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九月三日 於夢境世界
星靈們的陣地並不像人類一樣需要非常集中的線面，地面推進的時候護盾可以通過聯合增加抗性，但光子炮臺這種東西就好像插花一樣，圍繞着水晶塔而建，遺蹟被密密麻麻的炮臺抱起來，看上去非常壯觀。
“沃拉尊的艦隊在外空間和蟲子們糾纏，而我們失去了黃金艦隊，現在如果想要抵擋源源不斷入侵，神廟附近必須立刻建成有效的防禦！”凱拉克斯本質還是個卡萊，在指揮的同時還在擔心地面上的佈防事物。
“不行，能量場分部還是不夠均勻，這樣蟲子們有針對性地攻擊水晶塔，我們會非常快地失去防禦能力！”沃拉尊已經傾盡所有技師投入到建造臨時防禦中，但不斷砸進大氣圈的空頭囊呼嘯着突破星靈建築的護盾，把各種裝填冷卻中的光子炮臺砸成廢墟，藍色的電火此起彼伏，令族長大人越發焦急。
“阿塔尼斯！你們那邊的狀況怎麼樣了？”
“我們打退了一波攻擊，但他們應該還有坑道蟲埋伏在山地上，現在掃描不到。”大主教通過心靈振幅通知沃拉尊：“神廟需要支援？”
“我會調集沒穿梭走的客機前往神廟附近的星門，我們要收縮防線！”
“我明白了！”大主教點點頭，他召集起高階聖堂武士，讓大軍開始調頭。
將大劍從一隻跳蟲的背甲上拔出來，李想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沒有動用精神力的他活力依舊，但尼雅多少有些撐不住了，他轉過身，扶住跟過來的妮子，在卡爾達利斯滿意的注視下，走進了光圈的範圍。
戰鬥結束得比李想預料的還快，畢竟蟲子突破近地防禦直接投送到大氣圈中的部隊可以說非常少，它們好不容易將被防空炮打散的部隊集結起來，發動有序的進攻，可數量也達不到當日在艾爾上的鋪天蓋地。
可少年記得，這纔是考驗的開始，隨着蟲子數量不斷增加，艦隊總會撐不住，能量的循環也會滯塞，星靈們馬上就要面對來自外空間利維坦運送下來的，完好無損的部隊。
“打的漂亮李想小友，我果然沒看錯你。”卡叔熄滅靈能利刃，站直身子，等待着傳送的到來。
“但這不是結束，大主教要我們向神廟靠攏，說明防空陣列已經撐不住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空中的鳳凰戰機被打空了護盾，左翼被飛龍的尖刺刮過，失去平衡，尖嘯着砸落大地。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離開艾爾的那天，該死的。”他瞳孔中神光一暗：“很多兄弟犧牲在故土之上，沒想到奈拉齊姆也要遭受一樣的災難，但埃蒙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然而，失去了卡拉，沒有了分享的意志，不會有星靈和他探討這個問題，就算他們心中有着共同的疑問也是。
“至少你們現在沒有分歧了不是麼。”李想安慰道。
“分歧一直存在，但家人終究是家人。”他的獨眼看着天際投射下來的暈光，那是折躍的啓動信號。
“站穩。”
“轟！！！”
腳踩大地，折躍的時候雖然不會有失重感，但身體突然被向後拉扯還是令尼雅緊緊地抱住李想，少年僵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
“都這麼多次了你好像還沒有習慣？”李想用雅文說道。
長久使用星靈的語言交流，他頗有種怪異的感覺。
“不，只是有點累。”少女搖搖頭，卻沒有鬆開他胳膊的意思。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我還能打。”尼雅倔強地看着少年。
“別硬撐着了，就算是我也會累的，在這種程度的戰場上你逞強沒有任何意義。”板着臉，李想將尼雅推開：“聽我的吧，你回到登陸艦上，或者跟傷兵一起折躍回亞頓之矛。”
“……回去跟我約會。”然後妮子鼓起嘴，居然威脅似地說道。
“……別亂立FLAG啊。”李想差點嚇死，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瞎說話，不信邪的人大都已經涼透了。
“我答應你，明天中午，我推掉所有事情，咱們一起喫飯。現在你趕緊給我回去歇着。”他只能這樣對妮子說。
“說話算話，啊，抱歉，忘了你還是挺守信的。”尼雅這才笑嘻嘻地轉身，跟隨號令官從大部隊中退了出去。
