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Chapter 107
本該是仇敵的兩個人,一個在另一個的帶領下參觀後者的住宅。這是什麼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戲碼嗎?
“……你在拖延時間?”
“你這麼認爲嗎?嘛,一般來說是會這麼覺得。”他們已經轉完了二樓,正順着樓梯往三樓去,上面有一整面玻璃牆,遠眺可以看見東京夜晚繁星一樣的燈光,垂眸則能將山間的景色收進眼底,不過冬季的樹木只有光禿禿的枝幹,又是夜晚,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幽暗陰森,像無數鬼爪從地下伸到人間。
這種玻璃似乎是單面可視的,裏面的光線透不出去,即使在夜晚,這棟房子也不會顯眼。
秋澤曜在玻璃前站了一會,回頭看向神色莫名的梶浦隼,“但是我沒有拖延時間的必要,這點你也很清楚吧,警視廳對我的態度有你推波助瀾,公安的動向你也時刻關注,我有沒有幫手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梶浦隼不置可否,推開三樓唯一一個房間的門,向他示意:“歡迎來到GM房間。”
這是一個佈滿電子設備的房間,全封閉,僅有的光線來源於指示燈和數個屏幕,線路雜亂卻不失條理,對方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就坐到了唯一的椅子上,全然沒有管客人的意思。
“不管你想找的是什麼,這臺電腦裏,非法入侵各個系統的記錄、哪些人受我控制、匯款記錄、犯罪證明,或者我控制陪審團的證據,甚至還有足以讓某些官員倒臺的污點,都可以找到,但前提是有這個能力。”
沒錯,梶浦隼自認已經識破了秋澤曜的算盤。
只要找到能夠證明他犯罪的證據,秋澤曜的嫌疑就會不攻自破,甚至就像經典商業諜戰片那樣,揹負着上司的不信任、輿論的壓力,主角身處逆境卻一往無前,最終證明自己、抓到真兇,這樣的孤膽英雄形象放在故事裏都非常喫香,更何況發生在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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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還能回去當他的警察,行使他的正義,保護他的人民。
爲什麼依舊冷靜?
因爲他還沒有徹底絕望。
梶浦隼手肘抵在扶手上,雙腿上下交疊,十指交錯置於胸前,瑩藍的電子光芒在他臉上勾勒出詭異的輪廓。
“這就是你最後的希望了嗎?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低笑起來,“真是可悲啊,秋澤警官,我很佩服你,倘若易地而處,我一定做不到你這麼冷靜。”
“此刻在你面前的人,十一年前殺了你的父母,十一年後毀了你,但這個不折不扣的仇敵又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理解你的人,全世界只有他知道你是真的英雄。”
秋澤曜懶得接這傢伙自我滿足式的發言,他大致掃了幾眼,勉強用自己貧瘠的知識判斷了一下,這裏只有一臺電腦是沒有網絡連接的,存放絕密資料的設備一般都不會聯網,接着徑直走過去,敲擊鍵盤清脆的咔嗒聲很快響了起來。
第三次,梶浦隼沒得到想要的反應,暴怒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很快控制起來,也可能是熟悉的鍵盤聲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吐出一口氣。
享受過程。後槽牙輕咬臉頰內側的軟肉,他又在心中重複了一次,控制着椅子來到秋澤曜不遠處,這個角度使他能夠看清整個屏幕,同時也與對方保持了安全的反應距離。
梶浦隼最開始只是漫不經心掃了幾眼,甚至沒有要制止的意思,他自己設計的防護程序自己清楚,沒有權限的情況下想要調取最隱祕的數據,這個的難度無異於手搓核彈,所有的防護、掩飾和陷阱都是他這二十年中一步步完善起來的,最內層有自毀程序,不過他不認爲秋澤曜能接觸到那裏。
就憑警校教的那些淺顯的網絡安全知識,只怕連入口在哪都要找……
梶浦隼睜大眼睛,脫口而出:“停下!”
