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迫认父 作者:吴老狼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虽說魏忠贤斗大的字不认识一担,可长期呆在明熹宗朱由校身边听惯了恭维话,所以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张大少爷這句话的意思。当下魏忠贤笑道:“猴崽子,你這张嘴啊,還真能讨咱家喜歡。起来吧,来人啊,给本科探花设座。” “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赐座,皇上万岁万寿无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永远健康。”张大少爷也不脸红,张口闭口都是马屁熏天,又磕头說道:“不過晚生還有一件事,得請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原谅恕罪,晚生才敢起来。” “猴崽子,還和咱家矫情?說吧,什么事?”魏忠贤笑道。张大少爷重重磕了一個头,很惭愧的說道:“二月十五那天,晚生急着参加会考,不仅撞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轿子,還把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和九千岁当成了两個人,在公公面前口出大言,张狂无忌,望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从重治罪。——不過晚生要聲明一下,在晚生的家乡,我們都是尊称公公你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所以晚生才把公公你和九千岁当成了两個人,绝对不是对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故意不敬。” “免了吧。”魏忠贤笑道:“猴崽子,真会使便宜话——咱家真要是想治你的罪,那天就可以把你杀了!不過你在咱家面前說你能中前三名,也办到了,算你猴崽子有本事,起来吧,那事就算了。” “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宽宏大量,皇上万寿无疆,魏公公永远健康。”张大少爷又磕了一個头,這才站起身来,不過却仍然不敢坐,而是向站在两旁的崔呈秀和杨六奇等六人拱手行礼,谦虚道:“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這么多大人在這裡都沒有座位,晚生那裡敢坐?晚生只求能站在诸位大人末位,也就心满意足了。” “猴崽子,還挺心细。”魏忠贤又笑了笑,挥手道:“都坐,都坐下吧。” “谢九千岁。”崔呈秀等人一起答应,分别入座,咱们的张大少爷则等他们六人全部坐好,這才坐到他们的最下座,此举虽然是刻意谄媚,但也让崔呈秀和田吉等魏忠贤死党心裡舒坦。也是直到此刻,咱们的张大少爷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魏忠贤,得以亲眼目睹這個威震天下、遗‘芳’万年的千古名宦真面目——和满遗电影电视裡的魏忠贤模样截然不同,真正的魏忠贤容貌還是满端正的,容貌清癯,满脸皱纹,笑起来时還很有几分慈眉善目的老农味道。张大少爷不由暗暗点头,心說這才对嘛,如果魏忠贤真的长得和电视裡那样满脸奸相邪气,皇帝会信任他才叫怪了。 “张探花,咱家好象派人对你說過,叫你在殿试前不要来和咱家见面,怎么你给忘了?”魏忠贤开口說道:“咱家不是不想见你,只是殿试在即,皇上還要亲自考验你的学问,在這之前你就拜到了咱家的门下,咱家在皇上面前就得避嫌,不好再抬举你了。如果叫东林党那帮乱臣贼子抓到了你的把柄,那可就更麻烦了。” “殿试?什么是殿试?”张大少爷楞了一下,可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得把這事暂时放到一边,拱手答道:“回禀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并非晚生不听你的金训,更不是晚生不想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抬举,而是晚生实在有一件事要想征求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意见,所以才冒失登门拜访,失礼之处,還望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恕罪。” “哦,那是什么事呢?”魏忠贤好奇问道。张大少爷离座下拜,恭敬问道:“不知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還记得否?那一天晚生曾经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面前說過,晚生一旦高中三甲,第一件事就是奏請万岁,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建立生祠,表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你的不世功业。” “记得。”