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裏
他從抽屜裏拿出張懷一早給他的合同,推到周清和麪前,繞過追求的話題,轉移周清和的注意力,“這是根據你的要求新擬定的合同,你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問題,要是沒問題的話就籤吧。”
周清和拿起合同,翻看起來。
他翻閱的速度很快,迅速掃視着合同內容,直至看到寫有‘周清和所有拍攝任務的經手人和負責人爲楚空青’的一頁,停了下來。
“要是我簽了,你就是我的專屬攝影師了嗎?”周清和將合同翻轉對着楚空青,指着那條內容問道。
“不是。”楚空青無情戳破周清和的美好幻想,“你只能由我拍,但我不會只拍你一個人。”
“嚯,這不霸王條款嗎?”周清和放下合同,擡腳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不能接受的話,不籤也可以。”楚空青作勢要拿過合同,收回抽屜裏。
周清和伸手‘啪’的一下按住了合同,“籤,沒說不籤。”
說罷,他翻開合同,從桌面上的筆筒隨意抽出了支筆,簽下了龍飛鳳舞的‘周清和’三個字。
楚空青沒想到周清和答應地這麼爽快,本做好的讓步準備現在也不需要了,伸出手說道:“歡迎加入。”
周清和握上楚空青的手,刻意稍加了點力度揉捏了下,自信且臭屁地說:“你拍過我之後,不會再想拍別人的。”
真如周清和自己所說,他自信管夠。
楚空青不甘示弱,用力握了回去。
稍晚些時候,楚空青在辦公室處理工作。
張懷敲門進來,對楚空青說,“楚哥,李總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
楚空青稍微收拾在休息室整理了一下着裝,開車出發前往晚上的飯局地點。
今晚的飯局事關公司未來直播板塊的商業擴展。
合作對象是直播龍頭app‘鯊魚’的所屬公司,雖業內風評極差,常出現桃色擦邊現象,但背後實力龐大,不容小覷。
一言本就是業內第一,若是這次談成了,一言將達到業內第二遠不能及的地位,話語權也將被空前擡升一大截。
楚空青對於這次談判勢在必得。
楚空青在‘鯊魚’app的李總李平到達包間之前先一步到了。
一分鐘之後,李平也推門進入了包間,身後還跟着四五個人。
楚空青站起身,伸出手寒暄道:“李總,你好。”
李平是個頭頂地中海,挺着啤酒肚的中年beta,細小的眼睛縫裏時刻透着商人精明算計的光,臉上掛着僞善的笑容。
“哎,楚總,年輕有爲啊。”李總笑呵呵地說道。
“客氣,請坐。”
李平落座之後,楚空青朝李平身後的二把手李旭頷首示意。
楚空青沒喫幾口飯菜,便放下了筷子,“李總,意向合同上個星期就發過去了,這次的合作你看?”
“這個嘛,不急不急,我們先喫飯啊。”李平隻字不提合同的事情,倒是給楚空青倒滿了一杯白酒,“來,我敬楚總一杯。”
自三年前喝酒過出事之後,楚空青在任何飯局都滴酒不沾,是圈內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李平不可能不知道,他來這麼一出,顯然是在給楚空青下馬威。
楚空青身旁的柳予從楚空青的碗旁拿走酒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途中還‘不下心’地灑掉了大半。
“李總,楚總酒精過敏,喝不了酒,我來替楚總喝。”
說罷,柳予把杯中剩的半杯白酒乾了。
“好!豪氣!”李平看上去很是開心。
楚空青微微皺起眉頭,雙手交叉抱胸,目光冰冷地看着李平。
李平起身繞過楚空青,站到了柳予的身旁,左手環過椅背,搭在了柳予的肩上,彎腰貼近柳予的耳邊,給柳予又倒滿了一杯酒。
“陪我喝開心了,合同的事,都好說。”李平拍了拍柳予的肩膀,含義不言而喻。
刺鼻難聞的酒氣涌入柳予的鼻腔。
柳予面露難色,他酒量有限,那一小杯白酒下肚已經有點暈乎乎的,再喝怕是要直接倒地不起了。
一旁的張懷擺出笑臉,迎上李平,不動聲色將李平的手從柳予肩上拉開,“李總,小孩酒量不行,我來陪您喝。”
李平擺擺手,推開張懷,不搭理,繼續對柳予誘惑道,“哎,alpha沒那麼嬌弱,喝高興了,合同今晚就籤。”
聞言,楚空青挑了下眉,刻意輕笑出聲。
這聲輕笑引得李平分出了點注意力,側頭看向楚空青。
“早有聽說李總一個beta喜歡和alpha玩花樣,看來傳聞所言不假。”楚空青俯身拿走柳予面前的那杯酒,捏着杯身,放到眼前仔細端詳着。
“楚總,這和我們今天要談的話題無關吧。”李平直起身子,肥手搭在啤酒肚上。
“哦?無關嗎?那李總爲什麼對我的alpha助理手腳這麼不乾不淨?”楚空青着重強調了後四個字。
楚空青捏着酒杯的手對着李平,手腕稍稍翻轉,把酒悉數倒在了李平的跟前,像是在敬逝去的亡者一般。
倒在地上的酒濺起了不少,逼得李平直後退了幾步躲開。
李平攥緊了拳頭,面露慍色,而後又突然變了臉,笑着說:“楚總,一個助理而已,至於嗎?要是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以後的合作可就不順暢了。”
“助理而已?”楚空青說。
