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靈感碰撞

作者:稚楚
第24章靈感碰撞

  明明是兩行中文,可楞是把秦一隅給讀懵了,他腦子轉不過來,[喜歡]和[超愛]倆詞兒被無限放大,跟蜜蜂似的在他眼前瞎轉悠。

  他喜歡我?

  他?

  秦一隅盯着不遠處的南乙,他正悶頭彈貝斯,嘴裏叼着一支筆,彈兩下便停下,拿筆在一旁的紙上寫寫畫畫。

  這要是換任何一個人,秦一隅都無條件信了。

  可偏偏是南乙。

  是個你就算盯着他的臉看一夜也看不透他一丁點兒心事的人。

  一個非常適合當連環殺手的傢伙,絕對不會露餡兒,還能把警察整得團團轉。

  這麼一想,秦一隅腦子裏的某個小角落蹭的一下點燃、點亮。

  這就有意思了。

  他決定,從今天開始,抱着懷疑的態度觀察南乙的一舉一動。再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兒了!

  但他還是相當謹慎地又找軍師確認了一遍。

  [一條賽級小魚:有沒有可能他只是把我當偶像?

  這次周淮回得飛快,好像早就等着了。

  [淮子:不是,你會想和克萊普頓上牀嗎?你會跑到他懷裏睡覺嗎?

  秦一隅只覺得這兩行字很離譜,他甚至暫時屏蔽了自己的想象力。

  [一條賽級小魚:對老爺子尊重點ok?

  [淮子:我一開始還覺得他是利用你,可你上次說他給你的demo寫bassline,我就覺得不對了,誰家好人蹭熱度這麼走心啊,還孜孜不倦,知道你不能彈琴了也要你,還幫你擺平討債的那幫人,你覺得這感情單純嗎?張飛會這麼對劉備嗎?

  有道理啊。

  秦一隅陷入沈思。

  [一條賽級小魚:而且南乙昨天爲了不讓我成爲衆矢之的,自己主動找不燼木的貝斯手對決。

  [一條賽季小魚:哦對,他對我的慣用指法也特別門兒清!

  [淮子:這不是愛是什麼?

  [淮子:秦一隅你小心點兒吧,你之前不是還被過激男粉堵在酒店了?當心比着比着貞潔不保!

  秦一隅氣笑了,沒搭理他。

  雖然感覺南乙挺喜歡他的,但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畢竟要做昨晚就該做了。

  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猛地拉開衣領,埋頭檢查。

  什麼都沒有啊。

  對面的遲之陽鼓也不打了,衝嚴霽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看向秦一隅。

  “你說他是不是這兒有點兒什麼毛病?該不會受傷的時候把腦子也搞壞了吧?”

  “人一旦開始上班了,精神是會有點不正常的,這是正常現象。”嚴霽聳了聳肩。

  順着他的肩線,遲之陽看向墻上的倒計時“日曆”——那是結束排練室對決後,他用7張a4紙做出來的。

  一天撕掉一張,以此作爲警示。

  作爲臨時組起來的、沒有一首原創曲目的樂隊,他們比任何人都需要這玩意兒。

  撕啦——

  走進排練室的遲之陽直奔日曆,撕掉第四張,揉成團,高高拋出,丟到角落裏的垃圾桶。

  “過去,過去……我現在就跟失憶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過去都寫不出來!”遲之陽把頭髮抓得亂糟糟的,“時間倒是過去了,過得飛快!”

  白紙被空調的冷風吹動,發出細碎聲響,上面一個大大的數字3。

  還剩三天。

  前四天就這樣毫無進展的過去了。

  “有沒有一種高考前倒計時的感覺?”嚴霽笑着說,“雖然高考離我真的非常久遠了。”

  “你越說我越緊張了!”遲之陽坐回鼓前面,焦躁不安地亂打一通。

  和前幾天一樣,秦一隅癱坐在轉椅上,仰着頭,臉上蓋着一本從別組樂隊借來的《銀河系漫遊指南》,不知道有沒有睡着,反正沒搭茬。

  20支樂隊,各有各的優勢,也各有各的短板,但短板短到他們這種程度的也實屬罕見。至少其他樂隊早已度過了[磨合期]。

  而恆星時刻還卡在這裏,在一個永遠沒進展的新手村任務裏打轉。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遲之陽和那個長得很像蠟筆小新的貝斯手順利成爲了朋友,而嚴霽也靠觀摩《蠟筆小新》和暴躁室友有了共同話題。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秦一隅則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南乙暗戀日常”觀察。

