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九月三日 於夢境世界
隨着高地下方第一片光子炮臺變成劇烈閃爍的靈能暈光，蟲子們真正的敲門磚纔剛剛擲出。
坑道蟲狹長的腔道將來自四面八方地下網絡的大軍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一線，外空間突破進來的大龍和飛龍也開始對後方傾瀉各種生物彈藥，矩陣不得不再次擡頭去攻擊這些空中的騷擾者。
埃蒙雖然暴躁了一些，心胸狹隘了一些，但他的智慧也是來自那個造物種族的高等傳承，凡人的戰術佈置在它看來就好像小孩子的把戲，有點小聰明，但難登大雅。
幽能說白了也只是薩爾那加虛空能量的一種劣化，至少對於混合體來說，相位武器的裂解效率非常之低，當攻堅單位從雷獸變成了混合體軍團之後，防線的潰退也成了必然。
“我的一生雖然榮耀，但晚年之時卻很少品嚐勝利的味道。”卡爾達利斯拔出扎進一頭跳蟲腦袋的光刃：“抱歉，小友，我們必須撤退了，能量場已經無法供給我們的持續護盾，光子炮臺也盡數損毀，承諾給你的榮耀要延期了。”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的境況。”少年搖搖頭，他的人性依舊豐滿，但專注值有些撐不住了，只能讓藏王再次卡牌化。
“勝利終會到來的，這只是鋪墊。”
“你真的是位很奇妙的人類。”卡爾達利斯聽了之後目光閃爍：“我所認識的人類並沒有你這樣強大的力量，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一顆強者的心。”
我能說我在一天以前還是你口中的凡夫俗子嗎？
李想腹誹。
蟲羣瘋狂順着缺口涌入，星靈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們被包抄並殲滅，一時間緊急折躍的藍線像是悠悠的靈魂一般從大地上頻頻升起，而其中一些代表着真正消散的靈魂。
少年嘗試呼喚亞爾特留斯，但這次，連卡牌都不再回應他，或許亞爾特留斯在深淵入口處和那天他帶走的蟲子打得正嗨，沒工夫理他。
“太多兄弟犧牲在這裏了。”卡爾達利斯身邊環衛的五個高階聖堂武士在剛纔的混戰中被一頭混合體偷襲，聯合護盾受到了毀滅性創傷，他們金色的盔甲不復流光溢彩的樣子，好像落了一層灰。
這羣星靈互相攙扶着，本身也是擁有精湛武藝的戰士，但就跟李想一樣——打空了專注值後精神世界的震盪會嚴重影響他們的神志。
“阿昆德拉，我們需要回防高地。”其中一名高階聖堂緩緩道。
“明白了。”卡爾達利斯微微閉上眼睛，剛剛受傷的臂膀顫抖着：“我來組織人殿後。”
“你不能去，你的護盾。”另一位星靈開口提醒道。
“沒關係，我還有緊急折躍的靈能，只要不被那些雜碎碰到——”
他彷彿自我暗示一般地說。
“這裏沒有人比我更適合殿後了，你們的身體素質遠不如我，也沒有習得一往無前的爆發能力……”
“好。”他們已經沒有猶豫的機會了。
“人類，請跟我們走。”高階聖堂轉向李想，伸出手：“我們不能辜負阿昆德拉的自我奉獻。”
“卡爾達利斯——你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李想看了高階聖堂一眼，卻擡起胳膊，想要握住卡叔的手：“這是一種禮儀，來自我的家鄉……”
“我知道，我曾經見過。”卡叔的眼睛失去了靈能的光輝，但依舊明亮。
“是這樣……對吧。”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李想的手相比卡爾達利斯，小的可愛，但此時兩人之間形成的羈絆牢牢擰在一起，讓這次握手看上去分外有力。
“很榮幸認識你——李想。”
“我也是。”
自我犧牲是文明延續必不可少的一環，但只有真正的勇士，能夠坦然地面對死亡的威脅，而不是在他人的逼迫之下。