就這一會功夫已經被攻破到第二層了,用來誤導和掩飾內層的假系統直接被衝的七零八碎。倒不是說有多不可思議,事實上讓公安的技術員來也能輕鬆突破進去,但速度絕對沒有這麼快。
秋澤曜的一番操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降維打擊,就像站在高處的人觀察地面,輕而易舉就能找出一條不堵車的路,但地面上的人就只能一條一條去碰運氣。
梶浦隼壓抑住內心的驚駭,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將座椅下的槍拿了出來,槍口對準了另一個人,對方手還留在鍵盤上,只是敲擊的動作停止了。
他勾起一個笑,基本看不出勉強的感覺,開口道:“沒想到你竟然藏了一手,和你共事那麼久的同事也對此一無所知,我還以爲你是個刻板到迂腐的好人,啊,所以你那時能叫來公安,原來如此。”
秋澤曜的檔案資料裏電腦技術只是可以,想必是被改過了,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就是動動手的事。
這樣稀缺的人才明面上去了警視廳工作,不可能是刻意的安排,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是他自己的決定,因爲一直以來的目標是打擊犯罪、破案緝兇,所以哪怕累一點,也要堅持打兩份工。
信念堅定到了可憐的地步。
青年舔了舔乾澀蒼白的嘴脣,梶浦隼聽到他不復以往清冷如冰泉的乾啞嗓音:“你還敢把我交給警方嗎?”
沒錯,梶浦隼是沒打算殺他的。
人死了就是一具不會動的屍體,沒什麼意思,能最大程度獲得樂趣的做法,見面後用語言一點一點摧毀對方本就搖搖欲墜的心裏防線,欣賞他崩潰絕望的狼狽姿態,然後等事情發酵,將他送回警視廳,不久□□審,坐在旁聽席觀賞英雄審判被打上罪犯標籤墜入地獄的戲劇,再之後無聊之餘,還可以去監獄探視一下老朋友,愉悅心情.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梶浦隼磨了磨牙,指腹蹭過槍身冰冷的金屬面,他又恢復了淺笑的從容:“當然,你儘可以找人再帶你回這裏,浪費幾個小時突破蹭蹭障礙,然後拿到一份空白的資料。”
防不住,他還不能躲嗎。
把資料轉移到U盤裏,然後閃存盤一拔,安全無憂。
“你有這份技術,警方會給你工作減刑的機會,四捨五入也算是在爲他們工作了,儘管是以罪犯的身份。”梶浦隼忍不住又刺了幾句,“這還真是諷刺,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自由自在,救了無數人的英雄卻關在狹窄的囚籠裏靠着不被承認的正——”
他只覺得一陣微風颳過,手臂一痛,世界天旋地轉,手中的槍已經到了別人手中,椅子打着轉帶他撞上桌沿,嘭地一聲停住,重新恢復的視野中黑洞洞的槍口冰冷可怖。
被一個輕易能要自己命的東西指着,只要還怕死,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慌亂的情緒,區別只是在於多少而已。
梶浦隼已經藏頭露尾太久了,一直站在屏幕的後方,幾乎沒有遇到過能夠危及生命的事情,他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但很快強行鎮定下來,冷笑道:“你敢殺人嗎?正義的警官先生,你能放下那些堅持的信念嗎?陪審團一致同意我無罪釋放,在法律意義上,我就是普通公民,是你發誓要保護的羣衆的一份子。”
“你知道我有罪,但國家可沒有賦予你審判的職權,你也沒有這個資格。”
秋澤曜這個人的構成很好懂,四分正義,三分規則,兩分堅持,一分信念,他可以不在乎外界的評價,他可以被污衊成罪犯,但他絕不會做出真正的違法的事情,因爲他不能否定自己的存在。
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如果連自己也被自己否定的話,那也太可悲了。
梶浦隼這麼想着,心中的不安卻愈演愈烈。
秋澤曜被冷色瑩光照亮的蒼白麪龐緩緩勾起一抹笑,他笑得很燦爛,連眼睛都跟着彎了起來,周身釋放的氣勢卻壓得人要喘不過,粘稠的、冰冷的、充滿血腥氣的殺意宛如實質。
他輕聲開口,語調柔和卻不帶溫度:“你怎麼知道我沒殺過人呢?”
