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今天也是二更合一

作者:嚶三聲
“你!”苦瓜臉嬤嬤聽見這小書生如此直白地罵了自己和主家,哪裏肯忍,“你可知我主子乃是......”

  “申國公府嘛,嬤嬤自個兒方纔不是還強調過嗎,怎麼才這麼一會子過去,就不記得了?”林翹笑眯眯地說着,若是放在從前,她是萬萬不會在這種時候對上一個國公府的——就算再同情,再可憐白鵲詞,她也是以保重自己的身家性命爲首。

  但現在嘛

  “哎呀呀,嬤嬤上了年紀,難免記性差些,是小生失言了。”林翹心中雖然有些惱怒,但遠沒到能讓她失去理智的地步,相反的,她還在不停地以言語和表情去激怒着苦瓜臉嬤嬤。

  苦瓜臉嬤嬤雖是奴僕之身,但常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她家主子雖不是宰相,但在京中,也是第一二梯隊的貴婦人,且陳佩鸞自己性子就很高傲強勢,往日在內宅中爭鋒好強,不肯喫虧,將管家的權力都從世孫夫人那處搶來大半,連帶着她這幾個心腹也日趨一日地眼高於頂。

  “只是記憶乃人之魂靈所宿,嬤嬤這般忘性大,總該還是要注意些,記得提前準備好壽材棺木,免得到了那日,沒個準備。”林翹言語愈發尖刻起來。

  苦瓜臉嬤嬤和她的兒子被氣得不輕,他們也是識些字,略被主人家教導過一些詩書的,只是學得不精罷了,不過林翹這絲毫不留情面,甚至可以說是萬分歹毒的話語他們還是能很輕鬆地聽明白。

  “你敢咒我娘?!”苦瓜臉嬤嬤的兒子生得高大健壯,最主要是很聽親孃的話,他一步踏上前來,擡手就要去抓林翹的衣領子。

  林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面上不見半點驚慌之色,反而是嘴角的笑意愈發輕快:“哎呀呀,申國公府好大的威勢,小生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怎麼就惱羞成怒,要打人了呢?”

  煙花巷子裏從來都少不了人,雖現在還是白日,但這街邊上仍然有不少人成羣結伴地來來去去,原本林翹幾人只是隱隱對峙着,就算有人路過,也只是見怪不怪地看一眼罷了。

  如今她直接把申國公府的名頭給喊了出來,反而又引來不少目光。

  街道對面的一座花樓上,一個面色枯黃的男子懶洋洋的掀開窗簾往底下看,看了兩眼之後,他先是朝着空氣呸了一聲,而後大聲嚷嚷起來:“什麼貓貓狗狗的也來攀附申國公府了?”

  他眯着眼睛:“哎喲,這不是二少夫人的掌事嬤嬤嗎,怎麼,本少爺的那個、那個親家少爺終於忍不了他家裏頭那母老虎,終於曉得到樂坊來找樂子了?”

  苦瓜臉嬤嬤被這男人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擡頭望去,臉色更是大變——此人乃是世孫夫人的親兄長,姓丁,是家中長子,旁人便稱呼他爲丁大郎。

  此人可以說是喫喝嫖賭五毒俱全,且性子極爲放浪,十分混不吝的一個人,無論是世孫夫人,還是兩人的父母,提起丁大郎來,都是恨不能家裏從來不存在這樣一個人,但是又不願意狠下心來調教整治他,而只是對他那些荒唐行徑視而不見。

  這樣的人,是陳佩鸞最最瞧不上也最最厭惡的那種,往日兩家難免有些來往,陳佩鸞也多番叮囑下人萬萬不可與丁大郎扯上聯繫。

  苦瓜臉嬤嬤沒能想到丁大郎竟然大白天的也在花樓裏,她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又不能放任其這般污衊男主人的名聲:“親家少爺說笑了,咱們二少爺最最潔身自好的一個人,又如何會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

  丁大郎呵呵一笑:“那你來這裏作甚,難不成,你在這兒有相好的?”

  “嘖嘖嘖,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大了,心思倒是還活泛得很吶!”他猥瑣地摸着下巴,大半個身子從窗戶裏探出來,路人一擡頭就能看見他沾滿酒水和胭脂痕跡的衣服只是隨意地披着,露出大半個毫無觀賞性可言的胸口。

  鬍子拉碴,醉眼朦朧的丁大郎只三言兩語就說得苦瓜臉嬤嬤破了大防:“丁少爺慎言,老奴守寡多年,時時刻刻謹記守貞......老奴來到此處,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來尋......”

  尋個住在樂坊煙花巷子裏的小姑娘去給男主人做妾?

