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還有不到一個月周倩就要結婚了,女方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該男方操的心,她申請休了探親假,買了禮拜天的火車票回家,張若琪去火車站送她。
她買了站臺票,直接把人送到站臺上,距離火車開還有五分鐘,徐廣提着兩瓶酒一包茶葉還有一些小東西從檢票口進來了。
“給你家人買了點禮物你帶回去。”
情侶送別,拉拉手抱一抱什麼的,當着第三個人的面總歸不好意思,張若琪識趣地走開,背對着他們。
火車緩緩開動,周倩上車把東西放好,打開車窗,張若琪笑着衝她招招手,很快,綠皮火車進了遂道。
徐廣叫她:“上車吧。”
徐廣開着團裏的吉普車來的,張若琪坐到後座上,車緩緩啓動,徐廣問她:“你去哪”
今天禮拜天不用排練,女團員大多都出去逛街了。如果張若琪去逛街,他可以送她去。
張若琪看着窗外一排排高大的法國梧桐閃過,嘆了一口氣:“回團裏吧。”
她也想去逛街啊,可謝羿琛盯得太緊,送周倩這一個小時還是請了假纔出來的。她得趕在十一點之前回去,去了先練一個小時,喫完飯睡一覺接着練,簡直沒人權。
不過被謝羿琛這麼一天到晚地盯着,她練功進展神速,柔韌性已經練出來了。
她回到宿舍換好練功服,上樓去叫謝羿琛,他的宿舍門半開着,張若琪推門進去。
謝羿琛剛洗完澡,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跨欄背心正在擦頭髮。他的身材修長挺拔,體格勻稱,一看就是自律且常年鍛鍊的人。聽見推門聲他半轉過身,張若琪看到他右胳膊上一道一拃長的傷疤,手肘上一塊皮膚似乎被火燒過,看上去有些猙獰。
謝羿琛拿起襯衣穿上,遮住右胳膊,怕嚇到她。
“周倩走了”
“嗯。”
謝羿琛快速地擦拭頭髮:“等我兩分鐘。”
擦完頭髮,謝羿琛把毛巾掛起來,收拾完以後他們一起出門。陪她練了一個小時,兩人一起去喫飯。休息天大多人都出去了,食堂沒什麼人,不用到處找空位。
喫飯的時候張若琪
問他:“謝幹事,你就是因爲胳膊上的傷纔來文工團掛職的嗎”
謝羿琛嚥下口裏的飯:“嗯,從裏面取出兩顆子彈,軍醫說我命大,兩顆子彈都沒打到骨頭,手肘那裏是被敵人的燒的。”
張若琪感覺胸腔裏悶悶的,她沒有經歷過戰爭,今天看見他胳膊上的傷疤才把她和戰爭拉近了。他有全軍神槍手之稱,如果胳膊廢了還談什麼神槍手,難怪部隊領導要他好好養傷。
看她一言不發,謝羿琛伸手在她頭髮上輕輕揉了揉,撞上她的目光,聲音溫和:“是不是嚇到你了”
她一愣,立即搖頭:“沒有,我在想肯定很疼。”
謝羿琛收回手,目光溫柔:“嗯,挺疼的。”
頭頂傳來男人掌心的溫度和他說的話讓張若琪心頭微微發澀,她眨了眨眼,再沒說話。
下午練到四點,張若琪中間休息,謝羿琛給她倒了水,擡手看了看手錶:“晚上有個飯局,我去買點東西,你自己再練會,晚上你休息吧,不要來了。”
連續一週她都是早上早起半小時,晚上一直練到十點半纔回宿舍,從沒抱怨過一句,練功不比跑五公里容易,謝羿琛覺得對她有些嚴苛,畢竟她是女孩子,不能像對他手下那些兵一樣要求她,更何況他那些兵一週還能有一整天的休息時間。
張若琪點頭答應,一口氣喝完半缸子水,催他早點去:“人家請你喫飯你別讓人久等了。”
謝羿琛走後她又練了一個小時,五點過十分張若琪從練功房出來,打算先去澡堂衝個澡再去喫飯。她從操場後面的小路繞過去,這條路有一條分叉口,通往軍區家屬院的後門,在分叉口,她看到了李明娜,正被幾個小混混圍在中間,嚇得都快哭了。
看來李明娜是遇上流氓了。
她把白襯衣兩條袖子從後往前往腰上一系,打了個結,吹了聲口哨:“餵你們幹嘛呢”
