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蠢作者去過潑水節差點累死了的二更合一

作者:嚶三聲
“不可能!”劉淑儀幾乎是一瞬間就從椅子上躥了起來,姣好的面容上寫滿驚詫。

  芳菲也是猛地擡起了臉來,下意識地就想朝雲容手中張望。

  而她的姐姐嘉琦則是一改先前謹小慎微的作態,目含厲光地朝着一旁的雙宜掃去。

  雙宜已經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她高聲呼喊着:“我家娘子是冤枉的,請陛下和皇后娘娘爲美人娘子做主啊!”

  一直冷着臉的皇帝在聽見了雲容的驚呼聲後,也倏然瞪大了雙眼地問道:“怎麼回事?”

  雲容捧着香囊和倒在小托盤裏的種種藥材,踏着小步快速上前,將這些東西呈到帝后二人跟前:“臣略通醫術,可以辨認得出,此香囊中所安放的,均是有益於孕婦和胎兒的草藥......只是臣非爲醫者,難免會有疏漏,還請陛下娘娘再召御醫院的大人們來重新扛看過。”

  “陛下!”謝珝真又加重了攥着皇帝雙手的力道,幾乎是把指甲都陷進皇帝的手心和手背裏了,與此同時一顆灼熱的淚珠滾落在兩人相牽的雙手上,燙得皇帝連劇痛都暫時忘卻,只記得這顆淚水灼人的高溫。

  “請陛下爲阿圓做主啊!”這後宮裏但凡有些演技的美人,意圖用眼淚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時,大多都是極爲悽美的。

  謝珝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樂於在皇帝面前哭,對着皇帝鬧脾氣,但總是拿捏好了其中調情與真情流露的界限,在一次次似真似假的淚水裏,她稍微摻雜上一些更令那男人難以分辨的真情意時,更會叫皇帝心焦暈眩,爲她神慌。

  “傳白卿來!”皇帝只覺得自己手上的痛在這一個瞬間,隨着謝珝真的眼淚刺進了自己的心裏,他很有技巧地反握住謝珝真的雙手,充滿保護姿態地,將人攬入懷中,而後擡起眼,用充滿不善的目光看了一眼劉淑儀。

  曾經信誓旦旦地說着,是許美人歹毒到了用一個本就留不住的孩子,來陷害自己的劉淑儀,已經徹底慌了。

  “怎麼可能會這樣......”

  自從芳菲向她告密,劉淑儀可是親眼瞧着這香囊被一針一線地縫成,就連裏頭本該裝進的大寒之物,也是在她的注視之下給全裝了進去的。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立馬將矛頭指向芳菲二人:“是你們串聯好了,故意欺騙本宮,要來陷害本宮!”

  劉淑儀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開始哭訴起來:“陛下,娘娘,臣妾與許美人素來不睦,對她......的確是成見頗深,是臣妾不察,誤信奸人挑撥,這才以爲是許美人故意算計陷害,請陛下娘娘明鑑,臣妾的確有錯,可此二人不過區區賤婢,哪兒有膽子做下如此歹毒的計策陷害主子,她們背後必定另有黑手!”

  本以爲劉淑儀會在【厄運】影響下,鑽了牛角尖,還會繼續嘴硬許美人陷害自己的謝珝真有些驚訝。

  她竟然能迅速地反應過來芳菲嘉琦姊妹對她的投誠乃是內裏藏奸,還迅速地想出一串說辭,試圖把鍋甩給這雙姊妹,以及背後的推手身上,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真正蠢笨的角色,怎麼之前她行事做人,就那麼離譜呢?

  然而縱使劉淑儀說得懇切,皇帝也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而是攬着謝珝真,眉頭皺得愈發難看起來。

  皇后輕輕嘆息了一聲,從托盤上拿起被剪開的香囊看了幾眼:“這香囊是許美人的手藝,劉淑儀的女紅不大出挑,她自個兒是仿製不來這個的。”

  她放下香囊,看向劉淑儀:“你先前既然說,是芳菲學了你的針法,去仿製了許美人身上的香囊,那個香囊如今在何處?”

  皇后說着,用無比嚴肅的目光將芳菲和嘉琦各打量了一遍:“方纔你二人說辭亦是十分篤定,許美人曾故意調換香囊,刻意陷害劉淑儀......本宮問問你們,那香囊,當真存在嗎?”

