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仓皇 作者:未知 他的退路被截断,尽管在维斯瓦河的东岸仍旧有数万大军。但是因为浮桥在剧烈燃烧,所以完全過不来。他亲信的半人马部队部分正在与河面上的波洛茨克内河舰队互相射击。 他可以依靠的游牧部队,刚刚损失惨重。他看成是炮灰的斯拉维人,部分四散奔逃,部分茫然不知所措。還有部分转過身来,向他发动了进攻。与此同时,他還看到,河口要塞的闸门缓缓打开。在闸门背后,是憋了很长一段時間的迈斯提亚军骑兵。 威廉并沒有放過這個机会,這一回,轮到他向撒裡达汗发动进攻了。 “不,不对劲——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纵火筏,为什么在這之前不用?!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撒裡达汗忽然這样喊了起来——不過在喊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威廉的用意—— 如果在這之前,威廉就這么做的话,那么撒裡达汗肯定会選擇撤退,同时,斯拉维人也不会崩溃,而撒裡达汗也有足够多的兵力。纵火筏的效果,自然远远不会达到這個程度。 “也就是說,他宁愿把自己放在這么危险的处境上,也要憋着害我……”撒裡达汗心裡面再次浮现出了威廉的表情。那是几個月之前,他与威廉在他的黄金大帐中单独会面的时候。那個时候,威廉微笑着,非常,非常,非常从容。简直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那個……疯子。”撒裡达汗终于明白了,自己输了。在自己選擇了孤注一掷的向威廉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而且是输得精光。一分钱都剩不下了。 撒裡达汗,孤立无援,前有强兵,后退无路…… “忽必来!我的儿子忽必来在什么地方?!快!不要让他管别的什么了!让他回来!让他与我会合。” 撒裡达汗猛然想起来了——他還有一個儿子。他的儿子手上有几万铁骑,如果让這支军队加入到战斗行列中的话,那么就算不能扭转自己颓败的局势,至少也能将陷入混乱中的兵士们稳定下来。再不济也能用這支骑兵杀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 也就是在這個时候,河口要塞的四道闸门后,大批的迈斯提亚骑兵狂奔而出。向着人数多過他们几倍,然而完全沒有战斗意志的塔尔塔军队冲了過去。 在骑兵身后,是数量更多的步兵——他们非常兴奋,同时非常激动。除此之外连阵型都沒有——不過這无关紧要。接下来的战斗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只是简简单单的收割人头。仅此而已。并不需要阵列严谨。甚至沒有阵列反而更好一点。 “结束了。”威廉看着城墙下,混乱的一片的塔尔塔军队,昂起了头,然后這样感慨着。 “赢了,威廉,我們赢了啊!塔尔塔军队崩溃了。我們守住了啊!”在威廉身边,夏露米的情绪明显比他兴奋地多。 “是的。”听她這么說,威廉也露出了笑容。再之后拔出了他的佩剑:“接下来,就是衔尾追杀了。走吧,夏露米。我們比一下谁杀的塔尔塔军队更多怎么样?” “我不会输给你的。”听威廉這么說,夏露米也来了兴致。两個人直接从护墙上一跃而下,而后向着崩溃的斯拉维军队追杀過去—— 与此同时,撒裡达汗仍旧沒有放弃希望:“快,快去找忽必来!传令兵!所有的传令兵都去找他!以最快速度的去!!” 不過很快,坏消息便接踵而至——忽必来已经离开了——在撒裡达汗的军队溃败之后,他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在留下几千骑兵断后,困住了奥托公爵之后,他便领兵南下——南方,维斯瓦河上游還有一处浅滩可以横渡。他可以逃出生天。 在那之后,他麾下的几万游牧骑兵,以及半人马战士,就是他在塔尔塔地区重新崛起的最好资本。 虽然在忽必来走后,他留下的两千多游牧骑兵就被奥托公爵杀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是心裡记挂着威廉的公爵也沒有继续追击忽必来,而是带着军队继续向东。忽必来赌对了—— “忽必来珲台吉不见了——他的军队也不见了!” 当撒裡达汗听到這個消息之后,整個人都愣住了。一股众叛亲离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下一刻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就想要向着脖颈处划過去——不過在這之前,就有人握住了他的刀刃。 “父汗!”是在撒裡达汗身边的赛利雷。也就是他的小儿子阻止了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撤吧!别让敌人和背叛者看笑话!” “……”眼看着抓着自己的刀刃,满手是血却浑然不觉,只是恳切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撒裡达汗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刀。 “你說得对。我還不能死。至少在现在,我還不能死。”他转過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砍得地上人头滚滚的迈斯提亚骑兵,忍不住咬了咬牙——如果是在平时,這样得渣滓军队他只需要一千半人马战士就能击垮——可是现在—— “撤退!”最后。撒裡达汗咬牙切齿的這样說着,然后转過身去,将自己身上的甲胄扯了下来,往地上一丢,就向着维斯瓦河狂奔過去——尽管可以横渡的浅滩已经被大火覆盖,但是其他深水处却沒有問題——脱了甲胄,凫渡過去,沒有問題! 见到撒裡达汗终于下定决心,赛利雷终于松了口气——撒裡达汗现在可死不得。他如果死了,接下来登上汗位的必然是他的大哥忽必来。他手裡沒兵沒权,也沒有多少人支持,回去塔尔塔裡亚见到新可汗,能保住性命就算幸运的了。這可不是赛利雷想要的结果! “忽必来在关键时刻背叛了父汗。回去之后,父汗绝对饶不了他。就算他手裡有几万大军,而父汗接近全军覆沒,他也决不是父汗的对手!忽必来一死,沒有人再和我竞争。再加上今天的表现,那么未来的塔尔塔裡亚大汗就绝对是我!” 尽管兵败至此,狼狈至极,但赛利雷却心头火热—— 他也学着撒裡达汗的模样转過头去,最后看了一眼河口要塞。那在连日的炮火与硝烟中被熏得漆黑的要塞,就像是怪物一样,突兀的耸立在這個世界上。让赛利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战。 “今后我要是当了大汗,只要赫裡福德父子掌权一天,我就一天不跨過维斯瓦河。”在心裡面做出了這样的决定后,赛利雷也转過身,一边向着维斯瓦河的方向狂奔過去,一边将自己身上颇为累赘的甲胄和头盔都丢到了地上。 塔尔塔裡亚最精锐的怯薛军,未战先溃,丢盔弃甲,争先恐后的逃過了维斯瓦河。一個两個,都狼狈到了极点。 代表着草原最高权力的九斿白纛倒了下去。平时即使是多看一眼也是亵渎。身份不够的话,触碰就要斩掉手臂的九斿白纛,现在变成了任凭溃兵们踩踏的垃圾。同时代表着草原最高战力的怯薛军全军崩溃,找遍整個库曼——钦查草原凑出的精锐战士在這一刻跑得像是兔子一样快。一瞬间,十万塔尔塔裡亚大军作鸟兽散——在维斯瓦河上冲天的火光照映下,一场奇迹,就這样发生了。 眼看着对岸的主力部队就這么崩溃了。维斯瓦河东岸的塔尔塔裡亚军队同样支撑不住。士兵们拼命的往自己的口袋裡装着补给和抢来的金银珠宝。然后跨上快马转头就走。平日裡等级森严的军队变成了完全混乱的乌合之众,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贵族军官们在第一時間成了被抢劫的肥羊——在将這些人杀死之后,士兵们又开始自己火并—— 在回到维斯瓦河东岸后,眼看着大营裡也一片混乱,喊杀声无数。撒裡达汗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不能留在這裡,迈斯提亚军队手裡有船,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很轻易的度過這條河,再杀過来。 “丢在這裡的营地,财物,粮草……就当是丢给他们的诱饵好了。只要有命在,那么总有一天,我還能杀回来!”撒裡达汗心裡面這么想着,继续咬牙,向着东方草原狂奔—— “父汗!我們去哪裡?”在撒裡达汗身边,赛利雷大声问道:“回去特罗尼卡嗎?” “不!”撒裡达汗大喊:“我們去草原!” “草原?父汗——”赛利雷一時間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回特罗尼卡,反而要去更远的呢库曼——钦查草原。不過撒裡达汗并沒有给他解释。他也就将這個問題憋在了心裡—— 在撒裡达汗带着儿子,心腹和少量怯薛军狂奔离开战场之后。战局终于沒有了变数。這场跨度两年。席卷了整個大边境地区的战争,终于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