  而南乙用失眠的四個夜晚,確定了秦一隅的夢遊規律:

  第一,只有在深睡眠時他纔會夢遊,小憩則很正常。

  第二,夢遊時總睜着眼,做的事往往是他很想做、但白天清醒時絕不會做的:譬如打開平板看《美少女戰士》;或是跑去公共區域的冰箱,把阿滿做的三明治喫掉,明明白天他收到後還說自己不想喫;

  當然,最喜歡做的還是彈吉他,甚至是把他的貝斯當吉他彈,發現少弦還會不高興,差點砸了他的琴。

  第三,很難叫醒。至少目前嘗試了喊名字、搖晃、拍打。至於更過激的方式……他暫時下不去手。

  爲了讓秦一隅徹底信服,無可辯駁,南乙決定,要錄滿五次夢遊視頻,做成一個集錦發給他看。

  他總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有強迫癥,五是個不錯的數字。

  還差一次。

  而現在,這個暫時只有他知道的夢遊觀察實錄,已經成了寫歌的靈感來源。

  “我寫了一段貝斯線。”南乙放下筆,手放回琴上,“聽聽嗎?”

  “好啊!”遲之陽一聽到有想法,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我試試能不能合上鼓。”

  南乙換了個效果器,低頭開始彈奏。

  長年配合產生的默契讓遲之陽能迅速地跟進去,因爲這是他所熟悉的、南乙慣用的貝斯律動。

  但十來秒後,他彷彿就停住,彷彿玩遊戲時被突然卡了出去,可貝斯還在繼續,他又一次回到了慣用的riff裏。

  每當遲之陽順利地跟進去鋪好底鼓,貝斯就切到另一個節奏中,短暫後又重回。

  這讓遲之陽變得有些迷糊,即便合作無數次,可他也摸不準下一個拍子會是什麼。

  “等會兒,我再聽聽。”遲之陽握着鼓棒的雙手停在半空,仔細聽着南乙的貝斯線,在心裏數起了拍子。

  嚴霽也認真聽起來,“堆了好多奇數拍和反拍。”

  就像……一個原本看上去在正常走路的人,忽然抽搐一下,步伐朝着難以預計的方向變化,接着又恢覆正常。

  奇妙又詭異。

  當他們都不約而同沈浸在樂段中,試圖抓住節拍規律時,一直仰頭大睡的秦一隅卻忽然起身,左手啪的一下接住了掉落的小說。

  他歪了頭,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抓住了什麼。

  乍一聽,還是南乙擅長的靈動、變幻莫測的律動,但卻這和他之前聽到的都不同。

  南乙只彈了一小段,停下,擡起頭來。

  他望着其他三人,想對自己的樂段做一些解釋,但還沒開口,就被人搶先了。

  “有種夢的感覺。”秦一隅緩慢地眨了眨眼,還在回味。

  遲之陽不解:“夢?”

  “夢不就是在最熟悉的片段摻上一點扭曲、怪異,最後得到的東西嗎?”

  秦一隅將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轉椅上左右搖着,“就好像……在溫馨的日常裏插入了幾幀詭異的畫面。南乙剛剛的貝斯律動就是這樣,有種跳幀的感覺,是夢裏纔會有的節奏。”

  說完他歪着腦袋,衝南乙露出一個懶散、又帶着幾分得意的笑容:“我沒說錯吧?”

