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 091
A君架着安室透來到三樓,這裏的房間只有四疊半榻榻米大,用鑰匙開門,進門之後他去倒水,磨蹭了一會轉身,安室透已經自覺脫掉溼透的衣服躺進被子裏了。
皺巴巴的西裝和戰術揹帶一起扔進垃圾桶,他的外套被好好掛在了牆上,A君把溫水遞給撐起一半身體,倚坐在牀頭的安室透。
青年露出一半小麥色的胸膛,上面佈滿細密的汗水,對方的身形是偏單薄款的,肌肉並不發達,但緊密而有力。薄薄一層覆蓋住骨架上,隨着呼吸起伏。A君匆匆掃了一眼沒敢繼續看。
淡鹽水比較麻煩,一會去路上買瓶電解質飲料好了……
他思索着去衛生間用溫水浸溼毛巾,折成方塊搭在對方額頭。
安室透已經重新躺回去了,在他蓋溼毛巾的時候下意識閉了閉眼,很快又睜開,用一種像是在發呆一樣的目光注視着牀邊的A君,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出去一趟,晚飯有什麼想喫的嗎?”A君問。
安室透說:“人在體溫升高時,機體免疫力會降低,胃腸道的消化與吸收功能減退,但是發燒會使能量消耗較大,更需要補充一些營養。”
A君:“……所以?”
“白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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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君忍了忍,沒忍住,終於對準病號軟趴趴的頭髮下了毒手,他在安室透堪稱茫然的眼神中把那頭金髮揉成雞窩,然後擺正毛巾,拿上那包裝了衣服的垃圾袋迅速離開了。
處理好垃圾袋,他先去服裝店買了一身看起來就很保暖的套裝,以及一身同樣保暖的居家服,接着去了便利店、藥店。
買齊東西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回到賓館開門卻沒在牀上看到人,但是有聽到衛生間傳來的水流聲。
A君放下東西,皺着眉敲了敲衛生間的門:“……你在裏面嗎?”
雖然確實有利於降溫,但是對方身體還處於虛弱狀態,出汗導致了電解質大量流失,這種時候一個人洗澡,中途暈倒的可能性很大。
衛生間的門從裏面打開,A君剛找出裝衣服的袋子,拿起轉身的時候猝不及防被裏面涌出來的霧氣糊了一臉,他呆愣一下立刻扭頭撇開臉,提着袋子的手擡起遞出,對方接過後迅速轉回去,翻找剩下的一堆購物袋。
“我沒找到賣粥的地方,所以買了自熱白粥,需要熱十五分鐘才能喝,我還買了溫度計,你之後量一□□溫,然後是藥、退燒藥有很多種,因爲趕時間所以沒有仔細看,都買了一盒……”
浴室裏的安室透把衣服放到一邊,正在解腰上的浴巾,他聽着外面A君囉囉嗦嗦的發言,一時間竟然沒找到回話的空隙。
總之在經歷了一番波折——特指A君的心臟——之後,安室透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坐在了矮桌前,面前是蓋子上冒着熱氣的自熱白粥,以及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電解質飲料,A君從他嘴裏抽出體溫計,對着光看了一下:“℃。”
安室透點頭:“中等程度發燒,我睡一覺就好了,最好還是別喫退燒藥。”
以防萬一他之前喝的藥劑和退燒藥的某種成分發生什麼反應。
A君覺得他的狀態很奇怪,思維正常、條理清晰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但是他的發言偶爾會有些不必要的內容,也不像正常情況下掛着笑,這讓他看起來呆呆的,說話吐字又格外清楚,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分開,跟小孩一樣。
不管怎麼說,這種‘吐真劑’的效果也太遲久了。
他有些擔心,但是畢竟安室透以後還有那麼多劇情,應該不會有後遺症……吧。
A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稍加猶豫就開口道:“透哥有信得過的醫療機構或者醫生嗎?”
比如警察廳專屬醫療組之類的。
安室透詭異沉默了一下,“有。”
“可以讓他們過來嗎?或者我帶你過去?如果是不能透露的祕密,我可以一個人回家。”
安室透和那雙純粹信任與擔憂的眼睛對視片刻,最終點了下頭:“我一會打電話。”
還好現在藥物的效果已經衰減了很多,不然這個時候他真的剋制不住,不消三分鐘就把一切倒豆子一樣交代完了。
一輛其貌不揚的麪包車帶走了他。
其他東西已經全部處理乾淨,A君穿着自己原本的外套,手裏提着裝有安室透之前那身居家服的購物袋,站在窗邊看着那輛車遠去。
安室透盯着後車窗看了一會,很快轉過頭,閉上眼睛休息。他穿着A君買的保暖套裝,帽子堪堪遮到眉毛,臉上戴了A君一起買回來的黑色口罩,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被陰影遮住。
司機沉默寡言,目不斜視把他送到預定地點,一輛等在那裏的轎車把他送去了最終目的地。
風見裕也上前迎接這位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面的上司時,對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被某種洗浴產品外塑料包裝裝着的東西,冷靜吩咐:“把這個拿去鑑定處分析成分,醫療人員到了嗎?”
