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Chapter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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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澤曜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他就是一時衝動,再給他點時間,情緒平復下去之後,其實也就回去了,但是安室透出現得太是時候,他着急之下,這才跳了下去。
“你、你沒事吧?”他在安室透鬆手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下意識伸出的想要去扶對方的手停在半空,他這時候還是抱有一點僥倖的,安室透那時候的話,也許不是他想的意思。
那隻手在半空停頓片刻,收回去之前被一把抓住,安室透借力起身,他站直身體,緊握的手卻沒有鬆開,他在秋澤曜難掩緊張的目光中開口:“擔心我嗎?”
金髮青年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脣線繃成一條直線,眸光深邃如海。但他沒有做出慣常的溫柔表情,這本身就已經是異常了,顯而易見的,他的心情很差。
秋澤曜甚至顧不上對方握着他的手,他就像被老師抽查作業的壞學生一樣,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安室透繼續道:“那你能想到,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我們的心情嗎?”
“……你真的知道了啊。”秋澤曜訥訥道,安室透是不會對秋澤曜說這些話的,前者在後者那裏的身份還是不法分子。
事到臨頭,他反而不怎麼慌了,又或者是衝擊太大暫時停止了思考,他聽到自己問,“爲什麼會想到這種可能?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安室透的臉色更差了:“你的關注點只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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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澤曜僵了一下,一句‘對不起’在反應過來已經出口。
他確實是對不起他們的,在明知會傷害他們的情況下,還是做了那些決定,接二連三地,但是、但是……
如果可以的話,誰又想這麼做呢,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和這些可愛的傢伙建立長久而穩固的友誼,他知道自己可以好好做秋澤曜,在離別的時候隨便找個藉口,環球旅行或者別的什麼,悄無聲息消失在其他人的世界中。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秋澤曜選擇現在退場,最大的原因是他怕自己接受不了未來可以預見的失去,對於現在孑然一身的他來說,唯一擁有的就只有感情了,與其等到這份聯繫深厚到不能割捨的地步,不如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之前先行斬斷。
和安室透的關係……算是他的一次任性吧,仗着對方不會喜歡上滿手鮮血的自己,所以肆無忌憚地將感情寄託在對方身上,喜歡一個人是很開心的一件事,對方的一點微小舉動就可以讓他感到幸福。
但是這些其實是不在他最初的預想中的。
他應該一個人住着自己佈置的房子,隨心所欲點喜歡的外賣,興趣來了就出門走走,旅遊去看風景,或者呆在家裏打最新出的遊戲,但不會和這個世界產生聯繫,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離開的時候也一樣,這幾年的時間在他幾十年的人生中只是一段插曲。
明明是安室透先伸出的手,那些人也是,自顧自地翻過他豎起的圍牆,導致他不得不陷入這樣的境地。
秋澤曜眨了眨酸澀眼睛,把淚意壓下,他不想又一次在安室透面前哭出來,心裏想了很多,關於解釋的、道歉的或者反駁的,但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已經沒什麼好解釋的了,安室透既然敏銳到能夠發現兩人一體的不科學真相,那麼他想必也能猜到秋澤曜是個假身份,他當然可以編一個像樣的故事,解釋他爲什麼加入組織、爲什麼去做警察、身份造假是怎麼做到的、目的又是什麼,但是他不想這麼做了。
是時候該走上正軌了,短暫的任性就到此爲止吧,秋澤曜逃不掉就留在這裏,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雖然不知道安室透最開始是到底出於什麼原因接近他,但是對方給了他很多是毋庸置疑的,反倒是自己沒幫上對方什麼,還一直添亂,到這裏停下的話,其實對他們都好。
安室透沉着臉凝視他片刻,忽然嘆了口氣,向前一步,擡起手,秋澤曜被對方在他身後施加的力道按得一個踉蹌,幾乎是撲進對方懷裏的,身體被環抱住,手指從後方插進他發間,安撫一般輕輕揉搓。
“你知道你剛纔是什麼表情嗎?”
秋澤曜下意識問:“什麼?”
“沒什麼。”
秋澤曜:……
明明就是有什麼!倒是好好說完啊豈可修!
秋澤曜順從地被帶回室內。
他覺得自己應該硬氣一點,安室透留他到現在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從這裏知道什麼,剛纔的那些都是懷柔政策,倒是爭氣一點啊我自己!
心裏這麼吶喊着,白髮青年低眉順目,整一個乖到不行的樣子,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他就是想借此得知安室透到底猜到了什麼,早做打算,以防未來出現什麼難以把控的局面。
沒錯,僅此而已。
幾分鐘後他手裏多了一碗粥,空空如也的肚子被香味一勾,頓時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秋澤曜還沒出口的拒絕硬生生卡在喉嚨裏,他耷拉着眉毛,默默喝完了粥。
空氣裏不甚明顯的凝滯氛圍無聲消散,安室透先行開口:“你們……你的表現其實比較明顯,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但是一般人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往這種方面想。”
“除了你。”秋澤曜對於這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都以爲對方是開掛了,又或者歸因於二次元世界不能用常理判斷,他擦了擦嘴角,虛心求問,“所以你是怎麼發現的?”