魏忠贤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线。张大少爷笑得更开心,将怀中木匣高举過头,解释道:“不瞒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晚生对這件事其实一直念念不忘,沒有一刻敢于忘怀。巧了,今天晚生四位考官座师到晚生的住处小坐,分别都写了一篇弹劾东林奸党的奏章,晚生见他们文辞华美,笔力苍劲,就斗胆請张瑞图、王志坚、陈右中和李标四位恩师动笔,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分别写了一篇生祠碑文。” “张瑞图?王志坚?”魏忠贤有些惊讶,问道:“他们怎么跑到你那裡去写弹劾东林奸党的奏章?” “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明鉴,事情是這样的。”张大少爷总算逮到机会恕苦,将东林党御史派人监视自己、肖传的警告、张瑞图等人拜访时拿到证人证据等事详详细细說了一遍,末了說道:“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依晚生看来,四位恩师为你写的生祠碑文都很不错,难分高下。所以晚生就斗胆登门拜访,想請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看看這四篇生祠碑文,那一篇更得用?” “哦,原来是這样。”魏忠贤恍然大悟,又是发怒又是高兴,道:“猴崽子,难得你事事处处都想着忠于咱家,也不怪东林奸党那帮乱臣贼子恨你入骨了。你也别怪肖传,那個猴崽子那天从你那裡回来后,就马上被派了出去公干,到现在還沒回京,所以沒来得及向咱家禀报。不過沒关系,既然张瑞图他们拿到了真凭实据,那咱家就一定替你出這口恶气,一定让王洽那帮贼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们从此以后,再不敢秘密监视于你。” “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大恩。”张大少爷又磕了一個头。魏忠贤又笑道:“小猴崽子,既然你的四個座师都给咱家写好了生祠碑文,那就呈上来给咱家看看吧。猴崽子,真不知道你急什么?你今天到了咱家的家裡拜访,咱家在皇上面前,至少得把你的官降两级,否则的话,咱家可就要背上任人唯亲的罪名了。” “晚生只求能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效犬马之劳,莫說官职大小,即便粉身碎骨,晚生也在所不惜。”张大少爷這句倒有一点点真心在裡面——刚入仕途就被魏忠贤抬得太高,不仅会招来东林党言官御史的炮火,更会招来魏忠贤一党的党羽嫉恨,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 虽說张瑞图四人写的生祠碑文魏忠贤几乎一個字都看不懂,但是看到那四大篇龙飞凤舞的好字,魏忠贤還是乐得连嘴都合不拢。心情极好下,魏忠贤甚至還难得开口說道:“很好,都不错,放下让咱家仔细看看,等以后再說吧。時間不早了,张探花,既然你来都来了,也别急着回去,留下来陪咱家一起用饭吧。”說罢,魏忠贤也不等张大少爷推辞谢恩,直接就命令道:“来人,摆酒席,咱家要好生款待张探花。” 片刻后,酒席摆好,魏忠贤自然是坐了首席,咱们的张大少爷则主动抢到末席的位置前,恭請魏党五虎和魏忠贤女婿杨六奇上座,崔呈秀等魏党五虎嘴上客气,心裡却冷哼,“算你小子有眼色,要是你小子敢在我們面前飞扬跋扈,九千岁就算再宠你,我們也不会落座。”而咱们的张大少爷直到魏党五虎和杨六奇全部坐下后,這才必恭必敬的坐下。又主动抢過酒壶,依次为魏忠贤等人斟酒。 陪魏忠贤吃饭绝对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既得小心翼翼的不时为魏忠贤和魏党五虎等人斟酒夹菜,又得不断回答魏忠贤等人千奇百怪的問題,顺便還得把人人马屁拍到,面面俱到,不敢冷落怠慢一個——如果不是咱们张大少爷上辈子当公务员时经常服侍书记镇长吃饭,恐怕還真的应付不過来。不過還是那句话,咱们的张大少爷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比魏忠贤等人多三百多年的见识,又在二十一世纪的官场历练過一段時間,所以在席间的表现還算潇洒自如,很是给魏忠贤和魏党首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张大少爷的俏皮话正把魏忠贤等人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大厅外面忽然响起了两個熟悉的叫嚷声,“爹(舅舅),我們回来了。怎么,今天家裡有客人?”听到這声音,张大少爷惊讶回头一看,却见傅应星和魏良卿两兄弟勾肩搭背,大叫大嚷着进了客厅。张大少爷大吃一惊,叫道:“魏兄,傅兄,你们怎么来這裡了?” “咦,张兄弟?”魏良卿和傅应星也认出了张大少爷。魏良卿也是惊叫道:“张兄弟,你怎么還问我?