“那可不,僱主始終是僱主,像楚言那樣對屬下人再好,不也被背叛了,落得個人禍慘死嗎?”李平臉上的笑意愈深,帶着嘲諷和譏刺,“要我說啊,狗就只能被當成狗,你把他當人來對待,指不定哪天爲了別人反咬你一口。”
聽見李平提及亡姐,楚空青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咬緊了後槽牙,竭盡全力壓抑着心頭的火氣。
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那麼久,楚空青心理早已比先前平靜強大了許多,但每每聽別人提及亡姐的事情,他還是不能夠接受,更別說是侮辱性質的。
周遭一片寂靜,面對楚空青和李平之間的暗流涌動,沒有人敢開口說話,都靜靜的觀望着。
楚空青攥緊了手中的杯子,在硬生生將杯子捏爆之前,將杯壁已經有了一絲絲裂紋的酒杯擱回臺面上,拿出手機放在桌面上,將音量調至最大,在李平面前放了一個視頻。
視頻顯然是偷錄的角度,畫質不高,但能夠清晰的看見李平的臉和他身下的alpha,曖昧不清的聲音也錄製得也很清楚。
視頻只有短短的三分鐘,但內容的勁爆程度足以讓李平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
“李總和李夫人是有名的恩愛夫妻,要是這個沒打碼的視頻一不小心傳到了李夫人那裏,就不知道李總這家……還聚不聚得起來了。”楚空青說。
楚空青明明溫和地笑着,卻使得在場的人陣陣寒意從背脊骨升起。
李平維持公司運轉的資金大比例都來源於他妻子的家族,平日裏李平在公衆和妻子面前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仗着妻子是全職太太,信息不流通,在外邊瞞天過海,肆無忌憚偷腥。
一旦這個視頻到了李夫人的手上,李平不光是家聚不起來,還會面臨被妻子家裏人封殺資金的問題。
楚空青放出這個視頻是抓住了李平的七寸,李平斷然是不敢冒這個險的。
見談判的優勢不在自己這方,李平狗腿賠笑着,“楚總,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的助理手腳不乾淨,都是我的不是。”
楚空青漠視了李平的假意賠禮,面露難色,佯裝困擾地划動着手機上的文件報表,“這還有些李總你挪用公司公款給人買房買車的證據,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留下了可溯源的記錄,你說我是把這記錄扔出去當明天的頭條新聞,給記者做個人情,還是……”
“別,楚總,別別別。”李平訕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敬地雙手合十,“楚總,合作一切好說,讓利,我可以不賺,都給你,資源、平臺、紅利都是你的。”
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李平自以爲讓利是個很好的談判條件。
楚空青嗤笑一聲,絲毫不在意那點兒利,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神掃了李平一眼,“都給我?”
李平被楚空青這一眼看得心顫了一下,莫名想起他老丈人訓誡他的話,和楚空青談生意萬萬要小心。
楚空青是瘋子,沒有任何底線可言的瘋子。
李平一開始不覺得,還以爲老丈人是恐嚇他的,這時接觸了才後怕起來,額頭直冒冷汗。
楚空青沒心情繼續和李平周旋下去,該做的事情他已經做完了。
“走了。”楚空青對着發酒懵的柳予和沉默不語的張懷說道。
楚空青率先起身,沒再搭理一直喋喋不休喊着讓利的李平,走到‘鯊魚’公司的二把手李旭身邊,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平看見楚空青的動作,安靜一瞬,旋即爆發。
“李旭!我他媽就知道是你!”李平怒吼道。
楚空青將矛盾爭吵聲都拋擲身後,帶着自家人離開了房間。
“能自己回去嗎?”楚空青對着柳予和張懷說。
“可以的,楚哥。”張懷乾脆回道。
“能!”柳予一跺腳,端正站好,朝楚空青敬了個禮,說話氣勢很足,但迷茫的眼神和臉上的紅暈卻是擺明一副醉鬼模樣。
楚空青不放心:“張懷,你送柳予回去。”
“好的,楚哥。”張懷扶着柳予先行離開了。
楚空青開車回到了家裏,摸黑打開了客廳的燈,隨後一個個地把家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才從無邊的寂寞中稍微解脫了些。
今晚的談判本都按他的預想進行,理應是值得慶祝的,但李平在飯局上提起楚言,還是讓楚空青此刻的心情降到了冰點,又犯了煙癮。
顧側柏不在家,沒人唸叨他抽菸,楚空青毫無負擔地從花盆底下找出他藏起來的煙,點燃了一根,解渴似的抽了起來。
楚空青抖掉菸灰,推翻了他之前定好的計劃方案,編輯好信息發給張懷,“李平出軌、挪用公款的證據,不給獨家,能聯繫上的報社都傳一份,要讓菜市場賣魚的大爺都知道李平是個什麼垃圾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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