  她垂下眼簾,慈悲如同菩薩的目光被掩去,顯出肅穆之色:“身爲宮人,兩相串聯,故意挑撥、陷害嬪妃,其罪責之重,應當庭杖斃,罪及家人!”

  “若你二人老實交代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皇后的語氣中帶着難掩的嘆惋。

  謝珝真聽出她的疲憊。

  縱使有許美人曾經獻藥,把皇后的身體重新拉回健康,但似乎......皇后更加疲憊了。

  芳菲哆嗦着伏在地上,卻不肯改口:“回稟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所言皆是實情啊,那香囊......奴婢的確是依照許美人的吩咐縫製好了的,也確實是許美人她......”

  “夠了!”雙宜似乎是終於再也沒法忍耐旁人對自家主子的攀誣,她滿臉怒意地瞪着芳菲道,“我家娘子與宮人爲善,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般,專門盯緊了你們姊妹兩個,甚至根本不曉得嘉琦會調到玉春居來伺候,也根本不曾磋磨過她,又何談拿她的性命來威脅你去害人呢?!”

  “別以爲我不知道,嘉琦生來便有心疾,爲着這病,不曉得吃了多少藥,你們買藥的錢,還是我家娘子給的呢!”

  雙宜幾乎完全就是指着芳菲姊妹的鼻子叫罵了:“嘉琦被尚宮局撥來玉春居後,娘子認出了她,又體恤她體弱,便只令她做些整理小物件的活計,是她自己做事慢慢吞吞,別人都弄好了,偏她一個拖得老晚!”

  “別就是想故意磨得自己病發,好栽贓我家娘子吧!”雙宜氣鼓鼓地說完,依舊瞪圓了眼睛盯着嘉琦。

  嘉琦的神情從平靜逐漸變成了懼怕,她也縮起了雙肩,道:“奴婢所言亦無虛假......此事......曾經也在延章宮伺候過的翠柳也是知情的,至於那香囊爲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奴婢等一無所知,請陛下娘娘開恩,傳了翠柳來,爲奴婢等人作證。”

  翠柳?

  劉淑儀心頭一跳。

  怎麼還有這背主的婢子的事兒?

  事態已經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範圍,這讓劉淑儀愈發忐忑,只感覺自己背後有不知的存在暗暗編織出一張巨大的蛛網,而自己,就是那落入網中,徒勞掙扎的小蟲。

  乍然提及翠柳,謝珝真看見雙宜的表情也是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控,似乎此人並不在她們的計劃之中......但又覺得她這表現有些奇怪和刻意,於是依循着直覺,謝珝真看向鄧賢妃。

  鄧賢妃依舊是個慈眉善目溫和寡言的佛爺模樣,並未對眼前所見的景象有絲毫的動容之色,反而是一貫冷漠的陳貴嬪,常年拉直的脣角似有若無地微微勾起。

  又是熟悉的水越攪越渾。

  去宮女所佛堂搜尋簌簌異物的人還沒回來,白老御醫卻是先到了。

  他一進門,就被皇帝叫去給許美人重新診脈。

  原本臨時被調過來給許美人做急救的御醫很是自覺地找了個地方跪下,瑟瑟發抖地盤算着待會兒該如何爲學藝不精的自己求情。

  沒過多久。

  給許美人診完脈的白老御醫摸着鬍子出來了。

  “啓稟陛下。”他拱起雙手道,“許美人身子的確是算不得十分康健,但懷孕生產也是無虞的,而且從她脈象來看,她的身子並未受到寒涼傷身之物的影響,反而保胎藥和養身的藥都用得極好,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誕下健康的皇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他的話語讓劉淑儀徹底慘白了臉色。

  被皇帝拉着坐在身側的謝珝真看見這男人臉上浮出沉痛的情緒,目光越過了他,又瞧見皇后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悲痛。

  而白老御醫則繼續說着:“許美人腹中之胎業已落下,醫女入內查看過許美人身上的傷勢......再結合臣所探查到的脈象,可以肯定,許美人腹中之胎,是因爲她腹部遭受重擊,纔會......”

  那孩子是被生生打掉的。

  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御醫,也有些不忍說出口了:“......許美人眼下已經止住了血,但她到底是失血過多,能不能醒來,還得看天命。”

  皇帝緊緊地閉上雙眼。

  殿內一時陷入沉寂。

  等他再睜開,卻是擡手便將桌上的一隻瓷瓶抄起,朝着鄧賢妃腳邊砸了過去。

  “這一個是延章宮伺候過的,這一個也是,還有那個翠柳,竟也曾是劉淑儀的身邊人!”皇帝把幾個宮人依次指了一遍,“朕竟然不知,怎麼什麼時候玉春居竟成了個‘小延章宮’了?”

