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米萊山
前面是公路跟峭壁，後面是灌木雜草叢生的幾十米深山溝。
一個稱得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三類服務區，僅具備加油，加水，便利店，餐飲，飲水，廁所等幾項基礎功能設施。
“到了。”
司機將大巴車停穩後，順手打開車內的燈光，然後站起身朝衆人大聲道，“醒醒，都醒醒，全部下車休息半小時，半個小時後回來集合，別錯過發車時間。”
“貴重物品一定要隨身攜帶！”
說完，司機就撐着傘下車。
走到不遠處的角落，抽着煙等待乘客們下來。
“呼呼~”
車門一打開，溼冷的寒風就爭先灌入，撲面而來。
乘客們瞬間清醒不少，窸窸窣窣地穿好外套，小聲嘀咕“上車是夏天，下車就是冬天”的話。
山裏晝夜溫差較大。
可相差十幾來度的氣溫，着實沒想到啊。
一些穿着短袖的大學生被凍得直哆嗦，又不好意思喊司機開行李艙拿衣服，便硬着頭皮跑向服務區，躲避風寒。
“沒有傘，帶個帽吧。”
徐萬里打開手提包翻找，傳出叮叮噹噹的動靜。
很快，他就找到一個黑色鴨舌帽。
鴨舌帽往腦袋一扣，壓低帽檐遮風，便提着手提包往外走。
剛走到車門，強勁的冷風就順着領口鑽入體表，颼颼寒意讓徐萬里打個哆嗦，不由加快腳步。
下車前，不自覺地回頭看一眼那個婦女。
那個婦女已經醒來，臉色依舊蒼白，但咳嗽的症狀減輕不少，臉上的青筋也不再顯露，病情似乎好轉。
可下一秒。
“噗通！”
那個婦女起身準備往外走，不知是踩空還是身體虛弱的緣故，竟直挺挺的向前栽倒下去，正臉朝下，傳來“咚”的一聲，像是磕碰到某種堅硬物品的動靜。
“姐！”
“老婆！”
正在收拾食物垃圾的兩個中年男人被嚇一跳，慌忙放下東西，蹲下身把婦女攙扶起來。
大巴的座位比過道高出一個小臺階。
婦女的額頭正好磕到臺階上，鮮血直流。
“我沒事。”
婦女擡頭看着老公跟弟弟，神色平靜地拍打幾下衣服，臉上毫無痛苦之色。
隨着仰頭的動作，她額頭上的血液流入眼睛，視線也出現半邊血紅色。
“嗯？”
婦女下意識地伸手抹一抹眼睛。
待視線恢復，看到手背上嫣紅的血跡時，她神色愕然，好似不明白怎麼回事。
“姐，你額頭出血了！”
皮膚黝黑的男人慌慌張張地打開揹包，翻找紙巾，替婦女擦拭臉上的血跡。
估計是常年幹粗活，他的動作有些粗魯。
不時就碰到皮肉外翻的傷口。
可婦女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彷彿對方擦拭的不是身上流出來的血液，而是汗水般，一臉的平靜。
面無表情，血流不止的猙獰傷口
兩者相結合的一幕，顯得頗爲詭異。
“先帶她到服務區的大廳吧。”
大巴後排，傳來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
“服務區有水跟止血藥，帶她過去清洗傷口處理一下，看看傷勢嚴不嚴重，根據傷勢決定要不要叫救護車，或者是等到站再送到醫院檢查。”
徐萬里順着聲音擡頭望去。
視線受到阻擋，只能看到說話的是一個大約一米七的女生，臉上戴着口罩跟禦寒帽，看不清模樣。
“對對對，先到服務區止血。”
“我來背小藝，你收拾一下東西。”
“好。”
兩個男人聽到此話，心裏頓時有了主意，目標明確地行動起來。
徐萬里快步走到駕駛位的位置，讓出道路。
不一會，戴眼鏡的男人就揹着婦女，小心翼翼地走下車。
旋即顧不上打傘，頂着大雨就跑向服務區大廳。
“姐夫等一下，我給你們打傘。”
黝黑男人一手撐傘，一手拎着兩個揹包跟一袋垃圾。
他嫌垃圾礙事，便隨手丟向不遠處的垃圾桶。
可惜準頭差一點，沒有丟進去，垃圾袋也沒有打上結，裏面的食物殘渣，帶血的紙巾散落一地。
“真沒素質，兩步路都不願意走。”
“少說幾句吧，人家着急照顧傷員。”
“好冷！”
“走快點，等到服務區大廳就暖和了。”
其他乘客陸陸續續走下車。
有人忍不住吐槽兩句黝黑男人亂丟垃圾的行爲，但沒一會就受不了溼冷的天氣，拉緊衣服快步朝服務區大廳走去。
最後下來的，是那羣體驗生活的大學生。
徐萬里看到剛纔說話的女生也在其中。
對方穿着一件淡藍色牛仔褲，展示着修長又纖細的雙腿，上身是一件白底黑色字母的寬鬆衛衣，外面搭配一件墨綠色外套，有幾分中性的感覺。
可她的身材一點也不中性。
外套拉鍊都拉不上！
很可怕！
遺憾的是，這個女生戴着口罩，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但這樣的身材，已經不需要在意顏值了。
“需要帶你一下嗎？”
女生見有徐萬里手裏沒有雨傘，順嘴問一句。
剛話說完她就有些後悔。
這個青年的眼神很有壓迫性，壓低頭上的鴨舌帽，拎着黑色手提包一動不動的打量着她們，像是伺機待動的野狼在挑選羔羊一樣，加上覆古的穿着打扮
怪嚇人的。
“謝謝，不用。”
徐萬里略微驚訝。
他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搭話，也果斷拒絕。
多年來，他早就養成凡事不輕易麻煩別人的習慣了。
“餘思晗快點，冷死了。”
幾個衣着單薄的同伴大聲催促道。
“蕭皓！”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全名，女生翻個白眼，同時暗自鬆口氣，轉身朝同伴們跑去。
“你再敢喊我全名，信不信以後我天天晚上拉着小玲睡覺？！”
“別別別，晗姐，我錯了。”
“求饒也沒用，今晚我跟小玲睡。”
“今晚啊，今晚無所謂，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清來市。”
“那明天晚上我也跟小玲睡。”
“別介啊，晗姐想喫什麼隨便說，我這就去給你買。”
“那...螺螄粉吧，別忘記小玲那份。”
“放心。”
“......”
聲音漸行漸遠。
徐萬里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十分羨慕。
平時刷視頻刷到年輕的情侶，他就覺得大學生的校園生活很好，可以跟喜歡的人一起上課，下課，壓操場，旅遊，無憂無慮的做任何喜歡做的事，不需要考慮其它的因素。
可惜，他這輩子都沒辦法體驗大學的生活了。
“努力吧，儘量讓我的崽讀上大學。”
徐萬里目光堅定。
隨即低頭衝進雨幕，直奔服務區廁所。
司機狠嘬一口白色紅河，便將菸屁股彈飛，鎖上門離開。
停車場漸漸歸於寧靜。
地上那染血的紙巾被雨水沖刷，絲絲血跡向四周蔓延。
一隻黑影自陰暗角落中竄出，徑直爬向垃圾桶，低頭啃食垃圾桶外，那被血跡沾染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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