李想看着離去時妮子無意識變得柔弱的身姿，有些期待起戰後的福利來。
“附近的星門已經斷聯了，蟲子們寄生了那裏，可能沒有清理的價值。”在尼雅和李想調情的時候，卡爾達利斯接到了後方的消息：“只希望它們不會使用星門傳送更多的過來，星球表面的坑道蟲還……”
話音未落，夜色深處便滑落一個巨大的影子，它緩緩地，帶着明豔的大氣磨擦的痕跡穿入雲層，盪開它們，帶着無數的有機物拖行在長空之中——
利維坦。
防空陣列終於還是沒能擋住這東西入侵大氣圈。
視覺上緩慢的墜落速度，在李想得知那怪物體積有多麼龐大的情況下都只是相對的，它的身體周圍，被呈螺旋狀飛行的飛龍羣保護着，鳳凰戰機和海盜船瘋狂地傾瀉火力，卻只能乾點它周圍的飛龍，卻傷不到本體一絲一毫，分離的藍色火焰，有的是蟲子，但大都是戰機護盾被擊中盪開的星點。
“如果多來幾個那種東西——”卡爾達利斯緊握雙拳：“我們的地面部隊遲早也會面臨被分割的危險。”
“所以我們已經命令其他節點的戰士匯聚到神廟附近了。”阿塔尼斯飄行到卡爾達利斯身邊，他平時很少用靈能作爲移動手段，但在機械設備緊缺的情況下也只能靠自己飛過步兵陣列。
“客機已經逃離，現在這顆星球上，只剩戰士了。”
“那還真是個好消息。”卡爾達利斯聲音中透着一絲快意：“只要我們折躍走，蟲子還是拿我們沒什麼辦法。”
從一開始趕跑這些蟲子就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他們也沒有那麼多兵力揮霍。
星靈已經不是原來的星靈了，以生死存亡爲代價悟得的道路，不可謂不悲壯。
“生體監控在地表偵測到了接近三千萬的生命反應，這是它們帶來的新部隊。”阿塔尼斯眼睛裏滿是怒火，但隱藏在最深處的，是一股決然。
“我們正面是肯定撐不住的。哪怕對空火力全部平射也一樣。”卡爾達利斯看出大主教的不甘，出聲勸導。
但阿塔尼斯接下來的話語令他愣住了。
“奈拉齊姆的陰影議會決定讓薩爾那加神廟底部隱藏的核心過載，引爆薩古拉斯地心，拖這些噁心的東西墊背。”
“什麼，他們要炸燬自己的母星？？？”卡爾達利斯雖然是位勇武過人的莽士，但他也有着屬於將領的，非常敏銳的戰術嗅覺：“戰況遠不到山窮水盡的地部，我們還可以抵擋——”
“我們抵擋就是要逼埃蒙投入更多的兵力。”阿塔尼斯的幽能靈光瘋狂閃爍：“直到地表的蟲子和近地蟲子達到令我們滿意的數目。”
“真是……瘋了。”卡爾達利斯這樣的戰鬥狂人也對這樣的決定表示不可思議，就好像達拉姆要炸燬艾爾一樣，沉重異常的氣氛在軍隊中蔓延。
“星靈只有一顆母星，那就是艾爾。”沃拉尊潛行於陰影之中，貴爲族長的她也不得不加入了偵查隊列探知一些設備損毀地區的蟲羣概況。
“所以拜託了阿塔尼斯，多撐一會兒，讓我們的犧牲更有意義！”
李想無法系統地理解星靈的思想結構及種族特性，但當那股悲憤的氣息繚繞在軍團上空之時，他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憋住了，這一刻，卡拉好像依舊伴行着這羣無家可歸的戰士們，此時他們對奈拉齊姆的認同感達到了一個頂峯，只因奈拉齊姆爲了更偉大的勝利而放棄了家園。
“聖堂武士！亮出你們的光刃！向我們的同胞致敬！！”因爲悲傷和憤怒，阿塔尼斯的聲音都扭曲了。
“EntaroShakuras！！”
李想感受到了人性——雖然星靈並非人類種羣，按道理講不會產生與人類相同的精神衍生物，可那龐大的白氣，或者說白光沖天而起時，曾爲薪王的少年彷彿在大海中浮沉的小舟般無所憑依。胸膛中的初火被點燃，於此世直通天際，但除了他和尼雅，沒人能夠看到那強烈的火光。
“這是……神明的火焰——”李想驚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神性。
神性來自於精神，但它是更多文明種羣，智慧種族精神的憑依，一直以來，薩古拉斯並沒有自我意識，但它現在好像是突然覺醒了一般從星球本體分離了出來，成爲一種高高在上的神祕力量，庇佑着它身上的孩子們。
它原諒了達拉姆，奈拉齊姆們，並開始靜靜地等待自己毀滅的那一刻到來。
“神就是這樣誕生的，薪王陛下。”他彷彿看到了新月的臉，在環衛的帶圖上向他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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