  “賢妃,你執掌宮務多年,是極少出過岔子的,怎麼自去年以來,就頻頻出錯,害得宮中處處都不安寧,竟是接二連三地損了皇嗣!”皇帝擡起手朝着鄧賢妃的方向遙遙一點,後者立馬就跪倒在地。

  鄧賢妃把頭深深地垂低下去,卻不求饒:“是臣妾年歲日大,精神不濟,才疏忽宮務,請陛下,請娘娘降罪責罰。”

  冷眼旁觀着的謝珝真的心直直往下又沉了三分。

  看皇帝這反應,分明後宮之主是皇后,而鄧賢妃只是協理,他卻直接越過了宮權最大的持有者,進而指責起鄧賢妃來。

  是他敬重皇后,愛惜皇后,體恤髮妻體弱不得不分權衆妃,亦不願叫一國皇后擔上不能庇護後宮子嗣的污名嗎?

  不。

  謝珝真想。

  這男人.....知道鄧賢妃是有問題的。

  或許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出身顯赫,膝下有子有女,又有協理之權,雖不得寵卻始終被幾位至尊信賴着的賢妃......是有問題的。

  但到底是什麼,才讓皇帝幾次三番地容忍鄧賢妃,直到現在許美人以如此慘烈的遭遇失去了皇嗣,他才終於忍耐不住了呢?

  謝珝真感到深深的疑惑。

  “既然你年紀大了精神不濟,管不得宮務,便自今日起,交出宮權賬冊,回長瑞宮禁足思過吧!”皇帝憤憤道。

  鄧賢妃安然應是。

  正說話間。

  去宮女所佛堂取簌簌遺物的宮人,和去玉春居緝拿翠柳的宮人竟是同時到了。

  一個小太監捧着幾件衣裳上前,衣裳最上方放着一個粗銀的鐲子,他壓低着腦袋,聲音有些尖細:“啓稟陛下娘娘,這便是宮人簌簌的遺物。”

  竟然真的還能找到啊。

  謝珝真打量了一眼鄧賢妃的表情,發現她還是面無表情。

  只是此刻謝珝真已經不再爲鄧賢妃的處事不驚而驚歎,畢竟——簌簌遺物的出現,卻正好能印證自己先前的猜測,與宋淑妃臨終前的說辭。

  皇后病而不死。

  遙望後位多少年,就忍耐了多少年,扮演賢妃了多少年的鄧青芝,終於也是——着急了啊!

  “竟然還留了一個銀鐲子?”謝珝真開口,“陛下,臣妾有的時候聽宮人們聊天,都說是,那些找不到家人的宮人死了之後,大多隻留件衣服給親近的朋友思念用呢......哎喲喲,這簌簌的怨氣到底是有多大啊,竟然留下這麼多東西,無人敢處理啊!”

  若簌簌真是鄧賢妃佈下的暗棋一枚,那她這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遭遇,的確是有夠怨念的;即便不是......遭了杖責又抹了摻着鐵屑的藥膏,高熱而死的無辜生命,如何能不生出怨氣呢?

  不過既然謝珝真能狠得下心,對簌簌下這個狠手,便是不怕她會成了怨鬼前來報復的。

  洪氏。

  武威侯府被打死的下人。

  孟氏的幾百口人。

  都是她刀下的亡魂。

  想要報復,只怕還得排着隊來呢。

  聽着謝珝真陰陽怪氣的話語,皇帝面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示意那小太監繼續說。

  小太監道:“這銀鐲子是裹在衣服裏頭的,奴婢掂了掂,像是空心的,裏頭有東西會流動。”

  說罷。

  便又有另外的宮人上前,小心剪開鐲子,果不其然裏頭藏了些微黃的藥粉粉末,倒在紙上之後,白老御醫上前先是用手捻了捻那藥粉,又用拇指粘起來一些,放在口鼻前方,另一隻手對着自己輕輕扇了幾下,便拿過帕子把手一擦,道:“此物若是老臣沒有看錯,應當是前朝御醫院中有留下過記載的,能使人神思昏亂,性情日漸衝動暴躁的祕藥惑神香,此藥,乃是百年前黃道子所制,後他將祕藥獻給末代太后,得了封賞的爵位,又被賜姓爲‘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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