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1章 信徒！
“嘶……呼……”
他深吸一口，煙霧在潮溼的空氣中形成扭曲的圖案，旋即又抽出一根菸卷，遞到凌峯面前，“冒一根？”
“不了。”
凌峯擺了擺手，淡淡道：“林克長官你剛纔說的那個沉睡惡魔，具體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嗨！大概也有七八天了吧。”
林克壓低聲音，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要說那些死者也真是邪門。法醫說他們的大腦像被吸乾的椰子，裏面空空如也，但外表一點傷痕都沒有。“
凌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對了……”
林克似乎想到什麼，突然打了個寒顫，“有個巡衛兄弟在勘察現場時打了個盹，醒來後非說自己看見了'門'。說什麼黑色的門，裏面有人在裏面吟唱些什麼……”
“門？”凌峯眼皮一跳。
“對，不過那小子回去就精神失常了，現在還在精神病院關着呢。”
林克猛吸一口煙，菸頭燒得通紅，“上頭把這案子定性爲新型致幻劑案件，但我知道沒那麼簡單。”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凌峯一眼，“所以老弟，聽哥一句勸，這地方邪性，趕緊撤，別搭上了小命，我要不是上頭指派，鬼才願意跑這來呢！”
凌峯裝作惶恐地點點頭：“多謝林克長官提醒，我這就……”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緊接着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林克條件反射般甩出電棍，手卻在微微發抖。
“媽的，又來了！”
他咒罵一聲，額頭滲出冷汗，“每天這個時候……媽的，這破地方！走走走！”
凌峯順着聲音方向望去，只見一隻黑貓僵直地躺在廢墟上，好似被抽取了靈魂。
“看到了吧？”
林克聲音發顫，“特麼，連動物都不放過。算了沒什麼可看的，趕緊開溜。”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從紅色廠房內飄出。
那旋律甜美得令人毛骨悚然，彷彿母親哄睡嬰兒的搖籃曲，卻帶着某種不可名狀的扭曲。
林克的表情突然變得恍惚，眼神開始渙散：“好睏……我好像……很久沒睡了……”
“林克長官！清醒點！”凌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強大的精神力形成一道精神屏障。
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只見林克的瞳孔完全擴大，嘴角緩緩上揚，露出與死者如出一轍的詭異微笑。
紫玲的尖嘯在凌峯腦海中炸開：“主人，是夢魘的低語！”
凌峯當機立斷，一掌劈在林克後頸將他擊昏，旋即朝着相對開闊的路口直接扔了出去，希望有人能發現這個倒黴的傢伙吧。
而此刻的林克，身體雖然還在，但靈魂已經被“抽”走。
若是不能追回他的神魂本源，他便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當然，憑凌峯和林克的交情，還不值得讓凌峯爲他涉險。
找回林克的神魂只是順帶，更重要的是，凌峯想要查清楚，踟躇街的那些邪神，到底在醞釀着怎樣的陰謀。
“砰！”
就在此時，一聲悶響打碎深夜的沉寂。
緊接着，遠處居民區的燈光一盞接着一盞全部熄滅。
整個郊區顯得更加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唯有那紅色廠房的大門緩緩開啓，大門之後，透着詭異的紅光，伴隨一股甜膩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黑暗中有彷彿無數雙眼睛同時睜開，閃爍着幽綠的光芒。
它們不屬於任何已知的生物，更像是直接從噩夢中爬出的可憎之物。
“來陪我們玩吧……”
無數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令人發狂的和聲，“在永恆的夢境中……”
