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滿門盡誅
因爲她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或許不需要她的保護,但覺絕對會需要她的幫助,送給顧妃一個孩子,加深她們的關係,這便是第一步。
玉華宮裏,顧知凝正百無聊賴的和楚玉茗閒聊,她們兩個都不受寵,不過好歹多了個人說話,也不算那麼寂寞。
楚玉茗話不多,卻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這讓顧知凝心中的孤寂也消減不少,畢竟這深宮裏的日子太難熬了。
“主子,莊淑儀來了。”沉香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
“快請進來。”顧知凝眼睛一亮,她與莊紅袖還算投契,只是如今沒了永安公主做幌子,她也不好總去翠微宮。
魏淑妃即將封后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翠微宮裏每天人來人往,加之陛下也常去,她總不好巴巴的貼上去,那喫相也太難看了。
她雖然不受寵,可好歹是公府嫡女,也是在乎臉面的,這太丟面的事她可做不來。
“顧姐姐在忙什麼呢?”莊紅袖笑着走進殿內,與迎上來的顧知凝撞個正着。
顧知凝拉着莊紅袖的手坐下,一連聲的吩咐宮人準備茶點。
楚玉茗請安的聲音都被顧知凝高興的聲音淹沒了。
“楚妹妹不必多禮,快坐。”莊紅袖看着楚玉茗,溫和的說道。
“對對,看我就是太高興了,莊妹妹平日不怎麼來我這,我就是一時高興,玉茗,你快坐,不用拘着,莊妹妹是自己人。”顧知凝笑着說道,臉上的笑容真心了幾分。
“顧姐姐快別忙了,過來一起坐,難不成還真把我當客人了不成?”莊紅袖嗔怪道。
“好好好,是我的錯,姐姐給你賠罪,好不好?”顧知凝拉着莊紅袖的手假意求饒。
無論心中幾分算計,兩人之間的氛圍倒真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姐妹,楚玉茗看了都羨慕不已,宮中也能有真正交心的姐妹嗎?
“顧姐姐,我是來給你報喜的,一件喜事,待聽完了,再好生招待我,如何?”
“喜事?妹妹又不是不知,我這玉華宮比之洗華宮也不差什麼,何來的喜事?”顧知凝自嘲道。
“姐姐何必說如此喪氣的話,我說的便是姐姐心心念唸的事,如今成了真,難道不是喜事一樁?”
“我心心念唸的只想有個孩子,孩子?妹妹可不要誆我?”顧知凝有些激動,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註定不能有親生的孩子,就連養子也不能,所以她便告誡自己,哪怕是得個公主,她也要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裏。
“我是什麼人,顧姐姐還不知道?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會說出來,讓你空歡喜一場?”莊紅袖有些好笑。
“妹妹是說,永寧公主?可我聽說長樂宮和關雎宮都想撫養永寧公主,就連景妃都幫純貴嬪說話,我自知在陛下面前不得臉,更不敢去求。”
顧知凝話語裏充滿了悲哀,正因爲自己活的清醒,反而有些事情時刻謹記自己不能做,不能越雷池一步,她顧家可不想落得祁家那樣的下場。
“有些時候,一動不如一靜,正是因爲姐姐不爭不搶,反而讓陛下和太后高看一眼。
我剛剛從太后宮裏出來,太后和陛下都親口應允,把永寧公主記在顧姐姐你的名下,日後永寧公主便是顧姐姐你的親生女兒了,明日姐姐便可去接公主回宮。”
莊紅袖也不再賣關子,一口氣把話說個明白,端起茶盞慢慢飲着,好整以暇的看着顧知凝帶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這是真的嗎?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顧知凝嘴裏翻來覆去嘀咕着,有些不敢相信,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楚玉茗也爲她高興,忙扶着她坐好,笑着說道:“顧姐姐沒聽錯,你啊,要有自己的女兒了,千真萬確。快好生坐着,公主就在那,又不會飛了,瞧你高興的。”