梶浦隼一瞬間甚至停止了思考,回神的下一刻露出了駭然恐怖的表情,五官幾乎扭曲成一團,之前勉強稱得上風度翩翩的人如同發癲一樣顫抖起來,他可不是什麼不怕死的類型,相反他怕死怕到要死的地步,最初加入組織就是因爲不想死,後來才逐漸嚐到了甜頭,成了Boss手下最會搖尾巴的狗。
而現在,他的命像魚肉一樣攤在砧板上,拿刀的人卻不是他以爲的連血都不願意見的聖人,而是殺魚無數的專業大廚,眼看性命不保,他怎麼可能不抖。
沒當場失禁已經是他涵養過關了。
梶浦隼恐懼的同時,心中也升起了無邊憤怒——秋澤曜欺騙了他。
什麼狗屁警察,什麼狗屁正義,都是假的,這傢伙根本沒把人命看在眼裏,‘百人虐殺案’的兇手說的都是真的,哪有什麼污衊,根本就是真相!
“秋澤警官——”他露出諂媚討好的笑容,服軟非常乾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過去這一關,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還活着就是他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打擾了您的好事,但是請務必給我彌補的機會,這次的事情對您來說其實並不全是壞事,現在詆譭您的人越多,最後的真相公之於衆的時候,反差就會越大,您的聲望也就隨之越高了。”
“秋澤警官,我活着要比死了更有價值,每個英雄的傳奇裏都有一個難以對付的邪惡反派,作爲英雄登上神座的踏腳石、作爲展現強大實力的陪襯,我會無比榮幸!”
秋澤曜頭一次發現他這種成熟系的聲音也能做出如此……噁心的腔調。
好傢伙,還有兩副面孔呢。
“這麼說,你願意承認罪行咯?”秋澤曜眉尾一挑,被噁心得耷拉下來的嘴角稍稍勾起。
梶浦隼迫不及待道:“當然!”
秋澤曜笑容不變,舉着槍威脅道:“去把電腦打開,全部,我要管理員權限。”
沒錯,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對方自己搞定的話,就不用他(系)自(統)己來了,還節省時間。
梶浦隼沒搞小動作,畢竟在他心裏秋澤曜的形象還是電腦高手,在這樣的人面前做小動作,他還沒嫌自己活太長呢。
事情搞完,梶浦隼腆着臉陪笑:“秋澤警官,我犯罪的證據全在這了,您看這……”
眼看事情即將結束,秋澤曜心情不錯,笑眯眯戳穿了對方的小心思:“你在想之後怎麼報復我嗎?”
“不敢不敢!呃、主要我這也沒機會啊,您手裏證據確鑿,我大概率就是終身□□了,是吧?”
“組織不會放任你一個高層幹部落到警方手裏的,我也沒興趣以後提心吊膽那天TopKiller找上門來,所以你還是死在這裏吧。”秋澤曜在對方劇變的臉色中繼續道,“以及,不要叫我‘警官’,我已經不是了,殺你的只是秋澤曜而已。”
“等、”
砰!
“等、嗬……呼,你既然知道……組織,你殺了我……嗬呃……就不怕報復……”
砰!
“啊啊——我殺了你!”
秋澤曜後退一步,躲開他垂死掙扎的一撲。
砰!
