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049
比如臥底之類的。
重逢再見的場面當然也有設想過,說不定降谷零就會得意地跟他們講他這些年來如何忍辱負重,最終一舉摧毀了某個犯罪組織,而諸伏景光則笑着聽發小說完,再慢慢講起他自己的經歷。
松田陣平甚至已經做好了‘一定要揍那個金髮混蛋一頓’的打算。
然而計劃不比變化,不管是松田陣平,或者說萩原研二,誰都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遇到曾經的老同學。
對方的身份還是‘受害者家屬’。
——zero你在幹什麼啊zero!
萩原研二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震驚過後,兩人接收到來自老同學的暗示,很快調整好態度,擺出一副初次見面的態度來,只是那份即將面對家屬的忐忑卻沒了大半。
萩原研二出面給己方三人像模像樣做了介紹。
——所以說,爲什麼降谷零會和一個少年同住在東京?如果是用來僞裝的身份,那名少年大概也並不簡單,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要利用一個未成年做這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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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情況?
面對兩人暗中質問眼神,安室透權當沒看到,正要繼續詢問A君身上發生了什麼,也就是他此刻最關心的事時,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從門後走出的護士詢問道:“在場有誰是O型血嗎?”
“我是。”兩隻手幾乎同時擡了起來。
秋澤曜和安室透對上視線的瞬間移開,感到了一陣窒息。
他還記得當初美國時的一面之緣,怕安室透認出自己所以一直低着頭,剛纔聽到護士詢問道時候還以爲這是個避開對方的機會,結果……
安室透這傢伙不光本名是個圈,竟然血型也是圈,到底是要多有緣分啊!
秋澤曜正想隨便找個什麼藉口讓安室透留在這,結果護士看了他們一眼,直接道:“你們一起來吧,需求比較多,兩個人平均的話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順便也能留一點他用。
秋澤曜:……
裏面傷患還在等着救命,他不敢表露出遲疑的態度,緊隨在安室透身後跟着護士去抽血了。
護士帶他們進了一間六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裏面沒有別人,她從櫃子裏取出設備,回頭交代兩人:“麻煩把袖子……”
一黑一白兩條胳膊已經準備就緒,她嚥下未說完的話,手腳麻利地給他們分別紮了針,靜脈中顏色稍暗的液體順着細管流入血袋,很快充盈起來。
迅速拔針後護士發給他們一份一個棉籤,隨後帶着兩包新鮮血液匆匆離開,並不寬闊的空間裏只剩下兩人。
儘管面上絲毫不顯,但秋澤曜的心裏其實已經慌的一匹。
他想起自己新創這個馬甲的時候,除了打算利用職位之便完成任務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要用這個紅方的身份和安室透交朋友,發展一段相互信任的友情。
然而現在的事實是——他不確定對方是否記得當時美國的一面,而且一槍差點打死A君,安室透明面上的弟弟。
後者姑且不論,但曾經出現在A君住處的自己顯然無比可疑,畢竟那個房子是安室透的居所,附近既沒有有名的景點,也沒有需要拜訪的親人,一個日本警察無緣無故爲什麼要去他國的居民小區裏亂逛?
秋澤曜感到了一絲絕望。
——他當初爲什麼要設置白色這麼特別的髮色?如果是黑色或者金色,哪種都不會像白色一樣有記憶點!
只能寄希望於對方已經忘記了,那樣的話,說不定自己還有希望成爲安室透值得信賴的同伴。
一片令人窒息的靜寂中,安室透率先打破了沉默:“您是秋澤警官……對嗎?”
他當然是記得那時擦肩而過的白髮青年的,但秋澤曜現在的臉……不能算鼻青臉腫,只能說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人。因此雖然白髮很少見,但對方和眼前這位警官是否是同一人這一點,他並不能完全確定。
畢竟就如秋澤曜所想,一個日本警察沒有出現在那裏的理由,而且安室透對於‘秋澤曜’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同事,於七年前,也就是現在來說的明年11月7日犧牲,他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不僅有那兩個傢伙時不時提起的功勞,更多的是因爲……諸伏景光。
蘇格蘭是臥底的事情敗露後,本該死在組織追殺下的人卻於不久後回到警視廳述職,他將臥底期間的一切經歷如實交代,但唯獨對自己如何假死逃離組織的過程隱瞞至深。
一直到組織瓦解之後,降谷零和他一起去墓園,諸伏景光給一個他本不該認識的人送了一束花,然後將真相告訴了發小。
那時幫他逃走的人,其中之一就是已經躺在這裏的秋澤曜。
而另一個人沒有露面,因此諸伏景光只能大致確定是組織中的人。他本來猜測是降谷零的,但後來試探過後卻發現不是,於是也愈發疑惑於‘另外一人’究竟是誰。
不過這個疑問,到最後也沒能解開。
組織瓦解時他查過所有臥底,沒有人的時間、行動軌跡能夠與其對上號,何況每個NOC都有着更爲重要的目標,除了和他關係親密的降谷零,怎麼會有人好心到不惜暴露自己來救一個已經失去價值的臥底。
在隨着萩原研二的介紹,將目光投注到白髮警官身上時,安室透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想法——
A君和秋澤曜認識。
諸伏景光一直沒找到的‘那個人’或許就是A君!