  這說出來可不太好聽。

  苦瓜臉嬤嬤雖然被氣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但是還是很快意識到假若自己把陳佩鸞的目的說出,只怕丁大郎就會有無數污言穢語立刻纏上來。

  她臉色一沉:“來尋個人問些事情罷了,丁少爺是要插手國公府內務麼?”

  丁大郎摸着下巴上的短鬚:“什麼內務往這地方尋?”

  他摸着眼似乎是才發現苦瓜臉嬤嬤對面站着個漂亮的書生一樣:“哎喲,不會是你家主子終於嫌陶老二不懂風情,要你來這兒給她尋個乾弟弟吧?”

  他哈哈哈地笑起來,聲音難聽,像只驢子。

  林翹微微皺起眉毛,朝着樓上的丁大郎拱手道:“小生只是路過,恰好撞見這位嬤嬤要強行帶走此處一個在良籍的姑娘,因而多看了一眼,不知怎地,竟叫她誤以爲小生與那姑娘存了私情,硬是不讓小生走呢。”

  “哦?”丁大郎身子愈發往外探,“這裏還有良籍的丫頭?不知生得何等花容月貌,竟能叫申國公府的二夫人看上?”

  “喂,你,老婆子,把那姑娘交出來讓爺瞧瞧!”

  “那丁少爺只怕是要失望了,那位姑娘小生瞧着只不過豆蔻之年,面容也及不上丁少爺身邊那位姐姐的風流。”

  卻是裏頭的花娘怕丁大郎從窗口掉下去,過來拉着人了。

  丁大郎聞言驚訝道:“幾歲?!天吶,我都嫌小,那老婆子,不管陶二他夫人叫你來找這樣一個小女孩做什麼,她都夠不做人的啊!”

  苦瓜臉嬤嬤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絳紫色,捂着心口喘不上氣說不出話,她兒子也顧不得去教訓林翹了,回身去扶着母親,防止她突然昏倒跌在地上。

  比起先前被林翹說的那兩句,顯然被丁大郎這種公認的垃圾貶低了,會更叫苦瓜臉嬤嬤難以承受。

  “那邊那個小書生,你這回怕是把那老婆子氣狠了,陶二他老婆最記仇的,你——生得也不錯嘛,要不要哄哄爺,爺護着你!”

  林翹保持着始終不變的禮貌微笑:“丁少爺大可不必,酒色二物最消人壽數,在小生眼裏看來,您與這老婆子都是一樣,該提前給自己備好棺材,免得來日備之不及啊。”

  “誒你!”丁大郎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挨林翹一句罵。

  “你曉得本少爺是誰嗎?!”他當即惱怒起來。

  然而林翹依舊是一副不急不慌,顯得很有禮貌的模樣:“當然知曉,工部侍郎丁大人的長子嘛。”

  說罷,她故意嘆了一聲,搖搖頭:“方纔小生與這位婆婆說,人記性開始變得不好,也正是壽命開始走到盡頭的徵兆之一,丁少爺比這位婆婆年輕這許多呢,怎麼也開始記性不好了呢?”

  駐足停留着圍觀這一處奇景的人越來越多。

  一個高官的少爺,一個公府的嬤嬤,竟然被個穿着樸素年紀也不大的小書生給連番懟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好奇這小書生到底有什麼倚仗,去一次性得罪這兩家人。

  等到鴇母帶着喪了半身精氣神的白鵲詞,滿臉堆笑地出來的時候,便只見苦瓜臉嬤嬤已經是一副遭了大罪的模樣靠在她兒子身上,再往外看,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圍了一圈看戲的人

  “你!你敢咒本少爺!”丁大郎衣衫不整地掛了大半個身子在二樓的窗框上,後頭是滿臉焦急的花娘死死拽着他的後領——作爲樂坊的常客,丁大郎這人,鴇母當然也是認識的。

  順着他的目光,鴇母看見那個被白鵲詞證實了的確只是路過的小書生——這小書生倒是氣定神閒,臉上悠然的笑容也與先前見到的沒什麼兩樣。

  鴇母被這幅畫面弄得大腦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還是決定不管丁大郎到底和那小書生有什麼糾葛,立馬拽上女兒就去查看苦瓜臉嬤嬤的情況:“嬤嬤啊,您這是怎麼了?”

  苦瓜臉嬤嬤扶着心口看了鴇母一眼,顫巍巍地擡起手指着林翹:“你!你的好女兒,你女兒的好相好.......等着吧,得罪了申國公府,有你們好看的!”

