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八月二十日 於夢境世界
雖然以不死人的特質降臨於夢境世界，這次，沒有了亞爾特留斯的協助，深淵的氣息淡不可聞，初火卻在熊熊燃燒，點燃他龜裂的盔甲紋路，沿着腿甲一路向上，周身散發着屬於神明的熱度。
“久違的感覺……比起前兩天要舒服多了。”不用付出人性完全解放柴薪的狀態非常爽，重獲力量的李想扛着狼大劍，慢慢地向着齊柏林的殘骸走去。
並不是他不想雷霆一擊將裏面的陰影轟殺掉，還是那句話，被坑怕了，黑魂世界中的各種教訓，是殘酷但不可磨滅的。
火焰漸息，如此巨大而且加滿燃料彈藥，主體部分以木板居多的巨獸，只燃燒了這麼短的時間，用屁股想都知道里面藏着點貓膩。
火人李想緩步前行的同時，尼雅和她周邊的俄軍戰士都遠遠地眺望着這個火人，周圍也不乏有俄軍對他報以警惕的眼神，卻都不敢開槍。
因爲俄軍中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周身黑炎的騎士自下界而來，將德國人趕回地獄。”
不用說都是羅頭村一役的倖存者們傳出去的。
接近齊柏林之後，李想看着那火焰完全潰散的殘骸中心，似乎是直視到了一股深淵的煙流。
又是被深淵腐化的陰影嗎？老是這種呈現方式，總感覺違和感相當嚴重。
“即使在尼雅的夢境裏，陰影怪物也是按照我的認知生成的嗎？”他擺好架勢。
“唔……呃…………”黑氣散開，露出裏面的人影，卻不是什麼來自黑暗世界的怪物——尼雅的陰影，黑公主，正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
“你居然沒死？”李想挑了挑眉毛，被亞爾特留斯一劍貫穿的生物不僅會受到物理傷害，還會被深淵力量的侵蝕破壞，看來殺死這個傢伙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沒有交流，少年猛地踏地，瞬間躍出七八米，大劍對着陰影劈頭蓋臉地砸下。
“衆人見那騎士高舉愛劍，無聲咆哮，遂將山河分裂。”
“傳說成真了？”
李想現在是很強沒錯，但理論上肉身數值也不過就是人類的極限而已，分裂山河啥的完全是扯淡。但有了初火的加成，每一擊中神性的力量足以幫助他斷鐵碎石。
大劍揮下的瞬間，黑公主的身體散成了一地黑泥，砍空的劍鋒將齊柏林外側扭曲的鋼筋一分爲二，同時把地面犁出了一條駭人的溝壑。
“不見了？”他繼續警惕地看着那些黑色的汁液緩慢流動，它們在向外部匯聚，覺得有些不對的他，讓初火點燃劍鋒，猛地在液體中燎起一道火舌。
這些噁心人的玩意兒並沒有因此消散，火焰熊熊燃燒着，對它們卻不構成任何影響。
“無法被驅散？”待黑泥完全流至外部平地中，李想才注意到這股黑潮的量異常巨大，幾乎可以填滿一座游泳池。
這讓他想到了一種名爲聖盃的東西。
“李想！那是什麼？？”
尼雅跑至少年身邊，雖然曾經只是一閃而逝，但尼雅是見過李想着甲的狀態的，出奇地，沖天的初火熱度對她非常柔和，讓她能夠靠近而沒有任何不適。
“就是你的陰影，我也不清楚她爲啥會變成那幅德行。”
皺眉看着蠕動的泥團，李想的心理和生理都在嚴重抗拒這玩意兒。
“火焰沒有用，看來是要聚合成一個大怪了。”
“哈？？大怪？？”她緊張地端着從陣地上順來莫辛納甘，雖然裏面沒有一顆子彈，上面的刺刀好歹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你是說齊柏林還不算最終BOSS嗎？”
“可以這麼理解，畢竟這個世界一開始就不是科學主導的。”少年摸索着隨着盔甲一同出現的納物袋，從裏面取出灌青白色松枝：“不知道魔法力量對它有沒有影響。”
小小的陶罐開口被李想按下，從中滲出的油脂塗抹到燃燒的劍鋒上，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暈，就好像變成了絕地武士的相位劍一樣。
“我要開始認真打了，你躲遠點。”
“我不能參與戰鬥嗎？”尼雅有些失落地瞥了一眼漸漸抱團的黑泥。
“不能，因爲你不是人格面具持有者。”李想搖搖頭：“沒關係，我會贏的，這一路下來吃了不少苦，一定要有個圓滿的結局。”
說完，他繼續邁着緩慢而堅定的步伐向陰影走去。
“主人，這東西的力量在增強！”慧慧提醒道。
“看得出來。”如同蒸發糕樣膨脹的黑泥團一看就是要開始做妖了。
“唉……我可憐的青梅竹馬。”從黑泥中傳出了陰影尼雅虛幻的聲音：“你不來阻止我的話，我會讓這個美好的世界變成真實的……而你也將收穫一個美豔動人，對你百依百順的妻子……爲什麼要阻止我？”