  南乙不得不承認,秦一隅的確有一雙敏銳至極的耳朵,這是他的天賦。

  “沒錯。”

  這是他想着夢遊的秦一隅,腦子裏冒出來的貝斯線。

  即便當事人根本不承認自己有過夢遊,也根本不相信,卻憑着直覺聽出來了。

  “但這跟過去有什麼關係呢?”遲之陽就差把比賽主題刻在腦門兒上了。

  “當然可以有關係。”秦一隅散漫道,“夢到的就是過去啊。”

  南乙的心跳忽然亂了一拍。

  的確是過去。

  是你在夢的趨勢下覆現着自己的過去,被我寫了下來。

  他沒有告訴秦一隅自己創作的源頭,而這個夢的展開更加無從說起,可秦一隅只是聽了一段貝斯線,這一切都完完全全、毫無遮掩地攤開在他眼前,一覽無遺。

  對猜透南乙創作靈感這件事,秦一隅莫名感到興奮。

  他在腦中回憶着方纔南乙的貝斯節奏,右手放在midi鍵盤上,調了鋼琴音色彈了幾個和絃,連接成一段旋律線。

  這條旋律初聽上去有種溫暖平和的氛圍,但收尾部分卻用了不和諧音,循環演奏時,達到了和南乙的貝斯共頻的效果。

  嚴霽覺得很有趣,“這個微分音用得好妙,一下子就把你剛剛說的熟悉感裏的扭曲帶出來了。”

  說着,他用合成器彈了一遍。第二遍時,做出了新的改動。

  “我加了一點lo-fi(低保真)效果,這樣是不是更像過去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是這種感覺!”秦一隅從椅子上起來,“立馬就有懷舊感了,很像是成年後做了一個小時候的夢,畫面是毛茸茸的像素風格。”

  南乙的貝斯也加入進來,秦一隅的旋律儘管只花了十幾秒鐘,卻意外地極爲契合,幾乎不需要南乙對貝斯線做出更多的改動。

  合奏了半分鐘之久,快要結束的時候,遲之陽的鼓才終於加入進來。

  他並不像之前那樣活力滿滿,打起鼓來精準又暴力,拳拳到肉,相反地,他這次的鼓壓得很沈,節奏很拖,拽在貝斯的後頭。

  就像是一個不願意回家的小孩兒,夕陽下拖着長長的、沈重的影子,腳底好像黏着泡泡糖,每一步都和地面難捨難分。

  而他本人也的確陷入了這種暈眩的、充滿回憶的夢中,眼睛盯着鼓面,頭輕微的晃動,像在走神。

  直到嚴霽故意彈錯音,才把他從半夢半醒中拉回來。遲之陽猛地擡頭,排練室的燈光把他的頭髮照得幾近透明。

  “你想到什麼了?”

  喫飯的時候,嚴霽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遲之陽悶頭喫飯,不說話。南乙瞥了他一眼,給他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筷子頭在他碗邊輕輕磕了一下。

  這時候遲之陽才擡起頭,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長舒一口氣:“沒什麼,就是想到我小時候的事兒了。”

  秦一隅其實挺愛聽人家務事兒的。他一度覺着自己上輩子可能就是村頭大爺大媽,這輩子也喜歡蹲在公園裏聽老大爺們下棋嘮嗑。

  可他現在竟然沒那麼好奇,他的註意力全放在爲什麼南乙不給他來一筷子京醬肉絲?

  照周淮的說法,他不是喜歡我嗎?秦一隅琢磨。

  “小時候?”嚴霽的聲音放得很溫和,“想聊一聊嗎?”

  遲之陽左手擱在桌上,手指躁動不安地敲着桌面,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你們彈的東西莫名其妙想到小時候一些不高興的事兒。”

  他語速很快,像倒豆子一樣,用最快速最簡略的表述,把自己兒時的事一股腦倒了出來。

  “我爸媽很早就離了,各過各的,我被判給我爸,但是他新老婆不喜歡我,所以就把我扔給我爺爺帶,我媽離了之後回老家了找了個男的,聽說過得挺幸福的,生了一對龍鳳胎。”

  遲之陽一閉眼,眼前就是父母還沒離婚時,家裏雞飛狗跳的場面,那時候的他明明很小,但記憶卻格外深刻。

  “也是奇怪,他倆,再算上我,家裏就沒一天安生日子。我媽產後抑鬱,照顧不了我,還有一次差點兒就把我扔校門口了,那時候我也就六歲吧,還是小乙把我帶回去了。”

