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啊。
楊過暗自點頭，誰以後說郭靖傻子他和誰急，這說話明明邏輯清晰，一針見血啊。
果然不出郭靖所料，宋理宗並沒有爲難他們兩人。
郭靖和楊過準備出宮，可是侍衛不讓，宋理宗還特地派了個小太監來傳口諭，放他們離去。
聽到這個消息，郭靖纔算放心，知曉宋理宗雖然是昏君，卻不是傻子，不會因此爲難他們，畢竟他們到皇宮門口的時候，侍衛看着他們的目光都有些詫異，顯然是已經聽到了郭靖剛剛的話。
內力當真是一個不講道理的東西，更別說郭靖這般深厚的內力，不說整個皇宮都聽見，估計小半個皇宮也都聽見了，此事是說什麼也瞞不住的。
兩人順利的出了皇宮，知曉不會再有事了，就在城內找了個客棧喫飯，準備略作歇息。
剛到此處，郭靖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找了個封閉的房間，點了幾個菜吩咐小二去做，一直到屋內只有他們兩人之後，郭靖才徹底放心。
“過兒，你可是把我嚇壞了，若是你一怒之下把陛下打死，咱們可就成了遺臭萬年的國賊了。”
郭靖的確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看樣子也是十分的緊張，剛剛纔舒緩而已。
也就是郭靖經歷過大風大浪，換了其他人，說不得早就嚇懵圈了，這個時候的人對於皇權的敬畏，那是刻在骨子裏的。
楊過則是沒當回事，擺手道：“咱們這位陛下，說是昏君一點也不過分，要真殺了他，說不得還是好事一件。”
當然，楊過也只是口中這麼說，南宋後期這些皇帝，都是比較抽象的，雖然比南明那羣低血壓治療器好不少，但也都是一羣類人羣星閃耀之時。
宋理宗真死了，換了個新皇帝，說不得還不如他呢。
“那怎麼行？陛下終歸是君，他就算是昏君，也不是咱們能殺的，豈有民弒君的道理？”
郭靖板着臉，說道：“過兒，我瞧你武功越來越好，可是所做的事情，可是和當初在襄陽城外講的不一樣了。”
當初在襄陽城外，兩人的確是談了很多家國的事情，的確是相談甚歡。
“那不同的郭伯伯，我現在觀點依然沒變，我隨時可以爲國抗擊外敵而死，可卻不能受這昏君的氣，就和你說忽必烈的時候一樣，你不至於被昏君賣命，我更不至於。”
楊過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需要稍微改變一下郭靖的思想，不然還是太封建了，以後因此產生衝突豈不是不好。
郭靖則是被噎了一下，他口才終歸不如楊過，可他還有很多話要說，便說道：“過兒，你曾說過俠之大者爲國爲民，這句話讓我受益頗深，可你如今若是對陛下不利，豈不是和這句話適得其反了麼？”
楊過反問：“如何適得其反？”
郭靖一副奇怪的模樣，說道：“你才智百倍於我，怎麼現在卻想不通如此簡單的事情了，陛下是至高無上的，你若殺他，豈不是和爲國爲民這句話完全相反？”
“郭伯伯覺得，陛下就是國？”
楊過瞧着郭靖，他決定不用什麼新潮的思想，直接用已有的思路打擊他。
郭靖皺眉道：“不然呢？”
這個時代的所有人幾乎都覺得，國就是陛下的，陛下就是國啊。
楊過又問道：“所以郭伯伯你爲國爲民的抗擊蒙古，實際上也是給陛下賣命咯？”
啊這
這話一出，郭靖愣住了。
是啊，若陛下就是國的話，我拼了命的鎮守襄陽是爲了什麼？那不成爲了陛下而戰麼？
難不成我是在爲了昏君賣命？不可能！我郭靖如何是那種人？我爲的是百姓！
郭靖眼神一亮，正要如此說，卻又見楊過開口了。
楊過問道：“郭伯伯，你說君貴還是民貴？”
郭靖心中想着此事，立刻答道：“自然是民貴，我雖讀書不多，卻也知曉亞聖孟子他老人家曾言，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的道理。”
楊過又問：“那話說回來了，既然是民貴，那這麼多人學本領，考科舉，是爲了什麼？”
“自然是忠君報國......”
郭靖下意識的說出來，可是話剛說了一半，卻又愣住了。
是啊，都是爲了忠君愛國，忠君還要在前，愛國卻又在後了，百姓更是不知道去了何處。
郭靖很清楚，這羣人裏，大多數的人都只知曉如何討好皇帝，對於天下百姓，卻又不當回事。
但他們口口聲聲說的，還是爲了天下百姓，虛僞至極。
這時候，又哪裏有那些民爲貴，君爲輕的領悟了，最多就是口中的口號罷了。
他想的爲國爲民，的確是爲國爲民，可除了他之外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把名垂青史放在第一位，巴結皇帝都是日常，百姓對他們來說只是牛馬罷了。
郭靖忽然覺得好諷刺，就連他第一反應都是如此，更別說別人了，而他是在大漠長大的漢人，這些也都是在母親那學來的，其他從小在漢地長大的漢人，只怕對此則是更加根深蒂固，甚至做着如此的事情，也會當做是理所應當。
“所以嘛郭伯伯，民貴而君輕，咱們說的俠之大者爲國爲民，爲的是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而不是爲了那所謂的皇帝，自然也不必把他太放在心上，我也不會殺他，縱然真如此做了，也和這句話沒有關係。”
楊過淡笑着開口，說道：“我們的國家，是由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組成的，而不是皇帝，也不是王公貴族，更不是那些世家大族，他們只是統治者，千百年來統治者換了無數，可百姓依然是百姓，我們爲了百姓而戰，就相當於我們爲了國家而戰。”
其實楊過的很多話也沒說的太清楚，畢竟這些思想有些超前的過分了，小小的超前了七八百年，郭靖現在也來不及反應那麼多，先消化了這些再說吧。
果然，郭靖聽了這些話之後，有些眼神發直。
“百姓纔是組成國家的部分......”
郭靖喃喃自語，想了半天，總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東西，卻又抓不到一樣，搞得他有些莫名的焦躁。
甚至飯菜來了他都沒什麼反應，只顧着想這些事情。
很顯然，這些新思想雖然看着文字很簡單，但對他的衝擊力很大。
楊過也知道他需要消化一陣，所以楊過就自己開吃了。
還別說，小菜炒的別有風味，不愧是杭州皇城的客棧，廚藝水平也就略遜黃蓉而已。
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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