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是賊寇也是孝子
“這有何難，只要讓他開不了口不就得了。”
王鶴棠輕捻着手中的佛珠，眼中卻閃過一絲陰戾，“他是從劉家旁支出去的，十歲糾結一羣狐朋狗友落草爲寇，這些年四處打家劫舍，撈了不少好處，按理說他該活得更瀟灑自由纔是，可現在日子都過得緊巴巴，拮据的很，爲什麼？”
衆人相互望望，滿臉狐疑。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張家主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還不是家中有個得病的老孃，這人一病，家裏縱有金山銀山都得喫空了。”
王鶴堂奚笑一聲，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他倆早年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趁主子懷孕，摸上了老爺的牀，因此纔有了劉寶興，可即便這樣，也未能母憑子貴，劉老爺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家有悍妻，他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什麼都由着夫夫人做主，因此，這些年，他們娘倆沒少受氣，更有一次小妾爲了保護劉寶興，差點沒被打死，而這也是劉寶興落草爲寇的契機，想活着，就只有這條路可走。”
“他娘早年就身體孱弱，被打一頓後，便落下了病根子，走幾步就喘，更別提乾點重活了，現在到哪兒都是個藥罐子，還得常年累月的用藥吊着她的命。”
王鶴堂解釋完，衆人都唏噓不已。
“兒子爲救病弱老母落草爲寇，這麼看來，這劉寶興也不壞呀！”
有人小聲嘀咕了句，卻遭到王鶴堂一記冷眼。
“這壞不壞得看對誰，他謀人錢財、害人性命之時，可一點也不心慈手軟啊！”
王鶴堂冷笑道，“對付這種人還得先下手爲強，拿捏住他老孃，不怕他不乖乖爲我們辦事兒。”
衆人聞言，眼中閃過絲陰毒之色，不再有顧慮，紛紛點頭。
“不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那我們得趕緊將他老孃給抓起來啊。”李如忠上前獻策。
“這還用你們說，我早就派人將他老孃給請來了，有人質在手，不怕他再掀起什麼風浪。”
王鶴堂勢在必得地笑笑，衆人又開始恭維起他來。
“還是王兄考慮周到啊！”
“這以後還勞你多多獻策，若能順利度過此關，之前咱們談的合作，我再讓你兩分利。”
“……”
王鶴堂手上的念珠捻得越來越快，心中雜念卻瘋狂增長。
…
御書房。
烏夫人恭敬地跪在地上，雙手奉上陳情表，口述了下遭遇謀財害命的經過，便等着陛下發話。
聽到死了人，趙麒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天子腳下，他們簡直膽大妄爲！”
趙麒憤怒地拍案而起，身旁伺候的太監立刻惶恐不安地跪下。
“京都的商道司監都是喫白飯的嗎？這纔開春不久，就讓這羣劫匪明目張膽地進了京都殺人劫財，好得很啊！”
“陛下，貨物丟失，守衛慘死都是因民婦看顧不利，還請陛下降罪！”
烏夫人滿眼決絕，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小海子。”
趙麒未理會她，重新坐回龍椅上，“去，把京都的商道司監請過來。”
商道司監是趙麒特地設定的一個綜合職能部門。
像商道中的轉運使和管驛使，他們通常只負責驛站周邊的巡邏治安。
而商道司監則要負責更多，如維護商道安全、監管商業秩序，日常管理道路設施，徵收商稅，若是碰到商人間有裁決不定的，還可以進行勞動仲裁。
他既負責治安，也負責交通以及處理商業糾紛。
在朝中的官階是從四品。
“陛下，章大人早早就地了請罪摺子上來，現在正在殿外等候。”小海子躬身答道。
“他倒是來的勤，讓他進來。”
“宣商道監司章澤景覲見。”太監尖細的聲音傳開。
殿外立即走進一個高大身影，惴惴不安地於殿前跪下。
“微臣章澤景叩見陛下，陛下，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麒冷眼瞧着他，擡手將烏夫人的陳情表扔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怒聲呵斥。
“好個商道司監啊！朕如此看重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你看看這死了多少人？如今你還有什麼臉面來面見朕！”
設立商道司監本是爲了大乾商道發展統籌管理，可沒想到這才短短半年，京都就出了這樣慘絕人寰之事。
如今，各地經商的商人走路上都提心吊膽。
各郡縣的貿易往來少了一大半。
全是這商道司監不管事兒，他如何能不氣？
章澤景顫抖着雙手撿起陳情表，匆匆瀏覽後，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重重地磕頭請罪。
“陛下，微臣罪該萬死啊！這一切都是微臣監管不力，致使京都商道發生如此慘案。”
章澤景每說一句，頭便重重地磕在地上。
擡起頭時，額頭已是血肉模糊。
而趙麒自始至終都冷眼瞧着他，他在竭力壓制內心的暴怒跟痛恨。
“臣自知無顏面對陛下和百姓，願求一死，只是在那之前，臣想請求陛下再給臣一個機會，讓臣能夠全力徹查此事，將劫匪一網打盡，還京都商道一個安寧！”
他字字懇切真誠，再加上滿臉血污，不明所以的人恐怕真要被他說動了。
可趙麒卻只是冷哼了聲，“事到如今，你說這話是在故意誆騙朕嗎？這是各地近些年商道遭遇劫匪的記錄，朕且問你，這劫匪是如何進城的？他們可沒有手眼通天的能力！”
趙麒重重地一拍桌案，盛怒之下，所有人再次膽戰心驚地跪下，章澤景更是長久地伏地不起，身子抖若篩糠。
“賊匪猖獗，害死多少無辜？出事兒了，你知道亡羊補牢了，那爲何之前不防患於未然？”
趙麒越說越氣，恨不得當場就結果了他。
“今日若不是朕之貨物被劫，而是尋常商賈，你讓他們如何伸冤？伸冤就可能被劫匪報復，還可能被你們這些昏了頭的東西無視，對了，那批貨物丟了，你到現在都還查不到一點線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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