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回 是我孩子的爸爸
一貫強勢要求他一定要和聞卉在一起的聞知淵,忽然鬆了口,同他說了很多抱歉的話。
聞知淵還說,他一直都知道,讓他和聞卉在一起是爲難他了,只是聞卉這些年受了太多苦,眼睛也看不見,他作爲父親,總覺得心有虧欠,因此想滿足她的一切願望,但自己對女兒的溺愛也對他和姜可心造成了傷害。
聞知淵說這番話的時候很誠懇,至少當時簡庭是這麼認爲的。
因爲,那是他被聞知淵收養以來,聞知淵對他態度最好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他認錯。
談話進行到最後的時候,聞知淵說,希望他陪聞卉去美國做手術,等到聞卉手術結束,身體恢復,就不再勉強他和聞卉戀愛。
聞知淵難得有這樣好的態度,簡庭當時是信了的,但沒過幾天,他無意間聽見了聞知淵和助理的對話,得知他吩咐助理想辦法把姜可心弄走的時候,簡庭就意識到了,那天的談話,不過是迷惑他放鬆警惕的障眼法。
因此,簡庭陽奉陰違了一段時間,最後在聞知淵某次出差的時候,和姜可心一同坐船離開了墨爾本。
簡庭花了不少時間,纔將這些事情和祝璞玉講清楚。
說完之後,他嘲弄地笑了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當時以爲,他把我帶去美國,只是爲了支開我送走可心。”簡庭
吸了一口氣,“現在看來,如果我跟着去了,被催眠的人應該就是我了。”
這一點,祝璞玉剛剛也想到了。
等簡庭講完來龍去脈之後,祝璞玉也弄清楚了聞卉心虛的原因——
聞卉不知道如今的簡庭不是過去的簡庭,因爲她從未“看到”過簡庭的樣子。
但聞卉知道,簡庭被催眠過。
只是,她以爲的催眠,是簡庭本人經過催眠後忘記了姜可心。
聞知淵爲了哄女兒開心,倒真是費了大功夫。
“對了,你那個朋友,他知道自己被催眠麼?”簡庭想起來這個事情,表情又嚴肅了幾分。
“現在知道了。”祝璞玉點點頭。
簡庭:“可以破解麼?”
祝璞玉搖頭:“基本沒希望。”
簡庭抿住了嘴脣,“抱歉。”
“跟你沒關係,這是聞知淵的問題。”祝璞玉朝簡庭笑了笑,“我會找他算賬的。”
祝璞玉的笑很燦爛,她長了一張明豔動人的臉,可簡庭卻從她的笑裏嗅到了殺意。
“我找你,除了想弄清楚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一個目的。”祝璞玉再度看向簡庭,鄭重其事地開口,“想請你幫忙。”
“幫忙?”簡庭有些疑惑,他現在的情況,好像也幫不到她什麼吧?
“我想送聞知淵去坐牢。”祝璞玉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我目前手上掌握的證據不足以支撐我勝訴。”
簡庭咂摸了一下祝璞玉這話的意思,“你是說,讓我出庭作證?”
“你
在聞家生活了那麼多年,又有本事從聞知淵的地盤跑出來,應該是做了很詳盡的計劃,也留過後手吧。”祝璞玉不疾不徐地叩了叩桌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手上有聞知淵的把柄。”
簡庭被祝璞玉的目光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她的嗅覺太敏銳了,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猜到了。
當初聞知淵卡過姜可心的論文之後,簡庭就開始關注聞知淵公司的事情了,他本身就在公司有任職,作爲聞知淵的養子,多的是渠道打探消息。
在旁人眼中,簡庭對聞知淵忠心耿耿,聞知淵在公司的那些親信,根本不會防着他。
簡庭很快就找到了陰陽賬本,是聞知淵起家那棟樓盤的項目賬本,聞知淵偷稅漏稅的金額有五億澳幣之多,一旦這些數據對外曝光,聞知淵的公司會被停業調查,一經調查必定會牽扯出來更多的證據鏈條,聞知淵即便不會被重判,進去個七八年是不成問題的。
簡庭覺得祝璞玉很聰明——
如果她只是用聞知淵非法催眠的名義去起訴他,最後應該是很難有實質性的處罰的。
除非有明確的證據能證明聞知淵涉嫌人口買賣,否則這種行爲在各國的法律中都是模糊地帶,可能最後只是不痛不癢地被處罰金。
這結果顯然不是祝璞玉想要的。
但商業犯罪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簡庭思考着,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而這期間,祝璞玉一直在觀察
着他的表情。
她能看出來,簡庭是有所猶豫的——從他剛纔的表現和言語裏,祝璞玉能感受到他雖然對於聞知淵拆散他和姜可心的行爲有所怨恨,但經過這幾年平靜的生活,已經漸漸釋懷了。
畢竟,聞知淵現在沒有再來打擾他和姜可心雙宿雙飛。
不管聞知淵當初是如何強迫簡庭的,對他有養育之恩也是事實,而簡庭方纔提起聞卉時,更是一句過分的話沒有說,還反覆強調了她可憐,看得出來,他至今還是對聞卉有些親情在的。
聞卉完全沒有自理能力,倘若聞知淵真的倒臺了,聞卉大約會被聞知淵那些死對頭啃得骨頭都不剩。
簡庭是善良的,但很遺憾,祝璞玉並沒有這樣的善良。
她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會因爲聞卉不知情就不責怪她,更不會因爲她悲慘的遭遇就心慈手軟。
“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抱歉。”經過一番思量之後,簡庭終於開口,“聞家畢竟對我有養育之恩,這麼多年過去了,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平靜的生活是別人的雞飛狗跳換來的。”祝璞玉打斷了他,犀利地反問:“如果聞知淵沒有找到那個人替代你,你覺得你可以躲這麼多年麼?”
簡庭哽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祝璞玉這樣問是爲了道德綁架他,但他剛剛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的確也有過這樣的想法——這其實也是事實。
如果沒有那個人,聞知淵肯
定會找他,雖然不一定找得到,但他的日子不會如此太平。
簡庭盯着祝璞玉,欲言又止很久,才躊躇着開口:“聞知淵找的那個人……”
“是我孩子的爸爸。”祝璞玉接過簡庭的話,她在笑,可眼底卻毫無溫度:“他們前不久剛過三週歲生日。”
簡庭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更冷了。
祝璞玉給的這個答案,比他猜得還要嚴重一些。
孩子三週歲,也就是說,他們從出生到現在,很可能都沒有見過父親。
不僅如此。
他們的爸爸,被催眠之後,也根本不會記得他們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