李明娜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看清說話的人是張若琪,像看到救星似的飛奔到她身邊,眼睛紅彤彤的,像只小兔子。張若琪把她護在身後。
陳自安這幫人也是軍區大院的子弟,不過他們既不像謝羿琛陸鐸一樣在部隊打拼,也不像宋凱這些乾乾文職,整
日裏偷雞摸狗拍馬子。
張若琪今天這身打扮讓陳自安驚豔了一把,他嘴裏嚼着一根路邊隨手摺的草,流氓兮兮地笑着:“呦,這不是張若琪嗎怎麼,你不去追宋凱,改行管閒事了”
張若琪不想跟他們廢話,拉住李明娜的手就要帶她走,被陳自安手下一個小弟伸手攔住了,陳自安上下打量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李明娜可以走,但你留下來陪哥幾個玩玩。”
李明娜一聽急了,從張若琪身後探出腦袋,義憤填膺地說:“陳自安你休想”
張若琪把她按回去,擡起頭對上陳自安的視線,笑吟吟開口:“陳自安你膽子夠大的,敢調戲李明娜,你就不怕她哥打斷你的腿麼”
陳自安:“不就是一條腿麼,說起斷腿你可是做過示範了,你瘸着腿都不忘勾搭宋凱,這不現在照樣還能跳舞嗎,斷就斷吧,打幾天石膏就長回來了。”
本以爲能激怒她,沒想到張若琪神色淡淡,沒什麼反應,依舊笑嘻嘻的:“那就打斷你中間那條腿,不過我可給你做不了示範了,你自己好好體驗一下能不能長好。”
男人對葷段子天生有渾然天成的理解力,自然明白中間那條腿指的是什麼陳自安那一幫子人全都“噗”的一聲笑了起來,這話從女人嘴裏說出來跟他們平時說葷段子完全不一樣,更何況還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女流氓都說不出這話。
被大家這麼一笑陳自安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指着張若琪:“你要不要臉一個女生滿口髒話。”
張若琪笑得更歡了:“我還有更髒的,你想不想聽”
“你”
兩人僵持着,張若琪越笑,陳自安越無地自容,最後咬着牙說:“咱們走”
陳自安帶着人氣勢洶洶地走了,李明娜對張若琪佩服得五體投地:“琪姐,你太厲害了吧”張若琪:“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人,就要比他們更不要臉。”
陳自安這幫人,是喫飽了撐的,混是混了些,倒沒壞心眼,也就動動嘴皮調戲調戲李明娜,真讓他們胡來乾點混賬的事,再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
“走吧,我送你回去。”
把李明娜送到樓底下,張若琪原路返回了。
李明
娜到家的時候,她哥李明齊正和謝羿琛下象棋。
聽到開門聲,謝羿琛擡頭:“小娜回來啦。”
李明娜和謝羿琛打了聲招呼,換了拖鞋去洗了手,廚房裏飯還沒好,洗了個蘋果坐在沙發上看他們下棋。
說起最近的工作,李明齊問謝羿琛跟張若琪相處得怎麼樣,謝羿琛一笑:“挺好。”
李明娜就順嘴問了一句:“哥,我有個問題。”
李明齊的車被炮打了,他上馬踩了謝羿琛的炮,端起缸子喝水:“你說。”
“人不就兩條腿麼,哪條算中間的腿啊”
李明齊一口水險些噴出來:“你聽誰說的”
“琪姐說的呀。”
她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還說是張若琪把她送回來的。
李明齊哭笑不得,他這個妹妹被保護得太好,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裏,天真得有點傻,他最近有意鍛鍊她,由着陳自安幾個“調戲”她是想讓她學着長大,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張若琪居然給她上了這麼生動的一課。