你怎么会在我家?” “這裡是你家?”张大少爷有些傻眼。這时,魏忠贤也非常奇怪的开口了,“张探花,怎么你认识咱家的儿子和外甥?” “魏兄和傅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子侄?”张大少爷擦了一把冷汗。魏忠贤点点头,又转向魏良卿和傅应星喝道:“两個小猴崽子,你们既然认识张探花,那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张探花?” “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請千万不要责怪两位公子。”张大少爷忙解释道:“是晚生故意沒问魏兄和傅兄的身份,因为在晚生看来,交人交心,晚生当时与魏兄傅兄一见投缘,不管魏兄和傅兄是什么身份,晚生都交定了他们這两位朋友。” “哦,是不错,贫贱之交最可贵。”魏忠贤被张大少爷的话打动,难免感叹道:“想当年啊,咱家可是穷得连买一條裤子的钱都沒有了,所以才进了宫……发达以后啊,咱家别的不念,就念着穷时候的朋友和亲戚,所以才把過世兄长的儿子過继過来,当了咱家自己的儿子,咱家姐姐家的儿子,咱家也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你猴崽子這一点很象咱家,咱家很喜歡。” “多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夸奖。”张大少爷难得的有点脸红。魏忠贤大笑,又好奇问道:“对了,你们三個猴崽子,是怎么认识的?在那裡认识的?” 魏忠贤的這個問題让张大少爷、魏良卿和傅应星三個人都傻了眼睛——他们如果坦白說是在妓院玩冰火九重天认识的,那還不刺激到魏忠贤某根敏感的神经啊?所以一时之间,就连咱们舌灿莲花的张大少爷都沒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更别說魏良卿和傅应星了。還好,魏忠贤看出侄子和外甥的为难,便笑道:“三個猴崽子,肯定不是干好事的时候认识的!算了,谁年轻的时候沒干過荒唐事?你们不愿說,那就别說了。” “多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张大少爷擦了把冷汗。那边魏良卿和傅应星也是如此,都出言谢了。不過這么一来,本来就非常欣赏张大少爷‘才学’的魏忠贤对咱们的张大少爷更是亲近,忍不住开口說道:“猴崽子,既然你和咱家的儿子外甥兄弟相称,那你以后也别叫咱家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拗口,直接叫咱家干爹吧。” “叫魏忠贤干爹?”张大少爷脑袋一晕,心說不至于吧?我要是叫魏忠贤做干爹,那以后电视剧歷史书上,還不把我给骂得狗血淋头啊?那边魏忠贤還道是咱们张大少爷欢喜得晕了,便自顾自的說道:“算你猴崽子运气,咱家除了魏良卿這個儿子以后,還有不少干儿子,個個非富即贵,其中官最大的就是现在的内阁首辅大臣顾秉谦。你现在认了咱家做干爹,马上就有一個朝廷首辅干哥哥了,哈哈,哈哈哈……。” “恭喜张探花,恭喜张探花。”崔呈秀等人纷纷给张大少爷道喜,肚子裡却是又妒又嫉,无不在心裡破口大骂咱们张大少爷的运气——真他娘的贼好!而咱们的张大少爷哭笑不得又骑虎难下,只好无可奈何的跪在魏忠贤面前,磕头說道:“孩儿张好古,给干爹請安!愿皇上万寿无疆,干爹永远健康。”又向魏良卿和傅应星磕头道:“兄长表兄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平心而论,大明朝裡对明熹宗朱由校最忠心的人绝对是魏忠贤,所以张大少爷口口声声都把明熹宗放在魏忠贤之前,魏忠贤反倒更加欢喜,笑道:“猴崽子,起来吧,你今天认了咱家做干爹,干爹赏你一点好呢?”那边魏良卿和傅应星也非常欢喜的招呼张大少爷起来——這俩個家伙确实欢喜,有了张大少爷這么一個有钱又大方的兄弟,就再也不用为嫖资犯愁了。 “干爹,孩儿是想向干爹求一样东西。”张大少爷总算逮到一個机会,赶紧布下一個陷阱。魏忠贤笑道:“說吧,什么事?” “熊廷弼。”张大少爷小心翼翼的說道。话音未落,魏忠贤的几個死党已经变了脸色,魏忠贤本人更是勃然大怒,冷哼道:“你提熊廷弼干什么?难道你想替熊廷弼求情?” “干爹误会了。”张大少爷看出魏忠贤的愤怒,赶紧抛出早已准备好的退路,磕头說道:“孩儿不是想替熊廷弼求情,只是想向熊廷弼学习用兵之法。眼下建奴犯边,辽东危如累卵,孩儿不才,想向本朝名将学习一些用兵打仗的本领,将来也好为干爹剿灭建奴,杀敌立功。” “哦,原来是這样。”魏忠贤将信将疑,又问道:“那本朝名将不计其数,你为什么偏偏要挑正关在死囚牢裡的熊廷弼呢?” “因为孩儿听人說過。”张大少爷解释道:“我大明自与建奴开战以来,就数熊廷弼打的胜仗最多,孩儿认为這個熊廷弼对付建奴肯定很有一手,所以才想到了向他学习兵法谋略。” 魏忠贤沉吟,良久后才摇头說道:“熊廷弼是死囚,你向他学习兵法韬略,不太合适。你如果真想学的话,等你殿试以后,咱家把你放到孙承宗的身边去,让你去向他学。”张大少爷无奈,只得欢欢喜喜的磕头道谢,同时张大少爷心裡嘀咕,這熊廷弼究竟是那裡得罪了魏忠贤,魏忠贤干嘛对他敌视成這样?還有這個殿试,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