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郎哥哥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們腳下地形漸漸平緩,小路也變得寬敞了些,容得下一輛馬車通行。
“再走一刻,就到了湖邊了。”
顧雪卿聽得出謝七郎氣息平穩,他在山間走了這麼久,竟半點不喘?
不多時,顧雪卿感受到了湖風清爽中帶了一絲荷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呼出氣來,溫熱的氣息正好噴在謝七郎的後脖子上,謝七郎身體瞬間繃緊。
他握緊拳頭,越發後悔聽了朱大娘的提議。
兩人快走到湖邊的時候,顧雪卿瞧見從路的另一面來了一輛騾子板車。
板車上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很快,騾子板車在湖邊停下,那對男女先後從板車上跳下來,待兩方人相距得近了,顧雪卿才清楚的瞧見,那姑娘竟然穿着和她同色布料的衣裳,都是桃粉色。
這並不奇怪,鎮上布鋪能供應的布料、成衣少,自然有人會買重。
衣裳一樣也就罷了,讓顧雪卿驚訝的是,那姑娘她居然還認識!
是那個什麼小喜姑娘!
若是別的姑娘和她穿一樣的衣裳也就罷了,但顧雪卿清清楚楚記得,這個姑娘好像喜歡謝七郎。
顧雪卿趴在謝七郎背上,伸長脖子去看安小喜,而安小喜也早就看到了兩人。
她見謝七郎揹着顧雪卿,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不甘和惱怒。
這個女人果然是個狐狸精,嘴裏說着不會嫁給謝七郎,可結果纔多久沒見,兩個人就貼到一塊兒去了。
安小喜氣得直跺腳。
兩女人目光交接,都看到了彼此眸中不善。
謝七郎立即察覺到不對勁,他好像感覺到了金戈鐵馬般的殺氣。他鄒眉問,“怎麼了?”
“她跟我穿一樣的衣裳。”顧雪卿心中老不痛快,她不喜歡安小喜,可又找不到好的理由,只好拿衣裳說事。
謝七郎莫名:正巧衣裳布料顏色一樣而已,有什麼奇怪的?
他喜歡穿墨色衣裳,路上和他穿同色衣裳的人不知幾何,若是要計較這種事情,那乾脆別穿衣裳了。
謝七郎心想,這女人嬌蠻的毛病又發作了。
他不理顧雪卿,揹着她繼續往湖邊走,打算找個合適的位置安置她。
謝七郎看到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便將顧雪卿放下,讓她靠坐在石頭上。
結果安小喜兄妹兩人也牽着騾車,停在了不遠處。
安小喜親眼見到謝七郎小心翼翼的放下顧雪卿,扶着她坐下,動作溫柔細心,體貼至極。她是個姑娘家,如何看不出謝七郎對顧雪卿的心意?
可恨!
安小喜心中自覺沒了希望,更是惱火,惡狠狠地瞪顧雪卿。
顧雪卿此時雖是個殘廢,但也不肯喫素,立即也將雙眸瞪得圓圓的,怒視回去。
眼看兩個女人之間劍拔弩張,像是立馬要跳起來爪咬的花公雞,謝七郎和安家哥哥都有些不知所措。
謝七郎萬分不解,女人爲何如此奇怪?
就因爲穿了同樣花色的衣裳,就恨不得大打出手?
眼看已到巳時,日頭漸漸高深、曬在人身上也有些熱,謝七郎低頭瞧見顧雪卿一臉薄怒,繼續和安小喜對視。
她額上滲出了星點汗珠,顯然是不耐熱。
謝七郎想去摘片蓮葉給顧雪卿遮擋,但又怕自己離開後她和安小喜打起來。
她現在腿傷着,肯定打不過安小喜。
謝七郎在旁邊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雖然兩女目光狠厲、如刀似劍的拼殺了幾十個回合,但安小喜並沒有上前打人的意思。
他和安家哥哥互換了個眼神,彼此都鬆了口氣。
他放下了心來,對顧雪卿道,“你坐着,我去摘片蓮葉。”
謝七郎不敢走太遠,只走到距離顧雪卿不遠處的湖邊,他脫了鞋,挽起褲腿,準備下水。
而這邊,待謝七郎一走,安小喜就憋不住了,她衝着顧雪卿罵了一句,“不要臉!”