  南乙筷子停了一下,又繼續喫飯。

  他還記得那天,他和媽媽陪着遲之陽站在校門口等,最初烏泱泱的一大羣人逐漸散去,只剩下他們仨,當時他就猜到,遲之陽的家長不會來了。

  所以他牽起遲之陽的手。

  [去我家吧,我爸買了飛行棋,一起玩。

  “我爸天天喝酒,喝醉了倆人就吵架、打架,嚴重了還動刀子,給我嚇得躲衣櫃裏不敢出來,離了反而好點,雖然我爺爺天天罵我,但起碼不打人,他也老了,打不過我。”

  說到這裏,遲之陽竟然還笑了一下。

  “以前我最煩回家,回哪個家啊,我都不知道,哪個家我都不想回。”遲之陽夾起一根肉絲,又放下,“剛剛聽着你們彈,就突然想到放學回家那條路了。”

  說完,他拿着筷子猛地指向對面的秦一隅和嚴霽。

  “不準說好可憐你好慘好心疼之類的話,誰說我殺了誰!”

  秦一隅一口氣都嘆了一半,楞是給憋了回去,做了個給自己的嘴拉拉鍊的動作,然後學着嚴霽的樣子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阿門。

  “所以你今天的鼓那麼情緒化。”

  嚴霽想起他倚在牀邊看蠟筆小新的樣子,滿眼都是羨慕,和他平時判若兩人。

  怪不得那麼喜歡。

  氣氛一度走低,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還在寫歌啊?寫得怎麼樣了?還有三天就要live演出了,需要幫忙嗎?”

  遲之陽一回頭,正好瞧見程澄的笑臉,心裏惱火,擡頭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你!”程澄沈不住氣,被一旁的uka笑着拉住胳膊。

  遲之陽直接把火連帶着撒uka身上:“趕緊帶他去做個頭發吧,髮根都長出來了不得去補補啊,到時候上臺一打光,不知道的還以爲草莓布丁成了精跑出來唱歌了。”

  其他三人都笑了出來,秦一隅飯都噴了出來。

  “你有病吧!飯都噴我頭髮上了!”

  “等會兒,別動。”嚴霽忙着幫他摘頭髮上的米飯,都是白花花一片,難度頗高。

  “你操心你自己的頭髮吧!”程澄深吸一口氣,端着盤子跟個孔雀似的擡高了下巴,走之前還扔下一句,“祝你們成功!”

  遲之陽氣笑了:“還挺有禮貌。”

  “你不也是。”南乙嘴角勾着,笑了一聲,“頭一次見吵架互相關心對方髮型的。”

  遲之陽剛想反駁,發現嚴霽正在檢查他的辮子,立刻拽回來,“噴不到這兒!”

  秦一隅此時比了個舉手提問的動作,一臉乖巧:“遲老師,請問你爲什麼要留小辮子?是爲了耍酷嗎?”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不告訴你。”

  這話撂下沒多久,遲之陽就後悔了,因爲秦一隅會無孔不入、見縫插針、隨時隨地問他,簡直就是唐僧轉世。

  他想不通怎麼會有一個人這麼熱衷於犯賤的。

  “留這個是想打鼓的時候有東西可甩是嗎?”

  “是因爲你喜歡給別人留小辮子是嗎?你喜歡釣魚執法,我悟了!”

  “難不成是因爲你有編辮子的癖好?你居然喜歡女裝!”

  “你煩不煩啊!”遲之陽猛地起身,氣得狠狠推了秦一隅一把,“好好寫你的歌不行嗎?”