“因爲你期待的世界會給我添很多麻煩。”李想將大劍側舉在胸前，步子微微形成一個九十度的丁字步，這是他保持平衡最輕鬆的姿勢。
“你是她的陰影，是副產品，我要的是這個真實的青梅竹馬，而不是她自己意淫出來的殘次品。”
“殘，殘次品……”陰影有些不敢置信：“這麼完美的我，你居然都說是殘次品？我纔是那個直面心中慾望的人，我纔是真實的。”
“無論是討厭蘇聯人也好，喜歡你也好，我都敢直接表現出來併爲自己的慾望而努力，付諸行動，比那個膽小鬼強多了！”
陰影的聲音尼雅明顯也聽見了，妮子的表情異常黯然。
“她之前確實膽子比較小，但是……”李想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今天她剛親了我。從她的表現上來看，我覺得你作爲她的陰影，可能也自我催眠了一下。”
“就像我老孃說的，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好嗎？”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紮在尼雅心裏，在呆愣的同時，尼雅似乎意識到之前自己的思想錯誤了。
“想要報答不一定是想要成爲妻子，保守的反向不一定是浪，不喜歡蘇聯本身不一定是要毀滅蘇聯。”
“你們都把自己想得太壞了吧……”李想嘆了口氣：“把不屬於自己的人格強行灌輸進腦子裏，也真是苦了你了。”
“不，不是……啊啊啊啊…………”陰影尼雅聽了李想的表述，聲音變得越發飄忽驚慌。
“人格面具是一種僞裝，用以保護自己，在社羣中更好生存的表演道具。”李想突然記起以前所看的《榮格心理學》內容來。
“有的人會將扮演次數過多的人格面具當成自己本來的面目，迷失自我，被自己的表演吞噬，有的人，則是會在內心構築一個不表現出來的人格，暗示那就是自己的本性，從而迷失得更加深沉。”
這妮子是自己把自己想得太壞了，才構建了這麼個扭曲的傢伙出來，然而跟她的實際內在完全不符。
李想偶爾也會思考自己的本性或許不是看上去那麼和善的，從而想象自己是個大魔王之類的……也想過別人也可能有這樣的感覺，但根本沒想到尼雅已經登峯造極，硬生生給自己虛構了一個反派人格出來。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你根本就不是想要當德國人的屠夫，這都是你自己臆想用來嘲諷自己和報復你爹的。”少年深吸一口氣，尼雅的神色越發清明，陰影的哀嚎就越加悽慘。
“不！！我一定要把這個世界帶往現實！！誰都不能阻攔我！！”
黑公主的身形終於凝結完畢。
或許不能算是被揭老底，只是被李想點醒而已，但當尼雅的陰影和她本人的抗爭心達到最大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徹底混亂了。
“嗥！！！”
“這是……”李想和尼雅凝重地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身影。
巨大的龍翼，漆黑的鱗甲，周身散發着紫光的氣場，以及口中醞釀的熾熱火焰。
“黑龍。”和龍族打過交道的薪王陛下高舉狼大劍：“好極了！又是一個見過的friend，還以爲會刷出什麼newass。”
這兩句Cnglish是啥玩意兒？？？
尼雅剛剛清明的內心又被李想搞怪的話語給糊了一遍。
“主人，這裏沒人聽得懂秦話……”慧慧想要掛上一雙死魚眼，但戒指形態不允許她做如此複雜的動作。
“開心點，慧慧，你不是希望我樂觀點嗎？”一掃沉重的氣氛，李想居然樂了出來：“這就好像動漫的大結局一樣，而且對手還是我無數次擊倒過的。”
“所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少年狂笑着，將劍脊重新砸至地面，身子先附魔過的劍一步衝出去，拖地的輝白劍尖撩出一條土龍。
黑龍揚起的脖子猛地抖下，昏黃的火焰直奔面龐。
初火竭力地想要護主，將李想周身都點燃，用神性的火焰強行焚燒掉黑龍的自然火。
“主人，請不用顧忌火焰傷害，直接衝上去吧，初火有在保護你！！”慧慧這樣說道。
“高潔的神性對抗詛咒的黑龍嗎？”李想的眼睛深處閃過流炎的顏色：“感覺也不賴嘛！對不起，現在我纔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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