“是啊,顧姐姐,估計詔書明日便會下來,你啊,只等着去抱公主就是。”
“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有自己的孩子?”顧知凝說着,說着,眼淚不自覺流下來了。
入宮之前,父親教她藏拙,寧願愚笨些不討喜,也不要捲入後宮的是非中,只要保全自身就夠了,其他的,陛下給的,便接着,陛下不給的,絕不能強求。
如今,她做到了,陛下給了她一個孩子,是不是說,只要她安分守己,把公主養大,她和顧家都不會再捲入風波之中,這國公府的依舊是穩穩當當的。
顧知凝一瞬間便想了許多許多,一時悲喜交加,她若真是蠢笨的,便不會發現那麼多祕密至今都守口如瓶。
只是,莊紅袖給她送了這麼大的一個人情,若說只是出於好心,她是萬萬不信的。
也罷,就賭一回,路是自己選的,即便日後有什麼是非,她一個人擔着就是,絕不會牽連父母族人。
“莊妹妹,我知道,若無妹妹再太后和陛下面前爲我說話,陛下是萬萬想不起我的,今日之恩,我記下了,來日定然結草銜環,涌泉相報。”顧知凝說着,便跪了下去。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沒有人知道,一個孩子,即便是公主,對她,對顧家意味着什麼?是希望,是不被帝王猜忌防備的希望啊。
“顧姐姐這是做什麼?我拿你當親姐姐,何須如此大禮?這宮中,到處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只與顧姐姐投契,自然也是真心爲你着想,不過是說上一兩句,最重要的還是顧姐姐爲人沉穩,陛下和太后都相信顧姐姐定然會照顧好公主。”
莊紅袖做了好事,自然也要表表自己的功勞,只是凡事過猶不及,以免落了個挾恩圖報的名聲。
扶起顧知凝,莊紅袖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妹妹放心,我不是個不記恩的人,今後妹妹但有所求,姐姐力所能及的必然會全力相助,有違此誓,天誅地滅,還請玉茗在此做個見證。”顧知凝神色鄭重的發誓,還讓楚玉茗做見證。
一時兩人都是哭笑不得,也不再說這些反而說起來給小公主佈置寢殿的事,轉移顧知凝的注意力,不然再說下去,怕是顧知凝都要把心掏出來給她們看了……
說說笑笑了好一陣子,又在玉華宮用過午膳之後,莊紅袖才離開……
回到翠微宮之後,和魏淑妃說了全部的事情,魏淑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後說道。
“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瞻前顧後,如今你也是淑儀的位份了,是永安的生母,姿態也要足一些,你也不希望永安被人看輕吧?”
“是,妾心裏明白。”莊紅袖微微頷首。
“只要你一直保留初心,本宮保證,這宮裏沒有人能真的傷得了你,只是在這宮裏保留初心,何其艱難,回去好生想想吧。”魏淑妃指點了一句,隨後便端起了茶盞。
莊紅袖識趣的告退了,出去的時候沒有回自己的寢殿,反而去了凌霜月處。
凌霜月來翠微宮也已經許久了,雖然不算受寵,可每月也總有一兩次的,索性她耐得住性子,人也識趣,不多言不多語,無事的時候就在自己屋裏待着。
顧妃那邊,有了進展,自己宮裏也不能放鬆,免得被人偷家了都不知道,必要的聯絡感情還是很有必要的……
翌日一早,堯帝的詔書早早就到了玉華宮,永寧公主的玉蝶也正式記在了顧知凝的名下。
不管別人如何想,顧知凝即便激動的一夜不曾好睡,也依舊是神采奕奕的去了福寧殿,親自接回來永寧公主,開始了愉快的養娃生活……
棲梧宮裏,鄭惜年聽到消息,神色微愣,手中動作一頓,終究是無奈的笑了笑。
“主子,如今公主記在了顧妃名下,那純貴嬪那邊?”風信有些擔憂。
“君心不可測啊,是本宮輸了,何姐姐那邊我會親自去和她說。”陛下的平衡之道依舊用的駕輕就熟,下次千萬不能如此高估自己了。
“走吧,去長樂宮。”
鄭惜年和何靜姝好生道歉了一番,得到允諾,她們之間不曾起了齟齬,才放心離開。
