲自己的所有物，卻也不容他人覬覦，尤其對方還是——
祂的宿命之敵，祂邪惡的半身，祂想將其否定的長兄。
‘黑暗只會帶來恐懼和厄難。’金髮神明這樣想道，‘我賦予無光之夜皎月與星辰，沒人不喜歡光明。我必將終結黑暗，奪回我的聖女。’
噬血的衝動從未像此刻這樣在神明聖潔的心中燃燒。
祂想將法涅斯抓過來，像上次打敗對方一樣，將其封印，將其驅逐……不，這還遠遠不夠，祂還要將法涅斯的頭顱擰斷，令其的鮮血作爲聖女裙襬上華美的點綴。而她將會大驚失色，撲進祂的懷中尋求庇護。
光明神心中竟有如此陰暗暴戾的想法，是天使們絕對無法想到的。而很顯然，單薄的規則和秩序幾乎無法抑制神明的怒火，祂做了誕生以來唯一一件不理智的事情。
——以神軀前往深淵。
深淵是萬暗之所，是墮落污穢的歸宿，那裏唯一存在的光源便是猩紅的血光。畸形的怪物，扭曲的惡魔，負罪的靈魂……其中的一切無不讓光輝的神明作嘔。
淤泥玷污了祂白袍的下襬，觸手攀上了祂的腳踝……那是世界意志的瘋狂一面，祂努力掙脫，卻有更多纏上來，攀扯住祂神聖的金髮和勁瘦的腰肢，想要將祂拖入至暗的深處，讓祂墮落成比黑暗神還瘋狂的邪神。
梅爾維爾長眉微挑，祂右手一揮，金色的火焰便燃燒起來，與那些污穢所抗衡。這是光明本源的火焰，急劇地消耗着祂的力量，理智告訴祂應該離開這裏，但祂理智的樊籠早已崩壞殆盡。
祂看到她的時候，金髮碧眸的少女正坐在哥特式城堡的窗邊，與法涅斯互相餵食水果。
梅爾維爾的心彷彿被什麼緊緊地攥住。祂清冷美貌的臉上忽然綻開瘋狂危險的笑意，直直一拳破窗而入。
金髮神明偕同着彩色窗格的碎片，一同墜入陰森幽暗的室內，穩穩落在緋紅的天鵝絨地毯上。
而那些花窗的碎片，被附上了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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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焰，齊齊朝着法涅斯的咽喉襲去！
黑髮神明縱身後掠，提起巨鐮橫在身前，抵擋着光明神的攻擊。
法涅斯還不忘低聲嘲弄：“在深淵裏，你的力量將被削弱，你的意志也將被動搖。”
由於消耗過多，梅爾維爾的脣角滲出血跡。祂擡手抹去，笑意扭曲：
“啊……如果我的意志能被動搖，也不會來這裏一趟了。”
法涅斯微微蹙起長眉，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解：“你不是爲了殺我而來？”
梅爾維爾低低地笑了一聲：“殺你隨時都可以，但我現在只想帶走一個人。”
法涅斯神情懨懨：“她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這與你無關。”梅爾維爾說。
“那麼，我決定——”法涅斯面帶戲謔地瞥向站在角落裏看戲的南汀，“從此刻起，我喜歡上她了。”
“你別相信祂。”梅爾維爾有些緊張地看了南汀一眼，“除了黑暗之外，祂還是謊言與欺詐的神明，總之世間一切的‘惡’都同祂有關。祂這個神嘴裏吐不出一句人話。”
現在的南汀肯定是站在法涅斯一邊。但夢境中的南汀毫無夾在兩者之間的直覺，反倒樂得看戲：“不如你們打一架吧，誰贏了我就跟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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