“不要……”
秋澤曜收起槍,沒去管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傢伙,他三槍射中的都不是即死的要害,梶浦隼至少還要苟延殘喘三分鐘,在極度痛苦與絕望中度秒如年,細細感受自己的身體慢慢走向死亡的過程。
多少有點不人道,但是比起對方造成的傷害來說,這隻能算是極少一部分的代價。
“殺……啊啊……殺了我……”
秋澤曜轉過身,利用系統的高處理效率迅速過了一遍所有的資料,組織的部分單獨打包存進U盤,然後是政要把柄之類的可利用性情報,期間意外發現了一個‘定期輸入密碼否則就會將所有情報曝光’的程序,這傢伙死都不安生,還想拉這麼多人買單。
他很快將所有信息打包分類存好,然後乾淨利落地清空了整臺電腦,至於這些U盤,就先暫時藏在這裏,等A君過兩天回來之後再帶走。
忙完之後,回頭才發現梶浦隼已經早早嚥了氣,或許叫他梶浦隼不太合適,因爲這是一個假身份,類似的東西他還看到了很多,有用過的也有沒用過的。
那就卡路亞吧。
他繞過卡路亞的屍體,沿着樓梯下了樓,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所以放鬆下來的原因,他感覺到身後傷口的疼痛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起來,腦袋昏沉沉的,喉嚨很乾,咽一下口水都疼的那種。
秋澤曜來到一樓,順手抄起卡路亞開的酒對着瓶子喝了一口,酒液火辣辣從喉嚨一直燒穿了胃部,後來竟然品出了一點清新的果香。
他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上,背對着正門的位置,背部倚在靠背上的鈍痛令他下意識深深皺起眉,他咕噥了一聲:“痛……”
另一邊A君正在等着搭飛機,不過眼看着雪越來越厚,似乎必定要延遲了。
他來到露天地帶,從兜裏伸出手,看着潔白的雪花轉瞬融化在手心,意識同步到了另一邊。
秋澤曜摸索着從西裝口袋裏找出之前放的槍,眼前已經有了重影,雖然這次只喝了一大口,但可能是度數比第一次高的緣故,他醉得要嚴重一點,傳遞給A君的畫面都是斷續模糊的,思維也時有時無,身體自然也不怎麼受控制。
眼前的東西一分爲二,他的手也在抖,連帶着手中的槍同樣跟着抖,說不清是因爲這次是自己動手的緣故,還是說就是單純的的因爲酒精,槍口歪歪扭扭,一直對不準額角的太陽穴,而且肌肉似乎也用不上力,這樣開槍的時候真的不會脫手導致彈道偏離嗎?
白髮青年茫然思考良久,緩緩把槍放到身前,換成雙手持槍,拇指卡住扳機,然後張開嘴,用牙齒咬住槍口,這次終於穩定了下來。
火藥的味道充斥口腔,冰冷的金屬管壓住柔軟的舌牀,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秋澤!”
從身後傳來的喊聲,秋澤曜下意識回頭。
另一邊看雪的A君差點滑倒,他不敢置信地抓了抓頭髮,雖然視野裏是二重模糊虛影,但是配色他還是能搞清楚的,前面這個人金毛配小麥色,後面還跟着一個形狀鮮明的捲毛。
怎麼又是你們兩個!
這不合理啊,他身上沒有跟蹤器,那輛車也不是有衛星定位的類型,就算他們順着他名下的賬戶查到了這筆錢的去向,找到失主,那也頂多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比較遠,需要開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找到這裏?怎麼可能啊!?
人生遊戲還帶開掛的?
秋澤曜也同步睜大了眼睛,裏面震驚不解的神色蒙了一層水霧,那邊兩個人已經一個急剎車原地停住了,似乎在說什麼,但是落到他耳朵裏像是水裏的人聽岸上講話一樣不清晰。
他轉動遲鈍的大腦,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執行之前的指令。
——那當然是不了!
本來的計劃是就此失蹤生死不明,現在當着人家的面開槍,先不說和本來的目的不符,關鍵是擅自跑進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愛攬事,秋澤曜要是死在這裏,他敢打賭,這兩個人絕對會認爲是自己的責任。
A君憤憤踩雪,之前的委屈和現在的份加在一起,令他眼眶酸澀。
秋澤曜那邊直接就眼淚決堤,透明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在布料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安室透醒過來的時候先摸了一下脖子後面,確實有被擊打後的痕跡,也就是說,攻擊來自身後,但是他當時身後就只有秋澤曜一個人。
他用的手勁並不輕,就算身體素質再好,也不至於一分鐘多一點就醒過來吧?