  鴇母愣了下,打了個哆嗦,連忙諂媚地笑道:“這這這。這什麼話嘛,那人是、是奴家誤會了,奴家女兒跟他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可苦瓜臉嬤嬤卻不肯聽她解釋了,只嚷嚷着要趕快回府去,求主子給自己做主。

  另一邊的丁大郎,終於掙脫了花娘的雙手,叫囂着要讓林翹好看,然後就帶着一身的酒氣,從窗框上掉了下來,“啪嘰”一聲從二樓掉到一摟的地面上,然後慢慢地王八翻身,帶着兩管鼻血開始哀嚎。

  那花樓上也是一片慌亂,只聽見許多腳步聲雜亂無章地順着樓梯着急下行,幾個同樣是一身酒氣的家丁連連叫着少爺,把丁大郎給圍了起來。

  圍觀的人羣裏,也多的是與丁大郎一般放浪形骸的紈絝,見狀,笑聲此起彼伏,混雜着苦瓜臉嬤嬤的埋怨和狠話,以及喊着疼大聲嚎哭的丁大郎的聲音,場面愈發地混亂了。

  一片混亂裏。

  鴇母終於弄清處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衝動之下叫住的小書生能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又見苦瓜臉嬤嬤執意把自己母女兩個與那小書生認作是一夥的,心中頓時涼了大半:“書生,你可害慘我們了!”

  林翹望過來,微笑着擺擺手,依舊十分有斯文有禮:“媽媽不必驚慌。”

  鴇母滿臉的苦澀:“奴家只是個賤籍的老鴇子,這輩子怕是都走不出這煙花巷子,如今得罪了申國公府,只怕是......”

  “媽媽。”林翹對着她搖搖頭道,“得罪申國公府的只是小生而已,這世上的人,大多還是得講些道理的。”

  “你......那些貴人豈會與奴家這樣的......講道理,你害慘我們了!”鴇母甩了帕子捂着臉嗚嗚哭起來。

  白鵲詞不忍地攙住了她,徹底丟掉從這裏逃脫出去的願望:“媽媽,既然二夫人點名要我去,那想必女兒對她是有些用處的,女兒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安安心心入府去向二夫人賠罪,哪怕她要打殺了我,我也......”

  “若小生方纔沒看錯的話,姑娘住在良民宅裏,應當也是良籍纔對。”林翹突然插嘴道。

  白鵲詞對着這個陌生的書生原先是有些把他扯進來的愧疚的,只是見他如此能招麻煩,那點愧疚也消散了:“良籍如何?”

  “哪怕是賤籍奴婢,也不能隨便打殺呢,申國公府少夫人又如何能知法犯法?”

  “她是貴人,貴人與我們不一樣的。”白鵲詞帶着些諷刺地開口,聲音又有些悽然,“她有封誥,有當官的父祖兄弟,就算打殺幾個奴婢,或者我這種出身低賤無依無靠的人又能如何,還不是幾筆罰銀了事?”

  “書生,道理都是和有後臺有價值的人才會去講的,你瞧我有什麼,你自己又有什麼?”白鵲詞話語裏透着一股子喪氣的絕望。

  林翹對類似的絕望並不陌生,她點點頭:“姑娘說得很有道理,只是小生剛剛好,也是有點兒後臺的。”

  “嗯?”白鵲詞母女聞言疑惑地看向林翹。

  而林翹在出言諷刺苦瓜臉嬤嬤和她頭頂上主子的那一刻,就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新的規劃,下了新的決心:“你們別瞧小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的確沒法與申國公府,還有工部侍郎的丁大人匹敵,但小生家裏恰好有門親戚,又剛好,能叫這兩家人,都與咱們好好論論道理。”

  林翹並不怕自己這種,在外頭主動惹了麻煩,最後回家找“長輩”撐腰的行爲有什麼不妥,也並不顧慮自己的做法會不會招致自己目前最大的靠山——宮裏的昭妃娘娘的厭惡。

  大盛自建國起,便開始持續性地削弱打壓世家,直到先帝時,那些世家就已經被徹底打殘,空剩個姓氏和族譜,還有那些陳腐的規矩而已。

  皇室如此厭憎世家,那,對於自開國傳承下來,已經逐漸有了世家雛形的勳貴們,皇帝又會是何種態度呢?

  林翹細細揣摩過昭妃娘娘自入宮來,皇帝配合着落下的每一步棋。

  只消看看已經有一個公府,兩個侯府相繼在他們手中吃了禍及九族的大虧,林翹便曉得就算自己主動去招惹申國公府,昭妃娘娘也不會責怪,相反,爲他們遞上刀的自己,會因此增加在他們棋盤上的重量。

  既然都遇上了,那就不妨順勢而爲吧,畢竟,身懷欺君之罪的林翹,真的很需要被那兩個貴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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