“是,已經都準備好了,地點在……”
“我自己過去,你帶着東西去做正事。”
風見裕也於是走向和上司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成爲‘Zero’一員的降谷先生,那種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一邊遺憾這次又沒能見到上司正臉,一般觀察對方交給他的東西。
是……一截布料,看樣子像襯衣領口的部分。
第二天安室透回來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不管是‘背叛組織’還是‘不能透露的祕密’,對方都沒有主動提起,A君也不多問。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三天,新的襲擊遲遲沒有動向,但是‘另一個更大的炸.彈’的陰影懸在頭頂,凝重的氣氛不僅沒有隨着時間緩和,反而愈發沉重。警視廳中一片陰雲慘淡,醫院裏也難免受到了影響。
病房裏受傷最輕的牧村已經出院了,偷溜的阻礙減少了很多。
萩原研二睜開眼睛,正要撈過自己柺杖去廁所的時候往旁邊牀位看了一眼,也顧不得去解決生理問題了,直接拍了拍還在打呼嚕的山田。
“喂,快醒醒!”
“啊?怎麼了?”山田一臉茫然,“是要喫飯嗎?”
萩原研二無語地給了他腦袋一下,“你走路方便,去下面問一下有沒有看到人出去,問清楚秋澤曜那傢伙什麼時候跑的,我給小陣平打電話。”
山田消化了一下,猛地坐起,瞪大了眼睛:“哈?A他跑了!?不是、他這個狀態怎麼能動的?”
“你問我,我也想知道啊……別廢話,總之快去啦!”萩原研二催着他跑出病房,撥出去的電話也打通了。
“怎麼了?”松田陣平也剛醒不久,聲音很是懶散。
“人跑了。”萩原研二捏了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是我大意了,我以爲他現在的恢復狀況不能做什麼呢。他應該跑不遠,山田去問了,到時候我把時間發你,你找交通部的熟人調一下當時的路況,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
“那傢伙……”松田陣平咧了咧嘴,也跟着頭疼起來,人倒是精神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山田很快回來了,推開門的時候稍微有點喘:“沒有,值班人員都沒見過他,我拜託門衛查了門口的監控,現在還沒什麼進展。”
樓裏出去只能走正門,晚上的時候其它門都是鎖着的,低樓層的窗戶都裝有防盜窗,防止外面有人從這裏進來,所有值班人員都沒見過人,那麼大概率對方確實沒有走那裏。
萩原研二撐着柺杖走到窗前,嘲笑了一下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畢竟他們這裏可是八樓,秋澤曜的狀態就算能動也很艱難,對方怎麼可能從這裏跑出去呢。
他還是拉開窗戶,往外看去,下一秒忍不住說了一句:“Shit。”
在窗戶往下一點的高度,右手方差不多不到半米的空調外機上,風吹日曬形成的塵垢有一處明顯的腳印形狀的痕跡,明顯還很新,是不久前剛留下的。
秋澤曜翻窗跳到空調外機上,旁邊就是消防管道,想必就是順着那裏滑下去的。
山田也一時失語,最後乾巴巴道:“至少樓下面沒多一個墜樓的人,人還活着,挺好的。”
“……你說的對。”萩原研二抹了把臉。
他回到秋澤曜病牀旁邊,從枕頭上拿起一張紙條,面無表情撕成碎片。
“絕對、等他痊癒之後,絕對要揍他一頓。”
山田:“加我一個。”
秋澤曜確實是走的窗戶,他凌晨的時候悄悄爬起來,繃帶下的傷口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疤痕,拆起來很麻煩,他甚至連病號服也沒有換,就這樣從窗戶離開了大樓。
從監控死角翻牆離開醫院,一路小跑來到某個地方,一輛黑色的奧迪佇立在凌晨的夜色中,他在冷風裏站了一會,直到最後一絲溫度也被帶走,才緩緩邁步靠近,一身黑衣的男人檢查過他攜帶的東西,確認沒有危險後伸手打開車門。
白髮青年一言不發地坐了上去。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黑髮女人將一部手機放到座位中間的平臺上,屏幕閃了閃,一個稱得上溫暖柔和的嗓音響起。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秋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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