顧雪卿不甘落後,“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安小喜一愣,她雖聽得似懂非懂,但知道顧雪卿說的絕對不是好話。她更惱火了,“是你自己說的,不會嫁給謝七郎,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和他這麼親近?你說話不算話,難道不是不要臉嗎?”
顧雪卿心裏頭的那點兒心虛很快被不快壓下,她仰着頭,一副嬌蠻的模樣,“我說了又怎麼樣,我又不是君子,食言了也沒關係。”
“……”安小喜見顧雪卿如此坦然的厚顏無恥,一時無言。
她氣得結巴了半晌,又道,“這麼說,你是要嫁給謝七郎了?”
顧雪卿怔住。
嫁給謝七郎?她……沒想過。
但,如今的她卻無法斬釘截鐵地說“絕不會嫁給謝七郎”這句話。
她心裏頭有些亂、又有些怕、又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還沒等顧雪卿想明白,安小喜見她垂首羞澀的模樣,火冒三丈,“你果然是想嫁給謝七郎!狐狸精!”
顧雪卿哼了一聲,“我和謝七郎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想嫁給他,輪得到你來說嗎?你一個姑娘家,操心別人的婚姻大事,還真是稀奇。”
安小喜被顧雪卿堵得面紅耳赤,她這麼關心謝七郎的婚事,自然是因爲自己想嫁給謝七郎,可如今見謝七郎這樣對顧雪卿,她那些想法只怕都是白搭了。
“你承認了!你就是想嫁給謝七郎,你賴在謝七郎身邊就是想勾引他!”安小喜罵罵咧咧,“你不要臉!”
顧雪卿被安小喜罵了幾次,也沒了好脾氣,她冷笑着嘲諷,“你甭管我想怎麼樣,可你呢,就算和我穿一樣的衣裳,七郎哥哥也是不理你的!”
安小喜差點氣得暈了過去,安家哥哥怕她真和顧雪卿打起來,趕緊將她拉遠了。
站在不遠處的謝七郎腳下一個趔趄。
他耳力好,剛纔顧雪卿和安小喜的那番吵罵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聽得出來,顧雪卿說出那番話只是想氣安小喜,而不是“想勾引他,嫁給他。”
可即便如此,謝七郎也聽得熱血沸騰。她並沒有否認和抗拒“嫁給他”這件事。
甚至,還叫他七郎哥哥。
這個稱呼聽得他胸腔一震,又波及他周身,瞬間他指尖都發麻了。
好奇怪。
謝七郎甩甩頭,心中卻不自覺的輕快起來。
他頭一次覺得女人吵嘴不聒噪,反而有趣。
原來,顧雪卿還要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明明柔弱得像只小兔子,生氣起來卻氣鼓鼓的,跳起來想咬人,還真是有意思。
謝七郎下了水,摘了一片蓮葉,兩朵蓮花,然後上了岸。他赤着腳,將蓮葉蓮花送到顧雪卿跟前。
顧雪卿接過蓮葉,將蓮葉舉在頭頂。
謝七郎不怕曬,他隨意往旁邊草地上一坐,狀似不經意的問,“剛剛你和那姑娘吵架了?”
顧雪卿身體一僵,嚇得臉都白了。她小心翼翼偷覷謝七郎:剛纔她說的話,謝七郎該不會聽見了吧?
那真是要羞死人了。
“也沒什麼,就、就因爲衣裳的事情,吵了幾句。”顧雪卿一面打量着謝七郎,一面謹慎地解釋。
謝七郎低咳一聲,又問,“因爲你們穿了同樣花色的衣裳?所以吵起來了?”
顧雪卿鬆了口氣,心想還好,他沒聽見她們吵架的事情。
她連忙重重點頭,“是啊。那姑娘兇得很,說她的衣裳去年就買了,她先穿的,就不許我穿。你說氣不氣人。”
顧雪卿開始胡謅。
謝七郎也不戳穿他,木着臉點頭,“嗯。可氣。”
“可不是嘛,總之,我不喜歡她。”
謝七郎又哦了一聲。
見此,顧雪卿皺眉,半晌,她試探地問,“那你呢?”
謝七郎一臉懵然,“什麼?”
“你對那姑娘,是討厭,還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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