  誰知這人竟然直接裝柔弱,沒骨頭似的往後倒,背對着都直楞楞倒到南乙懷裏,跟裝了gps導航一樣。

  “他推我,他手勁兒真大。我可是傷員。”秦一隅扭頭,衝南乙展示自己早八百年前受傷的黃金左手。

  遲之陽氣得牙癢癢:“我殺了你……”

  “他那是長生辮。”

  南乙說完,把秦一隅扶正了。

  不是,我都倒他身上了,還這麼正經的。秦一隅琢磨着。

  南乙繼續道:“小時候老生病,天天跑醫院,他奶奶給他留的,不讓剪,聽人說可以保他平安長大。”

  “從小留到現在,就這麼長嗎?”嚴霽比了比,現在他的頭髮只到後背。

  “中途剪了一次,後來就沒那麼講究了,剪頭髮的時候就會修。”南乙簡略道。

  “爲什麼?不是不讓剪嗎?”秦一隅追問。

  遲之陽瞪了他一眼:“因爲我奶奶死了。”

  秦一隅楞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錯了。”

  遲之陽沒說話,起身走了出去。

  嚴霽也跟着一起出去,“我們去買點喝的。”

  南乙點了下頭,等排練室靜下來,他才又輕聲開口:“放心吧,他沒生氣。”

  秦一隅盯着南乙,眨了眨眼睛。

  他在安慰我。他好在意我的情緒。

  “遲之陽總是裝生氣,是不好意思對大家說自己的過去,但他其實很喜歡被人關心。”南乙隨意地撥着琴絃,替發小解釋。

  “看出來了。”秦一隅也是故意的,打從幫他刷墻那天起,他就知道遲之陽是個很容易把別人當朋友和隊友的人。心很大,但臉皮薄,有心事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南乙低聲道:“全家只有他奶奶疼他。小時候他爺爺揍他,也只有奶奶護着。不過剛上初中,奶奶就走了。他哭着剪了一直留着的辮子,把那一小截和他奶奶的骨灰一起埋了,就當是陪着她。”

  秦一隅其實很怕聽到別人說太沈重的往事。

  他不知道該怎麼給予迴應,但更討厭對方憋着,所以會用奇怪的方式讓他們說出來,至少說出來會好受些。

  但真的說出來了,難受的就變成了他。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問南乙。

  南乙點頭,“一直到我們搬家都在一塊兒。”

  一直在一起。

  看到遲之陽本人,秦一隅就能想象到他小時候是個什麼樣兒,可南乙卻不是。

  他有些想象不到幼年期的南乙。

  也和現在一樣,一副聰明樣但就是不吭聲?還是會活潑點兒,像普通小朋友一樣。

  他會和遲之陽一起,揹着小書包,湊在玩具店門口的電玩機跟前看別人打遊戲嗎?

  秦一隅發現自己對南乙的好奇心有點過於旺盛了。

  大概是因爲他太封閉,太無懈可擊,哪怕是在其他人坦白家庭和成長經歷的時候,他也不會洩露隻言片語。

  簡直就像是個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瞭解、沒有感情的怪物。

  想到這裏,秦一隅忽然靈光一閃。

  “我突然想明白了。”

  南乙不明所以,歪了下頭:“什麼?”

  他滑着椅子靠近,停在南乙跟前,手臂抱着椅子背,仰着臉盯住他的眼睛。

  “雖然我們排練沒有很久,不過據我觀察,你之前寫bassline,創作動機都很技術流,是去人性化,去敘事化的,一切都是從器樂本身出發。上次你給我那首小樣寫的貝斯線,就明顯有和吉他較勁的感覺,儘管你能聽得出來那首demo在情感上的特殊含義。”

  當他談論音樂的時候,會變得很正經,那雙總是笑瞇瞇的眼睛也放鬆下來,黑沈沈的、直勾勾盯着南乙。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然後呢?”南乙也垂眼望着他,長的睫毛投在他眼下投射出深深淺淺的陰影。

  “但你這次寫的bassline就很不一樣,關於夢的這條。”

  “我第一遍聽,就覺得有很強的敘事性,好像在寫你經歷的某件事,或者做過的某個夢,所以我也被帶入到夢的敘事裏,寫出了旋律線,遲之陽也一樣,他更誇張,完全被你帶進去了,搞得自己委屈巴巴的。”

  在漫不經心又一針見血地揭開本質後,他像個小孩一樣笑了,求誇獎一樣問:“是不是很有價值的一大發現?”