這樣一來就能夠解釋爲什麼秋澤曜會出現在那裏。
從研究所被毀到A君加入組織,其中有一段比較長的時間空白,失去記憶的A君與秋澤曜在這段時間認識。
A君加入組織可能是秋澤曜的要求,也可能是單純的巧合,但安室透記得松田陣平他們提到過秋澤曜對犯罪的偏激態度,所以他更傾向於前者。而且,秋澤曜,AkizawaAkira,這個名字總讓他有種莫名的感覺。
A君作爲秋澤曜一個人的臥底加入組織,期間和後者裏應外合救下了身份暴露的諸伏景光,之後卻因爲秋澤曜的突然犧牲,A君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指標,真正成爲了犯罪組織的一員,最終在組織破滅的那晚——死在了他的手裏。
安室透一路推理下來很順暢,但仔細想的話,就能發現這其中說不通的地方很多。
比如秋澤曜爲什麼會知道組織的存在,又比如既然對方對對犯罪人員如此深惡痛絕,而此刻作爲A君家屬的他組織成員的身份已經板上釘釘,對方的卻沒有絲毫該有的感情波動。
再者對方又爲什麼會利用記憶全無的A君,從秋澤曜會爲了公民犧牲這一點來看,他不僅不是壞人,甚至還是個好警察——這點可以用‘A君不是公民’這一點勉強解釋,畢竟人性是複雜的,對於公民而言是好警察的人,在面對非保護對象時也許會露出殘忍的一面。
總之,難以解釋的地方很多,但至少‘秋澤曜認識A君’這一點有很大可能。
而如果A君加入組織和秋澤曜無關,後者作爲警察卻眼睜睜看着無辜少年深陷泥潭這一點也解釋不通——
安室透強行停住越想越亂的思緒。
僅憑他現在所知道的信息,只憑胡亂猜測是無法得知正確結果的,與其在這方面浪費腦細胞,還不如將精力放在與秋澤曜的對話上。
重來一次,不僅沒能看清一切,未來的記憶反倒讓事情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隨着越來越多地知道了A君的事,安室透卻越發看不透他身上隱藏的真相。
本以爲已經清晰的過去,突然變得迷霧重重起來。
秋澤曜不知道旁邊的人心中所想,他捏着棉籤,第一個反應是脫口而出的:“對不起。”
安室透愣了一下:“沒關係的,不需要道歉,歸根結底最應該負責是犯人才對,沒道理讓拼上性命保護公民的警察揹負一切。”
秋澤曜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他當時大概是‘對不起我又沒有成爲你能夠放心信任的對象’這樣奇怪的想法。
“不是警察……”秋澤曜順勢道,“是我必須向您道歉,藤田君之所以會受傷,一切責任在我。”
安室透收起笑容,“願聞其詳。”
秋澤曜將經過不帶私人感情地如實描述了一遍,注意到安室透越發緊繃的下頜線,他最後道:“我自知厚顏無恥,但還是要說出請求——如果藤田君能夠活下來,希望您不要起訴我,除此之外無論如何都可以。”
……雖然不管受傷的還是動手的都是他自己。
出於某種委屈的心理,他依舊坐着,脊背挺直,沒有起身鞠躬做出請求者該有的姿態。
傷口沒有經過處理,白髮青年的臉看起來無比慘烈,唯獨那雙眼睛像在發光一樣。
安室透沒有錯過那其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畢竟是那種兩難的境地,對方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即使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救下兩個人,卻還要因此丟掉工作、入獄服刑,感到委屈也是應該的。
二十二歲,犧牲時也僅有二十三歲,救了諸伏景光。
安室透不想輕易懷疑這樣一個人,但疑點已經存在,不是他說信任就能夠消去的,不過至少在一切都無法確定的現在,他會把對方當做一名優秀的警察。
“你不說,我也不會那麼做的。”他道,“就像我之前說的,需要受到懲罰的是犯人,秋澤警官你只不過是做了當時應該做的事而已,我當然不會遷怒……但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秋澤曜:“您請說。”
“那個時候,陽希有說過什麼嗎?”
“……誒?”
“他對你們說過什麼嗎?”安室透又重複一遍。
秋澤曜不明白安室透問這個的原因是什麼,但這不妨礙他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安室透今天下午在病房中突然自曝,不管經過了怎樣的心理歷程,總之從結果而言,對方主動將把柄交了出來,這是示好,更是試探,試探他對朗姆的忠心。
就算他真的一心一意要爲朗姆服務,安室透也大可將他是研究所漏網之魚的證據交給朗姆,到時候他的一面之詞和實打實的證據,朗姆怎麼選可想而知——這些暫時按下不表。
總而言之,安室透有意要策反他。
簡短思考過後,A君決定順勢改變陣營,機會難得,哪怕是做污點證人也好,能當好人誰會做壞人呢?反正他不會。
然而哪怕已經做下了要和安室透站在統一戰線的決定,他也不能直接對人說‘我不做壞人啦,透哥!’,然後棄暗投明吧?
所以還是要表現出一點點動搖,最終徹底下定決心的樣子。
現在就是一個拉動進度的好機會——一個表現出A君其實是好人的機會。
如果安室透也像松田陣平一樣對他有‘心硬’的印象,最好也能一併抹消。
秋澤曜垂下眼睫,遮住眼裏不合時宜的情緒:“他說……”
——拜託了,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拜託了,工藤君是個可愛又聰明的好孩子,和我不一樣。我是自願的,所以……
——可以殺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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