霎時間，東皇鍾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那些來自深淵的氣息隔絕在外。
“紫玲！”
凌峯一聲低喝，緊接着，紫光一閃，紫玲現身在凌峯右側，一對透明的翅膀在她身後張開，已然進入了作戰的狀態。
然而下一秒，所有聲音和眼睛同時消失。
廠房重歸寂靜，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幻覺。
“它逃走了……”
紫玲嘴角掛起一抹不屑，“主人，要繼續追麼？”
“當然！不然我們幹嘛來的？”
凌峯劍眉一揚，他現在有不僅有東皇鍾，輝金聖衣護體，在加上身邊還有一尊蟲族女王。
就算直面邪神，他也不懼！
更何況，這裏的邪神殘息並不算濃郁，更是隻敢在天災之城的郊外小打小鬧。
顯然，應該並非邪神本尊。
那就更沒必要忌憚了。
“那跟我來吧！”
紫玲拍打着雙翅飛身掠進那扇暗紅色的大門。
凌峯也緊隨其後，踏入廠房的一瞬間，一股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詭異的是，其中還夾雜着某種甜膩的、令人作嘔的香味。
“主人，小心！”
紫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夢魘的權能在這裏築巢了，巢穴之中，通常充滿夢魘的孢子。”
凌峯目光微微一凝，他和夢魘邪神算是老對手了。
當初他曾經透過希子見識過夢魘的這些手段。
邪眼，觸手，夢境……
總之，十分難纏。
他點了點頭，開啓了輝金聖衣的淨化系統，接着，縱身躍入黑暗之中。
廠區變得異常深邃，約莫走了一刻鐘之後，前方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暗井。
紫玲飛身跳進暗井，凌峯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不多時，凌峯墜入井底，只覺得落腳處軟綿綿的，像是踩在某種生物組織上。
輝金聖衣發出微光，照亮了四周。
整個地下空間覆蓋着一層脈動的肉膜，表面佈滿血管狀的紋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肉膜上鑲嵌着數十個“繭“，每個繭裏都裹着一個人形，他們面帶微笑，彷彿沉浸在美夢中。
“這些都是受害者……”
凌峯胃部一陣翻騰，心中不由地暗罵：媽的，真噁心！
突然，所有繭同時顫動起來。肉膜開始蠕動，將那些繭緩緩運向深處。
凌峯順着方向望去，在洞穴盡頭看到一團不斷變換形狀的黑色霧靄，霧中隱約有無數張人臉浮現又消失。
嗖嗖嗖！
下一刻，無數條附着着黏液的觸手朝着凌峯纏繞而來。
凌峯意念一動，直接召出十方俱滅，只是還未出手，就見紫玲眸中幽光一閃，那些觸手直接燃起紫色的火焰，旋即便被灼燒成灰燼。
不愧是神職級的蟲族女王。
要不是有恐懼邪神的咒語的約束，憑他此刻的實力，恐怕還遠不是紫玲的對手。
“找到了！”
紫玲冷哼一聲，“主人，我已經鎖定了那股邪神的殘息。跟我來！”
話音落下，便朝着洞穴深處飛身而去。
不多時，兩人便在暗井之下的洞窟深處，看到了一座井中之井。
那井口看起來鏽跡斑斑，表面爬滿藤蔓。
凌峯繞着基座走了一圈，他能夠感受到，這井口好似連接着另一片時空。
這有點類似於荒瓏首領的滯時空洞，但又不盡相同。
不過凌峯見慣了這些，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是這裏了。”
紫玲那對紫色複眼中閃爍着幽光，“它逃進了井中世界。”
她話音未落，井口忽然涌起一團漆黑的漩渦，凌峯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襲來，他本能地抓住旁邊的藤蔓，卻聽見紫玲急道：“主人不必抵抗，我們直接進去便是！”
凌峯深吸一口氣，鬆開手，任由黑色漩渦將自己的身體包裹。
紫玲則化作一團紫光，附着在了凌峯的身上。
下一瞬，黑暗吞噬了他的視野，失重感席捲全身。
他感覺自己正在穿過某種粘稠的介質，耳邊響起無數竊竊私語，有熟悉的，也有完全陌生的……
當雙腳重新觸地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
這是一個扭曲的空間，牆壁由半透明的黑色物質構成，表面不斷浮現出人臉般的凸起又平復。