安室透說:“我也經歷過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不過主還要是因爲酒吧。”喝醉的秋澤曜和a君一模一樣的眼神,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乾咳一聲,“你還記得之前車上發生了什麼嗎?”
“車上?”秋澤曜不解地歪了下頭,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幅畫面——近在咫尺的紫灰色眼眸,可以看清毛孔的距離,呼吸交纏,嘴脣相貼……
“——那個不是夢嗎!?”
安室透被青年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眼睜睜看着對方從脖子紅到耳朵,一副羞恥到爆炸樣子,他也被傳染了一樣,感覺臉有點發燙,艱難道:“啊、如果你是指那個……吻,那確實是發生過,但是我想說的不是……”
他感覺自己這麼說是在轉移話題,有種親完不認賬的嫌疑,於是又拐了回來:“雖然我可以給那時候的行爲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拋開這些的話,其實我也有私心在內。”
不然他就不會臉紅了。
算算時間,安室透的實際年齡都是要奔四的人了,雖然還是沒有過戀愛經歷,但是他本人情商還是很高的。
之前他對諸伏景光說過,不管是a君還是秋澤曜都是他欣賞的人,合二爲一不在他的任何預想之內,秋澤曜也不是真的秋澤曜,但這個人做過的事卻是毋庸置疑的,對方是個合格甚至是優秀的警察。
直到現在,安室透對a君仍然是信任的,看一個人要看的是對方做過什麼,他不會無視對方犯下的罪惡,同樣也不會否認對方的善行,這二者哪些是出自本心,哪些是不得不做,他還是能分清的。
a君是個好孩子,他在脫離蒙特斯或是幽靈的身份時,本質是個尊重生命、恪守法律、開朗還帶點任性的少年,安室透覺得他一定是在一個美好的環境長大的,他的教養很好,這些從他的日常細節可以觀察出來。
但是a君對他反而不怎麼信任。
安室透對此有些意外,仔細一想其實又在情理之中,這個問題其實很早就存在,雖然對方沒有明說,但a君一直很在意他最開始就表現出的親近態度的來源,他沒辦法解釋原因,所以隱患就這樣保留到了現在。
他難免有點鬱悶。
秋澤曜莫名心跳加速,明明對方和之前也沒什麼區別,可能是暗戀變明戀的緣故吧,他乾巴巴‘哦’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私心?”
報復的私心?
因爲覺得自己被他耍了?
總不至於是……
“真是的,不要往奇怪的方向想啊。”安室透嘆氣,“雖然這種時候說很奇怪,不過……要和我交往嗎?”
“……哈?”
秋澤曜大腦宕機,磕磕絆絆道,“你是想說、交個朋友嗎?”
“不是,戀愛方面的交往。”
秋澤曜呆滯之後,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忍不住擡高音量:“不至於要犧牲到這種地步吧!?”
“犧牲?什麼?”
秋澤曜自知失言,改口道:“你就是想要合理腳踏兩隻船!”
“爲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啊?”
“明明之前你還想疏遠我的,但是知道我和秋澤曜是一個人之後,突然問我要不要交往,絕對是覺得這種情況很有趣吧!”
安室透哽住,發現好像不無道理。
“聽我說。”他看着炸毛一樣的秋澤曜,按捺下想要順毛的衝動,用安撫的語氣解釋道,“那時候的疏遠不是因爲覺得困擾,除了最開始有點喫驚,其實我很高興,但是你還太小了,記憶也只有不到兩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和我待在一起,你對我的喜歡也許只是暫時的錯覺,考慮到這點,我認爲不能草率地讓我們的關係發生改變。”
秋澤曜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要信了他的鬼話,連忙晃了晃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就不草率了嗎?”
“秋澤曜也是你,鑑於這點,我認爲可以勉強不算草率。”安室透頓了一下,“如果我沒猜錯,你沒有讀過警校,應該是在去年直接成爲了‘警察秋澤曜’,就和藤田陽希的身份一樣,對嗎?”
秋澤曜:“……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他瘋狂呼叫,[系統君!他是什麼情況?他真的沒出bug嗎?!他是不是也有系統之類的,絕對是天選之子吧!?]
爲什麼連這種事都知道啊!
系統從休眠狀態醒過來,調了一下日誌,沉默,[……]
[檢測結果一切正常。]
[這怎麼看都不正常吧!他都知道我兩個馬甲了誒,就差臨門一腳,我們的底細都要被挖光了!]
安室透對他內心的崩潰一無所知,回答道:“我調查了藤田陽希和秋澤曜的情報,所有人關於他們的記憶都是觸發式,所以我猜測這些記憶是後來植入的,僞造檔案、更改監控錄像,這麼大的工程不可能是你一個人完成的,所以我想你的後面應該有一個組織纔對。”
秋澤曜倒抽一口冷氣,連敬詞都忘了,[系統!系統他猜到你的存在了!]
老底都要被掀了啊!
[我不會要毀滅世界了吧?]
