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楚空青仍舊是那副清冷模樣,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alpah。”
周清和一下子彈坐起身,嘴脣抿成一條線,等待楚空青繼續說下去。
“你是e,對吧?”
微微低下頭,楚空青向周清和展示出三年前被標記的疤痕。
隨着時間的推移,疤痕的顏色相較於三年前已經淡了很多,但在秀氣白皙的脖頸上,依舊是十分扎眼。
這才讓楚空青常年都貼着腺體貼來阻擋住,免去了旁人異樣的眼光,但同時也多了許多議論的聲音。
腺體貼,在alpha中,是隻有劣等alpha纔會使用的物品。
藉着透過窗簾縫隙投入房間的光,周清和看清了標記。
血液深處的躁動因子不斷地歡呼着,想要蹦躂起來慶祝征服。
周清和壓下那該死的征服欲。
“這……”
一開口,聲音沙啞得本人都驚了一下。
周清和輕咳幾聲。
“這個標記三年了都沒有消嗎?”
楚空青放開抓着的衣領,整理了下,搖搖頭。
“沒有,我問過,消不了。”楚空青回憶着在醫院醫生的說辭,轉述着,“醫生說你是金字塔塔尖的alpha,還是人羣中最爲稀有的e,標記的痕跡洗不掉。”
周清和對此完全不知情。
他不知道三年前只咬了一下,楚空青身上的標記至今還在。
更不知道楚空青還曾去醫院問過諮詢過洗標記。
楚空青就這麼帶着屬於他的標記過了整整三年。
他卻還像個傻子一樣,不管不顧和家裏斷了聯繫,跑到了國外去。
“一直貼着腺體貼,是要想遮住嗎?”周清和問。
楚空青‘嗯’了聲,自嘲地笑了笑,“一個alpha被標記了,還挺恥辱的。”
沒過幾秒,又補充了幾句,“不過我現在不這麼覺得了,能留下這麼個痕跡,也算證明。”
周清和胸腔裏的心臟劇烈跳動着。
他有預感,楚空青接下來說的話會讓本就過速的心臟跳得更快。
不能問,不該問。
周清和掀起眼皮,擡眸看着楚空青。
還是問出來了。
“證明什麼?”
“證明我是你的。”
和設想中的分釐不差。
心臟越跳越快。
感覺隨時都要突破胸腔的束縛,掙扎着跳出來。
“你真的是……”
周清和用手掌遮住楚空青眸光閃動的雙眼,另一隻手壓在自己的心臟上。
深呼吸幾下,重重往外吐着氣。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楚空青其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感。
觸覺,聽覺都比平時好了數倍。
有溫熱的氣息慢慢靠近着。
隨後如第一滴春雨落下泥土裏的輕柔般的吻降臨在他的臉頰上。
接踵而來的是密集的水滴,也是頻率極高的吻,在他臉上的每一處。
亂了的呼吸。
愈發灼熱的氣息。
還有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吻聲和嘖嘖作響的水聲。
楚空青默默承受着。
周清和最後用了個綿長的吻收尾,額頭抵在楚空青肩膀上,放下手,喘着粗氣。
“別在隨便撩我了,會出事。”
楚空青重獲光明,也亂了呼吸,花了好一會來適應光亮,輕聲問道:“出什麼事?”
周清和頭往楚空青後脖頸的方向靠了下,看着三年前就烙下的印子,低沉地說道:“e能讓alpha懷孕,既然瞭解過了,這是知道的吧?”