“主子,景妃既然沒有把握,又何必給了你希望,又讓你失望,害得主子空歡喜一場。”繁霜有些氣憤。
“不要胡說,公主的去留全在於陛下,鄭妹妹又能如何?到底是本宮心急了些,這事以後不必再提了。”何靜姝拿出繡了一半的小衣裳,仔細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紋。
“拿去燒了吧,終究是本宮強求了。”放下她精心準備的衣服,不再多看一眼。
繁霜努努嘴,沒有說什麼,只好把主子精心給公主準備的小衣服拿去燒了。
何靜姝心裏清楚,這事不怪鄭惜年,只是人總是這樣,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既然有了希望,自然希望得個好結果,若是沒有也便罷了,可只要這心思浮動了,卻是怎麼也壓不下去的,這個時候,大多數只會怨怪出主意的人,不會怪自己,大概這就是人心吧。
她不怪她,只是短時間不想見她。其實有時候嫌隙就是這樣發生的,未必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反而多數是在細微之處,人心易變,誰都不例外。
永寧公主落在了玉華宮名下,並未掀起什麼風浪,畢竟顧知凝出身好,位份也高,由她扶養公主也算合適。
顧知凝得了公主也算是收斂了自己那急三火四的性子,只一心照顧公主,倒是讓不少人暗暗稱奇,可見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是不可改變的,除非你不想……
隨着任瑾舒被廢,宮中每日都有奴才消失,宮正司牢房的鮮血都快流成一條小溪了,可見堯帝此次發作的厲害。
過了中秋之後,邊關又有戰事傳來,任大將軍臨危不亂,親自上陣指揮。
可不知怎的,戰無不勝的任將軍卻在此次戰事上落敗了,人也身負重傷。
幸虧軍師百里奚力挽狂瀾,直接接下主帥都指責,打得敵軍落花流水,蜀國的顏面才得以保全。
消息傳到京都的時候,已經快到十月了。
隨之八百里加急,軍師百里奚一封祕折上奏與堯帝,內附書信數封,言說任大將軍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此次兵敗並非意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堯帝聽聞怒不可遏,急召衆位大臣入宮議事,宣室殿燈火通明,亮了一夜,纔算得出結論。
先召任將軍回京,至於通敵叛國之事,還需嚴加審問,任按畢竟一向忠心,堯帝也不可憑藉着書信就定他的罪。
可惜,天不隨人願,半月之後,雁門關再次傳來急報,任大將軍心虛驚恐,不肯回京接受審判,已經自裁謝罪,邊關將士皆是見證。
堯帝在大朝會上發了好大的脾氣,言說任按這是在挑釁帝王的權威,接着扔出證據,任大將軍早有通敵叛國之心,又與宮中的任氏相互勾結,妄圖謀朝篡位,樁樁件件皆是有理有據,不容抵賴。
此言一出,衆大臣無不噤若寒蟬,這可是謀逆之罪啊,誰不想多活兩日呢。不敢再爲任家發聲。
原本是平叛英雄的任大將軍,立刻成了反賊,任府留京的人事出去都會受到萬人唾罵。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堯帝五年十月二十,堯帝親下詔書,任家也通敵叛國,罪不容誅,連同旁系,奴僕,一併連坐,滿門盡誅,共三百五十二人,全部於午門外斬首示衆。
京畿衛統領姚子易率領手下,把想要趁着混亂逃走的反賊一併活捉,可以說連只鳥兒都沒飛出去。全部押赴刑場。
劊子手足足砍了三天,才把所有反賊的頭顱砍完,午門外血流成河,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爲天子之怒。
一時間整個任家雞犬不留,他們享受着皇權賦予的權利,也必須承受收回的後果。
緊接着朝堂上又開始了一次清洗,牽連出不少與任家勾結的人。
或許是先前殺戮太重,堯帝此次倒是沒有連坐,不過與任家勾結的人雖然保住了性命,可到底也是判了流放。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一月中旬,堯帝纔再次開始在後宮走動。