安室透有點懷疑人生,尤其是發現自己昏過去四十多分鐘之後,但是很快他就把這點微末的情緒拋在腦後,當務之急還是找到秋澤曜。
如A君所想,他確實想過回住處詢問本人,不過安室透也猜到了A君會不在的可能,他先打給松田陣平讓‘男朋友’開車速來,同時打電話給風見裕也,找他查附近有沒有什麼劫車事件發生,順口讓他也查了一下秋澤曜名下的賬戶支出,沒想到劫車還沒出結果,賬戶那邊直接中了標。
迅速鎖定受害人之後,第一時間打了電話,沒打通,又打給他的家人,這才知道對方是被打劫的時候嚇到了,手機不小心掉進座椅縫裏,沒敢撿就灰溜溜下了車,後來平白得了一筆鉅款,高興起來直接忘了這事,還是跑了老遠找一家店借了電話,這才聯繫上老婆拜託她出來接他。
聽到這個消息的安室透果斷原路折回,去了受害人家裏,藉着對方設備衛星定位了手機位置,然後跟松田陣平兩個人一路飆車上山,走了兩次歪路這纔到達目的地。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就下了車,悄無聲息接近這棟別墅,從他沒鎖的大門溜了進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背對着這邊坐着的秋澤曜。
會客廳的佈局很好懂,簡單看過就能確認沒有埋伏什麼,梶浦隼不在。
至少秋澤曜人還活着,一直高懸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安室透放棄隱藏,直接喊了對方的名字:“秋澤!”
秋澤曜反應很快,簡直就像下意識轉過來一樣,之前受限於角度無法看到的槍身暴露出來,對方兩隻手交疊握住槍柄,右手拇指扣在扳機上,大半個槍管埋進口中,饒是如此,他的手也還是在輕微的顫抖。
青年臉色緋紅,這讓他看上去有了些許生氣,一雙藍眼睛也像洗過一樣。
安室透和松田陣平瞬間停下,前者距離秋澤曜也還有三米的距離。
平日裏能言會道的高情商在這種情況完全派不上用場,安室透一瞬間想了很多勸人不要輕生的語言技巧,但這些對秋澤曜不會管用,後面的松田陣平開口:“他喝醉了。”
安室透低聲問:“所以?”
他話音剛落,那邊坐着的秋澤曜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簡直就像是聽到他的聲音所以哭了一樣。
那雙蒙了層水光的眼睛望着他們,看上去竟然有點委屈。
喝醉的人行爲通常難以預測,有的人喝醉會放飛自我,唱歌、裸奔,做各種平時不會做的事,也有人會安安靜靜,當一個失去自我的呆瓜,秋澤曜是什麼類型暫時不能確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一個不小心這就變成這個人最後一次喝酒了。
安室透回頭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後者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伸出食指點了點安室透的方向,示意他去。
安室透:……?
其實按理來說,跟秋澤曜關係更好的是松田陣平纔對,他本來應該提出疑問,但鬼使神差下卻回過頭,開口道:“我有話想對你說,秋澤,我可以過去嗎?”
今天和之前的種種走馬觀花一般從他腦海過了一遍,轉眼間拋到腦後,現在還不是考慮其他的時候。
秋澤曜下頜骨上下輕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說話,但被口中的東西阻礙了,他眨了眨眼睛,又是兩滴液體滾落,然後雙手握着槍抽了出來,安室透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槍身,基本沒費多少力氣就把槍從對方手中搶了過來,然後用力甩到角落。
事情發展順利得不可思議。
白髮青年仰頭安靜注視着他,安室透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松田陣平留下一句‘我去查看情況’之後,就往裏面繼續深入了,安室透沒攔住人,又回頭看向秋澤曜,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問:“這座別墅裏有危險嗎?”
“沒有。”秋澤曜停頓時間略長,像是原本已經說完,臨時又補充一樣,繼續道,“去三樓。”
只三樓有需要檢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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