這還是他印象裏的那個張若琪嗎這種葷段子他一個大男人都未必說得出口,她怎麼張口就來。
“這個”李明齊咳了兩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擡頭對上謝羿琛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
李明齊決定甩鍋:“我也不是太懂,不過她跟你謝大哥天天在一起,她說的話你謝大哥肯定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謝羿琛一本正經:“晚上我幫你問問她。”
李明齊:
晚上
馬向後一撤,中線上再無一子,雙方的“將”來了個面對面,謝羿琛道:“將軍。”
李明齊:你牛逼。
張若琪白天黑夜地練,轉眼間就到了她來這裏之後的第一場演出。她許久沒登臺,今晚沒有她的節目,王隊長安排她報幕。
張若琪去裏面儲物間換鞋,樂隊吹笛子的王嬌跟她一起。最近她同、性緣超好,聽說她跟劉團長幹了一架,大家都超級佩服她。再加上張若琪不再跟葉婷婷學着裝淑女,看上去順眼多了,團裏女生對她的態度也就跟着發生了變化。
張若琪剛換下一隻鞋,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被儲物櫃擋着,沒看見裏面有人,兩人肆無忌憚地聊着八卦。
“
我跟你說啊,張若琪最近又去勾引謝幹事呢。”
“真的啊我說她最近怎麼不搭理宋幹事了,我們宿舍幾個都說她改邪歸正了,原來是換目標了呀。”
“怎麼可能,狗還能改得了喫屎啊”
“哈哈哈”
兩人放完東西走了出去,笑聲漸漸遠去。
張若琪換下另一隻白色的軟底練功鞋塞進櫃子裏,王嬌擡頭看了她一眼,剛剛外面的說話聲她也聽到了,是楊春喜和歌唱隊的一個女團員。
“張若琪,她們”
“我聽見了。”她換好鞋,“嗙”的一聲關上門,脣角帶着一抹邪笑:“你換好了嗎走吧。”
練功房裏,平時樂隊演奏的椅子東一把西一把,大家都在互相幫忙化妝,有早化好的湊成一堆聊天。
楊春喜是樂隊拉小提琴的,張若琪出去的時候她正在上弦。忽然面前投下一道暗影,她一擡頭,還沒反應過來,張若琪就飛快地揚起手甩了她一個耳光。
“ia”的一聲,熱火朝天的練功房瞬間安靜下來,楊春喜的半邊臉微微腫起,清晰地留下四個手印。
楊春喜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愣了好半天,等反應過來,她像潑婦一樣吼着衝過去:“張若琪,你這個表、子你竟然打我”
被趕過來的幾個男團員攔住了。
張若琪趁機一把搶過小提琴,用了十成的力往地上一砸,“諍諍”兩聲,絃斷了。
楊春喜眼睜睜看着小提琴被砸,感覺天都要塌了:“張若琪,那是我今晚演出用的琴我跟你拼了”
她再度掙扎着要撲過去,還是被人攔住了,她吼道:“你們攔我幹什麼”
相比楊春喜的發狂,張若琪很平靜,甚至嘴角還掛着笑:“我是不是說過你要是再嘴賤我打你都是輕的嗯你忘了是吧看來你記性不好,那我就給你長長記性。”
很快,宋凱過來了。
看着亂成一團的練功房,宋凱英俊的臉籠罩着一層憤怒,他吼道:“怎麼回事”
葉婷婷似乎被嚇到了,剛上過粉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她小聲說道:“好端端的張若琪一進來就扇了楊春喜一耳光,還把小提琴給砸了,宋凱你不要怪張若琪,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們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