就好像那些來自李想家鄉的先烈，以及尼雅祖國那些帶頭衝鋒的政委們——
和無名英雄不同的是，李想在“現實”中，認識了一位這樣的英雄，他真實存在，並且永遠被少年銘記。
“英雄卡爾達利斯”
一直以來少年視覺中的辨識文字都是這樣形容卡叔的。
而他也對此毫不疑惑。
但是，教會自己武藝的亞爾特留斯，又是以什麼身份存在的？
李想並不能看到A大的描述。
“我們船上見。”儘管立了一堆flag，卡叔還是安撫了李想一下，作爲長期使用心靈振幅的種族，他自然能感受到李想的情緒，最終只以簡單的話語結束這次道別。
“走吧。”
之所以能花時間過做此道別，也是因爲星靈們完全放棄了離子牆，退到高地下方，等待着護盾破碎的一瞬——那纔是真正決一死戰的時刻。
當然，高地上方，高地下方，已經形同兩界，生與死。
“……”少年看着那堅定高大的背影，突然記起，自己擁有一個立起信標的能力。
按照技能描述，他將卡爾達利斯所在的位置設定爲信標點，一道明藍色的光柱沖天而起但這樣的異象沒有引起周圍星靈的反應，只有他本人看到了。
這當然不是給卡叔堆個墳頭的意思，而是他要在接下來混亂的轉移中時刻緊盯高地入口，如果卡爾達利斯真的戰死了，至少能爲他的犧牲獻上燦爛的煙花——
少年雪白的牙齒因爲各種各樣的光污染顯得格外鋒利。
“精神力和體力都沒有了，老子還有人性。”
有時候認同感也會滋生復仇的意識，人心大都是複雜而自私的，所以黑暗中的火光才彌足珍貴。
護盾的暈光終於完全熄滅，蟲羣瘋狂涌入，撕扯着已經失去能量供給的光子炮臺，那些高強度金屬製作的底座也承受不住成千上萬跳蟲的劃撥，裂成一地碎屑。
於混沌之中，掩護大部隊在高地入口布防的阿昆德拉們，用薄薄的靈能利刃，還有他們永不屈服的意志最後滯塞了蟲羣的腳步，隨後，一整排的緊急折躍裝置被觸發，有的則是飈飛出淡藍色的神經液，而後歸於混沌。
即使是李想加強過的視力也無法觀察到卡爾達利斯身在何方，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抵擋，讓矩陣的能量回流成功運轉，在過載的能量場中，更多折躍的光芒亮起。
新的戰士們來自天上，來自亞頓之矛。
帶着完好的護盾和無損的裝備——
然後李想在這些重構的虛影中看到了熟悉的兵種。
“龍騎兵！！”星靈中有人激動地吼道。
是龍騎兵，他們回來了。
厚重的步行外骨骼以相對沉重的步伐邁進，巨大的金色構裝列在前線，組成了不亞於不朽者的銅牆鐵壁。
“狂熱者掩護龍騎兵！他們無法對付大量的跳蟲！”不知道是哪位高階聖堂在指揮，但星靈們很快地在龍騎兵與龍騎兵的間隙中列隊，並排站好。
“注意飛龍！注意飛龍！！”
下方的陣地已經被撕得粉碎，一線陣列沒有了防空炮臺的協助很可能要被飛龍驅散——
但反物質能量彈呼嘯之間，靠近的飛龍們頓時像是被捏爆的番茄醬包一般，如雨落下。
“對了，這東西是能防空的……”李想鬆了口氣。
他並不能飛行，所以對付空中單位異常苦手，有額外的防空部隊解決了這些麻煩，他也能更專注於自己手頭的工作。
少年從緊鄰的聖堂武士手中接過一把靈能霰彈槍，對着撲上來的跳蟲射擊起來——這老爺貨是星靈的早期裝備，已經被淘汰了，但在這個非常時期什麼坑爹武器都得派上用場，做最後的鬥爭。
感謝星靈的慷慨，他搭載的幽能護盾可以自行爲單兵武器充能，理論上只要李想開槍的節奏不太急躁的話，他的專注和精力值夠撐好久。
尼雅坐在穿梭機上掃視着折躍中拉扯成流線的羣星，她雖然不滿自己被當成“戰士家屬”這樣的單位進行分配，但一想到李想還在薩古拉斯奮戰，就不由得心中微糾。
直到一條更爲巨大引人注目的光線穿插進這些線段中。
“李想，是你嗎？？”她看着那條彷彿可以延展到宇宙盡頭的線，羈絆被喚醒了。
人性順着妮子的胸口流出，沿着信標的射束攀上，向着薩古拉斯蛇形而去。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