或許是天子的怒氣過於駭人,堯帝也覺得傳出去未免落了個刻薄寡恩的名聲,傳出消息,於十二月初十封魏淑妃爲後,爲宮中添些喜氣,同時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一年。
封魏淑妃爲後的消息,已經傳了大半年,如今也算是終於塵埃落定。
此詔書一出,百姓們無不拍手叫好,無論是誰謀反,與他們都無關,只是這減免賦稅,對他們卻是實打實的好處。
一時間原本覺得堯帝心狠手辣的流言,也轉變了口風,畢竟人總是這樣,刀割不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宮中每日裏消失的奴才令嬪妃們也是驚恐不已,不只是任氏的人手被清理了乾淨,幾乎每個宮裏都有折損的人。
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是堯帝給她們的警告,前朝與後宮雖然息息相關,可若是相互勾結,結黨營私,妄圖謀反,任家便是下場。
好在帝王的震怒也是有盡頭的,到了十二月,宮中已然恢復了平靜,看似波瀾不驚,可其中的暗流涌動,卻從未停止……
十二月初一,鄭惜年藉着夜色的掩護來到了從未踏足過的洗華宮。
洗華宮宮關着瘋了的許氏,被廢的任瑾舒,再無旁人。
任瑾舒被關了小半年,已經被磋磨了老了幾歲。
聽着門外的響動,藉着微光,看清了斗篷下人影的臉,任瑾舒竟不覺得意外。
“是你,你來看本宮的笑話?”任瑾舒即便深陷囹圄,依舊端着架子。
鄭惜年不想與她計較一個稱呼,反而打量着眼前的人,半年的冷宮生涯並沒有折斷她的傲骨,反而眼中的野心依舊如從前那般,絲毫不加遮掩。
即便是粗布衣衫,食不果腹,面容消瘦,眼中的光卻亮的驚人。
找了個凳子坐下,輕輕的拂了拂上面的灰塵,淡淡道:“本宮今日來,是來給你送消息的。”
對比鄭惜年的衣着華麗,任瑾舒此刻確實落了下乘,不過那又如何?她始終相信,眼前不過是她的一場劫,渡過了,她一定會扶搖直上。
“你會這般好心?”任瑾舒不相信,來看她的笑話罷了。
“信與不信,全在你自己,本宮答應過一個人,爲她報仇,如今時候到了,她已經等了你許久了。”
“誰?”任瑾舒害過的人太多,仇人也不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是誰。
“那年除夕宮宴,甘泉宮你與祁氏夜談,本宮也在,你當時得意極了,對着祁氏全盤托出你入宮來做的每一件事,你還記得嗎?”
“祁氏?”任瑾舒有些恍惚,是啊,她當時確實得意極了,她扳倒了祁氏,她的父親搬到了祁家,壓在她們頭上的一座山,終於轟然倒塌,她與父親也不用再受制於人。
“不錯,本宮先你一步到了甘泉宮,就躲在裏間,親耳聽到了你說過的所有話,可惜祁氏已經心如死灰,一心求死。本宮與他做了一個交易,承諾給她報仇。”鄭惜年看着眼前的任瑾舒,覺得無比悲哀。
“原來是她。”任瑾舒喃喃道,隨後不屑一笑:“你以爲這樣就能扳倒本宮了嗎?本宮的父親是蜀國的平叛英雄,受萬民敬仰,只要有本宮父親在,本宮自有出去這洗華宮的一日。”
“你還真是天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們父女二人當初背叛舊主時,毫不心慈手軟,如此忘恩負義之人,陛下豈會容你們逍遙法外,再成爲第二個祁氏嗎?
不過說起來,你們任家可比祁家下場慘烈多了,任將軍通敵叛國,證據確鑿,全家三百五十二口,全部被斬首示衆,一個不留,曾經受萬民敬仰的英雄,如今已是人人唾罵的反賊,比之當初的祁氏不遑多讓,整個任家如今就只有你了,怎麼,任瑾舒,你心痛嗎?”
“你胡說,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我父親一向忠心,怎會叛國,這是誣衊,定是有心之人的栽贓陷害。”任瑾舒不相信,她緊緊抓住鄭惜年的衣袖,不住的搖擺,眼裏滿是兇光。
“信與不信,都在於你,你啊,其實是被利用了,你以爲陛下是真的喜歡你嗎?你以及你們任家,不過是陛下對付祁氏的一把刀而已,只是如今這刀鋒芒畢露,未免傷了自己,早早除去,纔是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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