  南乙只是佩服他對音樂的敏感度。

  “有沒有價值不清楚,不過你很厲害。”

  “那是,就差把你的靈感來源分析出來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因爲你壓根不承認自己夢遊的事實。南乙心道。

  兩人正說着,嚴霽帶着遲之陽回來了。

  南乙不清楚嚴霽私底下和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勸的,只是發現遲之陽眼圈有些泛紅,但狀態很好,開心了不少,打鼓的時候也完全沈浸其中。

  非常默契地,秦一隅和南乙一起看向嚴霽。

  果然是非常會安慰人的人,不像我。兩人同時在心裏想。

  “煩死了。”遲之陽手轉着鼓棒,“剛剛路過瞄了一眼其他排練室,他們基本都在排整曲,都排好多遍了,聽藍色藥丸說他們晚上就去c組的livehouse做第一次彩排了。操,我們居然還在寫歌!別人飯都快喫完了我們還在種菜!”

  嚴霽笑着說:“沒事,我們也快了。”

  這話不假。

  有貝斯的敘事性打底,加上嚴霽給出的低保真音色,夢的氛圍輕而易舉被鋪就,靈感的火花相互碰撞,一個人寫出來一段,另一個人便可以立刻跟上,彷彿是合作了很多年的隊友。

  儘管他們總共認識不超過一週。

  合着南乙的貝斯,秦一隅右手放在midi上,斷續彈着一些不連貫的音,在腦中將他們整合起來,然後滑着椅子到南乙跟前,頗爲順手地拿了他的筆。

  “哎,你自己沒筆啊。”鑔片咣一聲響,遲之陽瞪他一眼,“小乙最不喜歡別人用他的東西。”

  秦一隅哦了一聲,伸手扒拉了一下南乙的琴絃,打斷他:“帥哥,這筆我能用嗎?”

  南乙沒吭聲,順手把本子也扔給了他。

  秦一隅扭頭,嘚瑟地衝遲之陽wink了一下,把他氣得半死。

  南乙有些走神,思考着今天晚上回去說不定就能搞定最後一次夢遊實錄,他要整理出來發給秦一隅,讓他辯無可辯。

  計劃很美好,可惜總有意外,他們寫歌寫嗨了,誰都沒回去睡覺,四個人一起在排練室熬了個大夜,直到接近第二天凌晨4點時,才陸陸續續補覺。

  嚴霽和遲之陽睡在懶人沙發上,一個仰睡,一個側蜷着。南乙有潔癖,不想睡地毯,於是套上連帽衫的帽子,趴在桌上——男高中生最典型的睡姿。

  四人中最能熬的反倒變成了秦一隅,就在南乙決定補覺的時候,他還在奮筆疾書,不知道寫的是曲子還是詞,總之精神奕奕,彷彿進入了一種無我之境,很是興奮。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陪他夢遊了。

  南乙的意識逐漸模糊,沈入睡夢中,大腦被深沈的黑佔據,落入一處無止盡的階梯上。

  好像教學樓的臺階。

  他一腳踩空。

  失重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外力引發震動,樓梯崩塌,一隻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臂。

  “南乙?南乙!”

  搖晃下,他從夢中驚醒,一臉懵然地擡起頭,雙眼迷離,神色昏沈,與平日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大不相同。此刻的南乙似乎變成一個故障的機器人,對任何指令都格外遲鈍。

  凌晨的排練室裏靜悄悄的,落地玻璃窗被初秋的霧氣塗上朦朧的深藍,像一張被懸掛的藏青色畫布。

  “醒了沒?”秦一隅壓低聲音,手在他眼前揮動。

  “別動,暈……”南乙皺着眉,下意識握住了秦一隅亂晃的手。

  秦一隅怔了一秒,眼神在自己的手腕上短暫停留。

  不過很快,他反握住南乙的小臂,壓低聲音道:“聽我說,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咱們得溜出去一趟。”

  南乙眉頭依舊擰着,還沒徹底醒過來。

  “現在?”

  秦一隅深黑的瞳孔閃動着光點。

  “嗯,就咱倆,就現在!”

  作者有話說:

  要偷溜出去二人約會了耶!恆刻小劇場之恆刻四人組的遊戲暱稱:[再偷我撥片開夏威夷果試試呢][是的沒錯我這吉他就是沒聲兒][野原新之助動車][毛利小五郎牙棒](猜猜誰是誰)

  。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