周清和話裏的威脅意味太過於明顯。
故意擺出的凶神惡煞模樣像是偷穿大人衣服,還振振有詞的小孩。
楚空青揚起嘴角。
周清和愛他,更尊重他。
“你不會的。”
說完這句話,楚空青親了一下週清和,發出‘啵唧’的一聲響。
沒等周清和反應過來拉住他,楚空青離開了房間。
下樓之後,楚空青找到了坐餐廳喫早餐的周爺爺。
“爺爺。”
楚空青在周爺爺身旁坐下。
“誒,小空。”周爺爺擡頭,折起了手上的報紙,摘掉老花鏡,“爺爺剛好也有事情要找你。”
楚空青不明所以,把原本想找周爺爺說的話吞了下去。
周爺爺朝身後招招手,管家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微俯下身子,側耳傾聽。
“拿過來吧。”周爺爺對管家說。
“好的。”
沒一會,管家雙手捧着一個長條形的檀木盒子站定在楚空青身邊。
“小空,打開看看。”周爺爺溫聲說着。
楚空青沒猶豫,直接利落地揭開了蓋子。
只有一軸卷着的畫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面,地下還墊了一層紅絨布。
楚空青猛地擡頭,望向周爺爺。
周爺爺慢慢解釋道:“這是小言留在我這裏的畫,我一直好好存着,還有幾副存在密室裏,你現在長大了,有能力了,想要,隨時可以帶走。”
楚言的畫……
楚空青小心翼翼地將盒子裏的畫拿出,抓着綁繩,輕輕解開,將畫完全展開。
心裏沒有半點對於畫作的欣賞和讚歎,完全被憤恨和嫉惡充斥着。
這就是害得姐姐和姐夫喪命的畫。
車禍事故過後,他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探查佈局。
等解決了收買司機的人,背後的‘那位’卻遲遲沒有揪出來。
毫無頭緒,心煩意亂時,楚空青整理起楚言的遺物,卻意外發現了楚言留下的錄像機。
翻看了錄像機裏所有的片段,在裏面找到了有關‘那位’的線索,還有作案動機。
畫面裏,楚言在鏡頭的正中央,手裏拿着捲起的畫。
“最近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來我這買畫的人,還指名道姓的就要我手上這一副,明明就不是什麼很有名的畫,不過我也是好不容易收來的,輕易賣出去豈不是太掉價了……”
“啊,還有,今天上午公司來了個奇怪的人,出了比這畫高五六倍的價格要買,我當然是不賣啊……”
這一片段之後,再無新的錄像。
楚空青從此推斷出,‘那位’就是衝着這畫來的。
只要有這畫,楚空青就不怕釣不出這條大魚。
在他眼裏,這畫不過是一張薄薄的紙,沒有一處是值得抵上人命的,更何況現在還染上了鮮紅刺眼的人血。
楚空青將畫重新捲起來,放回盒子裏收好。
“爺爺,你知道這畫什麼來歷嗎?”
周爺爺稍作思考,回說:“這畫是明朝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畫家畫的,具體更多的信息,我也不清楚,還需要考究一下。”
周爺爺周繼同是有名的畫家,業內他稱第二,無人敢越過他登上第一,是標杆般的存在。
既然周爺爺都不知道,那就更沒有人能解釋清楚這幅畫了。
是不能從畫上入手找線索了。
楚空青抱起盒子,匆匆起身,“爺爺,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周爺爺急忙嚥下口裏的豆漿,叫住走出了一段距離的楚空青。
“小空!把衣服換一下!衣服!”
楚空青聽到呼喊,頓住腳步,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着的衣服。
簡單款式的黑t恤,兩邊肩頭處有幾處鏤空,做了做舊處理。
灰色寬鬆的運動褲,兩邊有一排黑色釦子,稍一用力,能將褲子從底扯開到大腿的位置。
是周清和昨天給他換上的衣服。
和他平日裏的穿衣風格大相徑庭。
但……也不是不能穿。
楚空青朝後擺擺手,“不用了,爺爺我先走了。”
說罷,楚空青快步離開。
等趕到了公司,楚空青立馬傳喚張懷進他的辦公室。
“楚哥。”
楚空青招手,讓張懷靠近他。
將畫從盒子裏拿出來,攤平在桌面上。
“這幅畫,你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嗎?”楚空青皺着眉頭問道。
張懷彎下腰,湊近了觀察起畫。
不放過每一處細節仔仔細細地看着。
等察覺到了腰痠,才直起身。
“沒有。”張懷困惑地摸了摸鼻尖,“楚哥,這畫怎麼了嗎?”
楚空青癱坐下,有些挫敗。
他在坐車回公司的路上,總覺得畫有哪一處不對勁,卻愣是沒想出來,沒有抓住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靈感。
指望着張懷能夠提示他些什麼,還是竹籃打水了一把。
“沒什麼。”楚空青說道。
張懷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對了,楚哥,於海今早遞交了辭職申請,在走流程。”
楚空青驚訝道:“今早?突然?”
“是的,他的訴求是立即離職,沒有提前打申請。”張懷彙報着,“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從公司離開了,就在你回辦公室的前十分鐘。”
“離職理由呢?”楚空青問。
“奇怪就奇怪在這,沒寫離職理由,現在公關部都因爲直系領導走了大亂,都在討論公司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空青心裏有些不安。
於海的突然離職和畫的出現恰好在同一時間上出現,很難不聯想在一塊。
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
“把他的報告複製一份,送到我辦公室。”楚空青交代張懷。
“好,我馬上去。”張懷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又折返說道:“楚哥,王經理說情侶照的攝影棚和服裝都安排好了,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隨時能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