天花板高得看不見頂，只有幽綠色的磷火漂浮其間，照亮腳下蜿蜒的“路”——
額，如果這些懸浮的、不斷變換位置的石板能稱之爲路的話。
空氣中瀰漫着甜膩的腐臭味，與凌峯在工廠區聞到的如出一轍，但濃度高了十倍不止。
更詭異的是，這裏的空間似乎沒有固定形態，遠處的走廊會突然扭曲成螺旋狀，近處的牆壁則不時鼓起一個個腫瘤般的包塊。
“主人小心！”
紫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什麼東西過來了！我們要不要——”
“不，先暫時看看情況再說。”
凌峯說着，迅速隱入陰影，輝金聖衣自動激活隱匿模式。
只見三個披着灰袍的人影從拐角飄來。
之所以用“飄”，是因爲他們根本沒有邁步，長袍下襬空空蕩蕩，彷彿沒有實體。
“祭品準備好了嗎？”爲首的人聲音嘶啞，“猩紅之夜臨近，君主需要更多養分。”
“十七個普通人，五個異格者。”
另一人回答，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那就再抓！”
第三人暴躁地打斷，“那些巡衛不是喜歡調查嗎？讓他們成爲祭品再合適不過！桀桀桀——”
“不，不能把事情鬧得太大，我答應過那個人！否則，此事不好收場。”
“哼，只有你纔會怕他們！赫爾基裏！”
“羅喉，不要忘了你的位置。第一教使是我，你沒有資格教我做事。”
那赫爾基裏回頭冷冷掃了一眼之前叫囂的第三個身影，渾身散發出一股無比恐怖的威懾。
那名爲羅喉的教使，這才點了點頭，“是，第一教使。”
待到這三人的身影飄過，凌峯這才鬆了口氣。
這三人的氣息，當真恐怖！
他們恐怕已經介乎於神職和真理級的臨界點，甚至能夠調用邪神的部分權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算是半個神職的存在了。
不過，凌峯有紫玲在身邊，也不怵他們。
他悄悄跟隨三人，穿過錯綜複雜的迴廊。
還別說，這輝金聖衣的隱匿模式竟然如此厲害，居然可以完全屏蔽那幾名教使的感知。
若非如此，他的潛入恐怕也沒有這般順利。
越往深處，空間扭曲得越厲害，有時整段走廊會突然上下顛倒，若非輝金聖衣的吸附能力，讓他如同蜘蛛一般吸附在牆壁上，他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繼續追蹤這幾人。
終於，三人停在一扇巨大的黑門前。
門扉上雕刻着無數沉睡的人臉，他們的表情從平靜逐漸變爲極度痛苦，彷彿正在經歷無法醒來的噩夢。
“以夢魘之名。”
三人齊聲吟誦，門上的臉孔突然全部睜開眼睛，發出無聲的尖叫。
下一刻，黑門緩緩開啓，刺目的紅光從縫隙中溢出。
凌峯趁機一個閃身潛入，躲在一根扭曲的立柱後，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痙攣。
這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懸浮着一個巨大的、跳動的大腦狀物體，表面佈滿血管般的紋路。
數十個灰袍人環繞它跪拜，而天花板上倒吊着二十多具人體，有男有女，全都面帶詭異的微笑。
其中，竟然就包括了林克那個倒黴蛋。
從他們太陽穴延伸出的透明管道連接着中央的“大腦”，不時有乳白色的流光被抽離，融入那跳動的大腦中。
“今日的供奉。”
領頭灰袍人赫爾基裏高喊，“願君主早日甦醒，帶領吾等迎接猩紅降臨！“
“猩紅降臨！猩紅降臨！”
信徒們狂熱呼應。
而此刻，凌峯也大概明白了，這些都是夢魘邪神的信徒，正在用人類的夢境作爲養料，飼養邪神！
而那個“大腦”，恐怕就是夢魘邪神的部分化身。
看這個情況，自己得立刻出手，否則，林克那傢伙怕是小命難保。
就在他思考對策時，一塊石板突然在他腳下翻轉。凌峯失去平衡，摔進大廳中央的光圈內。
霎時間，所有灰袍人瞬間轉頭，兜帽下的陰影中亮起無數猩紅的光點。
“是入侵者！”
尖利的叫聲響徹大廳。
“該死！”
凌峯暗罵一聲，緊接着，一團紫光將凌峯的身體包裹。
紫玲，現身了。
凌峯眸中閃過一絲果決，罷了，不現身也現身了，先將這些傢伙打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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