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長几個腦袋
遠離城池的一片空地上,燃起了一把把篝火,還有一口口大鐵鍋。
數千金吾衛開始埋鍋做飯,食物,都是從城中運送過來的,有魚有肉,再配上一些口感甘冽的白酒,在這凜凜冬日,竟是有些愜意。
大傢伙輪班值崗,累了就歇一會,冷了就喝點酒暖意暖,相比於行軍打仗,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而在諸多金吾衛中間,千餘流民眼睛都看直了。
這這這……竟還可以這樣?
“大家別上當,此乃那寧遠小賊的誘敵之計,爲的,就是逼迫大家投降。”
“是啊,大家想啊,我等混得如此慘狀,一切都是那寧遠的‘功勞’,此番我等服軟,以後又豈能有好日子過?”
“對,大家堅持到底,那寧遠,就是大家的敵人!”
一些人先後站出來發聲,義憤填膺,滿臉的深惡痛絕。
可話雖如此,當衆人看着諸多金吾衛大喫大喝的的樣子,哪怕有營帳可以遮蔽風寒,也覺得身子骨更冷了。
這特-麼是人乾的事嗎?
讓大家忍飢挨餓,最多,一人就分給一碗米湯,然後呢?
諸多金吾衛官軍喫香的喝辣的,嘴裏還發出吧嗒聲,那叫一個香,這麼一比較,就彷彿大家根本不是人一般。
“娘,我餓。”
流民中,有一個半大的孩子顫抖着身子,可憐兮兮開口。
一名中年婦人當即橫眼:“你餓,誰不餓?這官軍、這朝廷、這文武百官把咱們當成豬狗一樣看待,咱們能有什麼辦法?”
呼啦啦!
一陣大風吹過,許多人又都紛紛閉了嘴,生怕多說一句話體內熱量散失,危及性命一般。
而此時在看管圈子外,朱厚照已是喝大了,醉意熏熏。
他忍不住道:“老寧,咱們到底在等什麼啊?”
“等那些人認慫。”
寧遠臉上也是帶着些許醉紅色,緩緩道:“最多三天,若是三日內他們不認慫,咱們可就難辦嘍。”
因爲大肆經商行徑,觸動了諸多文官集團的利益,動了人家的飯碗,若是不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此事,他絕對會麻煩纏身。
所以,面對這等未知的敵人,他必須要謹慎再謹慎,萬不能留下半點把柄被人詬病。
“成,那本宮先睡了。”朱厚照說着,向後一倒,呼啦啦的打起了呼嚕。
寧遠瞥看了一眼,笑了笑。
太子殿下還真夠意思,知道他有麻煩,二話不說就陪他跑來喫苦受罪。
這冰天雪地的,哪裏有宮廷舒服?
接着,他又抄起袖子,如小老頭似的弓着腰,看着以煤炭作爲染料的火鍋底火,輕微搖晃着身子。
此番,不管敵人是誰,必須要嚴厲懲戒。
因爲,這事已經直接威脅到他的小命了。
已然被人記恨上,誰知道哪天走在街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拿刀子往他身上捅?
這要是一個不留神小命沒了,先前做的所有努力也就白費了。
也不知何時,寧遠睡着了,再醒來,天色已然漸亮。
出來營帳,外面仍舊是一片篝火的景象。
寧遠不由得笑了出來,提着酒杯,衝着諸多金吾衛朗聲道:“兄弟們辛苦了,來,喝一個,不出意外的話,天亮後還會有羊肉、牛肉等送過來,大傢伙只要保證按時值崗,隨便喫喝。”
諸多金吾衛自然是感激萬分。
雖說跑出來值崗辛苦了些,可喫的也相當好啊,就如那牛肉,許多人甚至一輩子都未曾喫過。
而現在呢?
那牛肉用不多久就會成爲大家的口中餐。
更別說此番還可以飲酒了,較於平時的行軍打仗,簡直不要太愜意。
簡單一個字,爽!
而相比於諸多金吾衛,其餘流民就慘了。
餓着肚子且不說,這邊勉強睡下,外面就響起諸多金吾衛飲酒時的喊叫之聲,教人根本睡不着。
一直到天亮之際,諸多流民醒來後,眼見諸多金吾衛還在大喫大喝,眼睛已經紅成硃砂一般,目眥盡裂。
這是……誠心餓死大傢伙嗎?
有人已經忍受不住,簡單商議一番後,有人來到寧遠的營帳外。
“大人,流民的帶頭之人想與您商量對策。”有金吾衛來報。
寧遠冷笑。
這就認慫了嗎?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快啊。
他一揮手道:“放進來吧。”
很快,一名老者來到營帳內,衝着寧遠深深的施了一禮:“大人,我等錯了,放過我等吧,給大傢伙留一條生路吧!”
開口之間,已是淚水零落。
寧遠卻是越發的冰冷:“你若交代出背後的指使之人,本官或許會給爾等一條活路。”
那老者頓時哭泣不止:“大人吶,我等無人指使,一切皆是處於對那寧遠的憎恨……”
“停停停!”
寧遠不耐煩的打斷道:“本官沒心情聽你的理由,你就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
若說背後無人指使,他一萬個不信。
此等有規模、有組織、有紀律的鬧事行徑,換做一般流民,又豈敢做得出來?
那老者聞言,忙是跪了下去:“大人,我等真的錯了,求您開恩吶!”
寧遠撇了撇嘴:“你可知本官是誰?”
那老者一愣:“大人您……怎麼稱呼?”
寧遠冷笑:“本官張三,你若老實交代,大家都能喝湯喫肉,可若不老實,呵呵,咱們就這樣耗下去,看誰最後受不住。”
那老者猶豫了一下,旋即老淚縱橫。
“大人吶,我等也是被蠱惑的啊,是一個叫段長的人叫我等來京城,使勁的痛罵那個叫寧遠的混賬,我等……俱是良民啊,望大人明鑑。”
“段長是誰?”寧遠問。
“白蓮-教的首領頭頭,此人極其善於蠱惑,在霸州等地已收攏了數萬的教徒。”那老者忙道。
“哦。”
寧遠拉長聲調,心底卻是泛起一陣寒意。
這又是白蓮-教又是段長的,已是超出他的預料。
白蓮-教自唐宋開始,到現在,哪怕朝廷一再製止打擊也無濟於事,數次死灰復燃,危機江山社稷。
還有那段長,也不是一般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史上王滿堂第一任丈夫,公然造反,其罪可誅,最終被武宗朱厚照給剿了。
現在,是奪妻之恨,報應不爽嗎?
最終輪到他頭上了?
“不管是誰,敢打老子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長了幾個腦袋!”
寧遠暗自咬牙,怒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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