系統:[世界不會那麼容易毀滅的,你可以在不涉及任務和公司本質的前提下向他透露一部分真實,只要他不意識到自己是漫畫角色,基本不會有問題。]
[是這樣嗎?但是你之前明明說的是這個世界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壞掉啊!]
系統表示,[那也是真的。]
秋澤曜沉默太久,安室透道:“我只是把自己猜測告訴你,本意不是要試探什麼,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你的身後有什麼我都不在意,你和我相處的那段時間都是真實存在的,這就夠了。”
這是句假話,安室透可以不在意,但是降谷零不行,能夠憑空創造一個人的存在,還是警察,這樣的能力簡直是駭人聽聞,真要想做什麼根本防不勝防。
但要說有多在意,倒也是沒有的。就現在看來,如果真的有那種組織的存在,對方做的也只有創造出兩個身份,其中的警察不僅乾的比正經讀警校上來的稱職,不久前還差點因公殉職。
從只有他知道的‘過去’來看,這個組織創造出的兩個身份,一個因公殉職,一個死在組織覆滅當天,a君除了黑衣組織下達的命令外,什麼壞事都沒幹過。
唯一因此受害的只有a君本人。
“我……”秋澤曜舔了舔嘴脣,“你相信我嗎?”
安室透目光偏了一下,正色道:“是你不相信我。”說到這,他鬱悶地皺了下眉,“一直以來我的表現很差勁嗎?”
秋澤曜:“不、沒有……”
安室透的表現是沒問題的,但是從降谷零來說……很不對勁。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道:“那些事確實是我後面的人做的,他們的目的我不能說,但和你是不衝突的,我指的是……摧毀組織。”
安室透要搞垮組織這件事表現得挺明顯的,他點點頭,問:“對你有什麼影響嗎?一個人作爲兩個人,是不是很累?所以才……”
兩邊都有點自毀傾向。
秋澤曜沒想到他第一反應是這個,呆了一下:“……沒有,只是任務完成了而已,我是自願幫他們做事,他們要做的事是我喜聞樂見的,而且我的願望只有他們能幫我實現,我們是公平交易,簽了合同的。”
願望?安室透和a君認識這麼久,一直沒看出對方有什麼非實現不可的執着,他暫時記下這一點。
“合同?有法律效益嗎?”
“呃……是有保障的。”
安室透‘哦’了一聲,看出他很信任‘他們’,沒有說什麼掃興的話。
“你還有哪些任務,我能幫上忙嗎?”
秋澤曜眨了眨眼:“你信了?”
安室透反問:“你是騙我的嗎?”
“不是。”
“那我爲什麼不信?”
“不覺得很奇怪嗎?莫名其妙的組織什麼的,怎麼想都很可疑吧?”
“唔,如果說我在意什麼的話,我比較擔心你被騙,被人賣掉還要幫他們數錢,但是比起我你更相信他們,所以。”安室透攤了下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你相信的了。”
秋澤曜瞠目結舌。
他簡直想揪着降谷零的領子讓他聽聽自己說的話,都不會臉紅的嗎!?
他盯着安室透的眼睛,試圖從裏面找到一點破綻,忍不住道:“……騙人的。”
“被你發現了。”對方無奈一笑,“好吧,我相信你,但是那種讓一個孩子做事的組織我的確沒辦法相信。我怕你被他們利用,怕你會失望……只有一份沒有法律認可的合同,你完成任務之後他們真的會兌現諾言嗎?”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確認這一點。”
安室透不置可否,他轉而問道:“還有其他的你嗎?”
秋澤曜:“?”
“兩個人擁有同一個意識的話,某種意義來說其實可以算是有了兩條命,對吧,如果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捨棄秋澤曜的你,另一個你在組織裏的工作危險程度很高,萬一出現意外的話,這樣不就完不成剩下的任務了嗎,你的願望也就無法實現。”安室透理性分析,“所以一般來說,秋澤曜的任務完成,不僅不應該拋棄,反而要好好活下去纔對,作爲保險。”
很有道理。
秋澤曜思考了一下,回答‘死了還能再創造一個’是不行的,‘他們’的危險程度已經夠高了,沒必要再雪上加霜,回答‘我是三開’的話,他又沒辦法找來第三個自己,謊稱‘無法行動’的話,就又要解釋爲什麼。
“沒有,我不需要保險。”他說完,不等對方再問別的,直接道,“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只有我自己,未來也不會有別的人。能實現我的願望的只有他們,能完成他們的任務的也只有我,所以我們的關係比你想象的要牢固很多,創造出藤田陽希和秋澤曜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安室透表情正經,腦海裏卻因爲他這一番話出現了很多離譜的猜測,歸功於包羅萬象的網絡文學,他問:“他們的目的,是改變既定的要發生的事嗎?”
秋澤曜:???
您?
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安室透這傢伙真的不是人,連‘既定的事’都出來了,發現自己是故事裏的人物還遠嗎?
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別再說了,求你。”你這是要毀滅世界啊。
安室透無奈笑了一下,從善如流道,“那我們繼續說之前的事——要和我交往嗎?”
秋澤曜捂住臉,從牙縫裏擠出字來:“不。”
安室透並不氣餒:“爲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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